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第182節

作者:啟夫微安 字數:5281

“好。”

王姝才安撫瞭兩個孩子,就聽外頭薑嬤嬤道:“主子,有女眷來訪。”

王姝皺瞭皺眉,按理說,她是側妃。雖說是她的大喜之日,但女眷來訪,按規矩來說應該是先往正妃的院子去一趟。拜見過正妃後才來這邊賀喜,怎麼這個時辰就來瞭?

不過人到瞭門外,不能攔著不讓進。

王姝稍稍收拾瞭一番,便讓薑嬤嬤將人給引進來。

來的不止一個人。以鎮國公夫人為首的一眾貴婦人們,各大世傢的主母們各個攜重禮,笑容滿面地來瞭。浩浩湯湯一大批人進瞭院子,沒敢一擁而進的全擠進內殿來。剛生產的,必定是不喜吵鬧。她們倒是體貼。剛走大殿門口便將侍女們留在瞭殿外,隻身進來看望。

結果迎面的鎮國公夫人還沒張口,就被王姝一個照面給驚在瞭原地,傻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在座之人大都是跟鎮國公夫人很熟的,不然也不會一道過來。這一個照面本是來向王側妃賀喜的。結果卻看到一張如此熟悉的臉,這叫誰能不為此震驚?

鎮國公夫人不僅僅是震驚,一瞬間臉都白瞭,嘴唇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其他人面面相覷,肢體僵硬地站著,大殿之中突然鴉雀無聲。

見王姝不知發生瞭何事,一副十分詫異的模樣看著她。她們這才自覺失禮,忙又牽起瞭嘴角。其他與鎮國公夫人相熟的貴婦人趕緊推瞭推鎮國公夫人,熱切地上來說賀喜之詞。有人帶頭,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一個接一個的上來送禮,給王姝賀喜。

薑嬤嬤雲雀等人趕緊上前將禮收下,王姝笑著讓她們坐,貴婦人們這才若無其事地攀談起來。

鎮國公夫人本來走在最前頭,此時倒是坐到瞭後面。她靠著一個身穿孔雀藍十二幅裙的貴婦人,不著痕跡地打量瞭王姝許久。確定王姝不認得她後,這才慢慢恢復瞭優雅姿態。

不過這幫貴婦人到底是與王姝不熟悉。倉促上門,實則都不清楚王姝的喜好,更抓不住討好王姝的法門。兼之王姝本人也不是擅長與人交際的性子,話少且與她們不投契。貴婦人們聊的京中時興事,王姝大多隻能聽個熱鬧。她們話中的誰是誰,她根本就認不得。

不尷不尬地寒暄瞭一會兒,貴婦人們便起身告辭。

王姝自然沒挽留,笑著起身示意薑嬤嬤雲雀等人將貴賓送出去。洗三宴席就置辦在東宮後院的花園中,她們這會兒送完禮再過去,時辰差不多。畢竟再一刻鐘就該開席瞭。

貴婦人們陸陸續續地離開。鎮國公夫人落在最後一個。走瞭兩步,回頭看瞭一眼王姝。

王姝察覺到她的註視,抬起眼簾疑惑地迎上去。

鎮國公夫人略顯尷尬地勾瞭勾嘴角,什麼也沒說便轉身離開。

王姝是個敏銳的人。方才她們進門是那古怪的姿態,她自然是看在眼裡。這鎮國公夫人幾次三番地失態,她皺瞭皺眉頭,回想瞭自己兩輩子的經歷。確定不曾跟鎮國公府有過交集便作罷。

小老三現如今還在睡,沒人敢去打攪。

院子很快就安靜下來。王姝如今在坐月子,能下床走動,卻不能出屋子見風。應付瞭這幫貴婦人許久,她肚子也有些餓瞭。讓薑嬤嬤去端來些湯水墊墊肚子。

與此同時,貴婦人們離開王姝的院子嘴角的笑容便淡瞭。

互相交換瞭眼神,偷摸地瞥向瞭鎮國公夫人。

在鎮國公夫人註意到她們窺探的視線之前,迅速收回視線。

方才看到側妃的那張臉到底像誰,顯然大傢都心知肚明。那樣一張臉,不管過瞭多少年,總是叫人記憶深刻的。鎮國公夫人被人暗地裡幾番打量,硬撐著臉上的神色沒變。與她們相攜走瞭一路後,就聽幾位相攜過來的貴婦以傢裡有人找為由,與她分開走。

鎮國公夫人心中若有所感,面上卻沒有挑破。

“那我就先行一步。”鎮國公夫人勾瞭勾嘴角,得體地轉身離開。

她一走,私下裡的議論聲便起瞭。

“沒看錯吧?”一個與鎮國公府走得還算近的人傢小聲地問瞭一句,剛才那一張臉看著太叫人心驚瞭。沒想到時隔二十年,又看到這張臉,“你們瞧著像嗎?”

幾個人沒說話,但眼神裡都表示瞭肯定的意思。

那婦人不由以帕掩嘴吃驚地張大瞭嘴,剛要說什麼。左右看瞭看,意識到場合不大對便按捺住瞭。沒太敢驚訝出聲。須臾,安撫住心中的驚濤駭浪,她又沉不住氣湊到一起小聲地問:“應該是巧合吧?許是正好長得像,應該沒有關系吧?”

……也有這個可能,但說不準。天下的美人雖然多,長得這麼像的確實太巧合。

但不管怎麼樣,這也是別人傢的事,與她們沒有太大的幹系。幾人又相互交換瞭眼神,嘀嘀咕咕地往竹林走。

鎮國公府早年的那些稀罕事兒,她們這些同齡的京中勛貴人傢是都知曉的。

這麼多年過去,其實有些陳年往事早已被人淡忘瞭。隻不過今天有些湊巧,來巴結人卻突然看到一張久違的臉,這才促使她們回想起過往。

如今的這個鎮國公夫人其實並非原配,而是後來進門的繼室。

說起來,這裡頭有一筆糊塗賬在。

鎮國公原配夫人,其實是蕭傢的表姑娘劉傢女劉奡。

劉傢雖說如今不算太差,早年卻是不夠格的。劉氏的父親劉顯鵬寒門出身,雖有才華卻沒有人脈扶持。娶瞭官傢女才有瞭嶽傢的幫襯,一路從七品縣令爬到瞭後來正四品地方大員的位置。至少劉氏還小時,劉傢在真正的世傢大族跟前是不夠看的。

也是因為當年劉傢拮據,劉奡雖為嫡女,卻在六七歲被父母送來瞭姨母傢寄養。

名為寄養,在薛傢人眼中就是打秋風。畢竟劉傢將姑娘送來瞭,卻沒送來足夠精細教養姑娘的金銀細軟。叫著姨父姨母,但這根底上不就是想靠著親戚的關系叫薛傢幫他們白白教養姑娘麼?

心裡這麼想,薛傢長輩看在長子媳婦的面子上,並未挑破這事兒。兩傢乃連襟,薛傢長子的妻室章氏是劉氏母親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以薛傢這傢大業大的,教養一個小姑娘也就是西席跟前添把椅子的事兒。親姨母不至於計較這三瓜兩棗的,就這麼將劉氏養在瞭身邊。

劉氏於是就與薛傢長孫薛長風自幼一起長大。乃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若隻簡單的當表兄妹處著,薛傢的熱鬧後來也不至於鬧那麼大。

實在是劉氏這人乃天生的美人坯子。從十歲起就漸漸地顯露出驚人的美貌。每長大一歲就出眾一分,美得驚心動魄。借著薛傢的跳板,當時盯著劉氏、想娶她的世傢子弟能從鎮國公府排到城門口。可薛傢最出色的嫡長孫薛長風早就視她為己物。

為瞭趕走覬覦劉氏的人,薛長風下手極為狠辣,甚至不惜大動幹戈。

後來薛傢見薛長風好好一個出眾的好苗子如此沉溺兒女私情。怕好好的長孫被耽擱瞭,便私下做主將劉氏報送瞭秀女,預備要送進宮去。

薛府長媳章氏雖覺得這般對不住外甥女,但外甥女再親也親不過親生兒子。她私心裡也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就這麼被外甥女給耽誤瞭。

說實話,大章氏雖為劉氏親姨母,其實也打心底瞧不上劉傢。在她看來,劉傢若是有氣節有規矩,就該在慢慢有起色後將女兒接回去。或者不接回去,大方一些,將這些年薛傢替他養育姑娘的銀兩補上。結果劉傢就仿佛沒有這個女兒似的,逢年過節就一封信問問,別的什麼都沒有。

這樣的人傢,如何能結親?這樣小傢子氣的嶽傢,將來如何能幫得上自己兒子?再是有情分,大章氏依舊覺得自己兒子可以挑到更好的。

於是便勒令薛長風不準與劉氏往來,並開始暗地裡與門當戶對的人傢相看適齡姑娘。

因為長輩的阻礙,兩人感情反而更深瞭。

眼看選秀在即,薛長風以命相逼。若非他逼得老國公出手留下瞭劉奡,劉奡就已經進瞭宮。

當然,若劉奡進宮,怕是就沒有後來盛寵二十年的葉貴妃的事瞭。劉奡不僅僅隻是美貌,而是碾壓眾京中貴女的罕見美貌。一般的美人與絕頂的美人,這是天壤之別。興許當初唯一能與她相較的,估摸著就隻有容色傾城的韓皇後。且不說劉氏樣貌絕美,京中不少愛慕她的世傢子盯著。就說因兩人轟轟烈烈的鬧法,確實有種纏綿悱惻的神情感覺。

老國公夫人見薛長風與劉氏感情甚篤,親自做主為兩人主婚。

薛長風與劉氏便在十五歲的年紀成瞭親。

婚後兩人如膠似漆,不到一年劉氏便懷瞭孕。誕下薛傢嫡長曾孫薛霽月。

第三年,劉氏又有孕,誕下瞭薛傢嫡長曾孫女薛泠星。

兩人成婚期間,薛長風對劉氏極為寵愛,後宅清凈得連一個通房小星兒都沒有。兩人融不進旁人的感情還一時間被京城好些貴女艷羨向往,傳成佳話。

若一直這般就不會那麼令人唏噓瞭。奈何兩人婚後第五年,薛長風忽然變心瞭。

兩人親密無間的夫妻關系之中,插.進來瞭一個活潑伶俐的趙嬌嬌。

趙嬌嬌也就是如今的鎮國公夫人,曾經老國公下屬的孫女。因祖父懇求,被送到薛傢來小住。

她與劉氏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性情。劉氏因自幼寄人籬下,戰戰兢兢的的生存環境造成瞭謹言慎行寡言寡語的性子。這趙嬌嬌卻是馬場野小子一般養大的,性子活潑狡黠,口齒伶俐,一個不懂男女有別大大咧咧的熱鬧性子。兩人一個靜一個鬧,截然相反。

薛長風曾經確實心悅劉氏,喜歡她喜歡得可以為她付出生命。但五年平淡如水的日子早已磨滅瞭曾經的激情,尤其是在母親持續不斷地數落劉氏性子太過於木訥,時常貶低。久而久之,薛長風面對容色還未衰老的劉氏也覺得味同爵蠟,心中激不起一絲水花。

尤其是在趙嬌嬌的到來猶如久旱逢甘霖,她時常沒輕沒重不懂規矩地拉著薛長風騎馬射箭,談天說地。薛長風雖經常斥責她沒規沒矩,不懂與男子保持距離。但心卻控制不住地偏向瞭這個古靈精怪的姑娘。

後面的事情就十分的慘痛,動靜大到整個京城都看瞭笑話。

趙嬌嬌三番四次地與妻子劉氏發生沖突,薛長風一面心煩意亂,一面眼盲心盲地站在瞭趙嬌嬌這一邊。他厲聲斥責劉氏成婚後變得小肚雞腸、整日裡疑神疑鬼。聲稱趙嬌嬌不過是小孩兒心性,實則單純可愛,沒有惡意。讓劉氏不要與人計較,處處退讓。

幾次受挫後,劉氏便也學會瞭躲避。奈何她想躲,趙嬌嬌不讓。

拖拉地在薛府住瞭將近一年,趙嬌嬌仿佛就紮根在此處瞭,根本就沒有走的意思。她不僅沒走,與薛長風的情分一日比一日深厚。嫌京城太悶,抱怨不如她馬場自由,想要外出踏青。薛長風隻好讓女眷陪她去郊外踏青。結果馬兒中途莫名失瞭控,馬車瘋瞭一般風馳電子地沖出瞭京城。

那瘋馬跑得飛快,一頭撞進瞭京郊的林子便失去瞭蹤跡。

當時的馬車裡有趙嬌嬌,陪同出門身懷六甲的劉氏。薛長風得知消息後為瞭找她們,甚至驚動瞭官府。折騰的整個京城都聽到瞭消息。薛府的護衛和京兆尹的衙差在京郊的林子找瞭整整一天,終於找到瞭摔到在地上的馬車。裡面兩個女眷都受瞭傷。

趙嬌嬌傷瞭腦袋暈瞭過去,劉氏撞到瞭肚子,血水染紅瞭馬車。肚子裡的孩子當場死去,她還有微弱的氣息,但已經睜不開眼睛。

薛長風姍姍來遲,看到這等場景嚇得面無人色。當即瘋瞭一般帶瞭兩人去宮裡請太醫。

太醫來瞭,最終確定,趙嬌嬌隻受瞭點皮外傷。腦袋上的傷口看著猙獰,其實並沒有傷及性命,頂多留疤。劉氏的情況就比較嚴重瞭。身懷六甲本就十分脆弱,磕著碰著都可能會造成傷害。何況人在馬車裡東撞西撞,胎死腹中不說,大出血在地上躺瞭一天才被找到。

隻要薛長風晚一步請太醫來,劉氏的命就終結在這一日。好在她運氣還算不錯,太醫來得及時,且來的是婦科聖手老錢太醫。老錢太醫耗費瞭一整宿才將她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劉氏是三天之後才睜開眼睛的。

醒來跟守在床邊幾天沒睡的薛長風說的唯一一句話。就是自請下堂。

薛長風為瞭求她原諒,聽說在門前跪瞭一天。命人不顧趙嬌嬌的懺悔和哀求,非將人送出薛府。薛長風一面懺悔一面求劉氏再給他一次機會,保證他再不會犯這樣的錯。且不說趙嬌嬌被送出薛傢時大哭大鬧的模樣,引來瞭多少好事者來看熱鬧,就說劉氏卻聽不進去。

劉氏看似柔弱實則性情剛烈,直言若他再敢說一句留她,她便會自縊當場。

兩人僵持瞭一個月,最終還是老國公出面將薛長風關進薛傢祠堂,以祖父的身份替薛長風寫的放妻書。

劉氏拿到放妻書的次日,沒有管身體還未恢復,就帶著一個小包裹離開瞭薛傢。

多少年過去,她們想起當初薛長風得知劉氏離開後瘋魔的樣子都忍不住唏噓。轉頭看向已經貴為國公夫人的趙嬌嬌,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這世道上,甭管當初做瞭多少缺德事,拿到實際好處笑到最後的人才是有真本事。不管趙氏有多麼不要臉皮,明目張膽的勾搭有婦之夫。如今坐在鎮國公夫人位置上的人,是她。而受盡瞭委屈的劉氏,早已不知所蹤。

她們不由地又看向院落的方向,心裡猜測起王姝的身份。

“絕對不是。巧合罷瞭。”一個人心裡這麼想,其他人立即猜出來。

都以為是巧合便也沒放心上。唯一將這事兒放心上的,隻有鎮國公夫人趙氏。

趙氏素來喜歡交際,平日裡遇上大傢族喜事兒總是會盡心盡力。這次卻心神不寧,席面用到一半就以傢中有急事離開瞭。

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去查王姝的生平。

她命人查王姝,王姝出於謹慎的心態也讓人查瞭一下鎮國公府。且不說蕭衍行將王姝的信息保密起來。一般人根本查不出來。就說王姝查鎮國公府那點兒破事,那可就輕而易舉。

鎮國公府的那些事根本就沒有遮掩,稍稍花點心思就能查出全貌。王姝在知曉自己娘親曾是鎮國公夫人,或者準確的說,是薛傢長孫媳婦。有多震驚。她完全看不出來母親曾遭受過這麼多的屈辱。怪不得從小就見娘親身體孱弱,原來根子在這兒。

王姝從未如此生氣過,怒氣仿佛無數根針紮到瞭她的心上。

想到自己母親不到三十就沒瞭,王姝想起方才那妝容精美的鎮國公夫人就覺得惡心。

“主子,你現如今可千萬不能生氣。”薑嬤嬤也沒想到這裡頭還有這個內情,但比起已過世的劉氏,她更在乎王姝的身體,“身體正在恢復,要好好的保護。莫氣!莫氣!”

王姝哪裡能說不氣就不氣?但也清楚,過去的事情她此時才來替母討公道,也有些不現實。

不過這點理智不妨礙王姝讓薑嬤嬤將鎮國公夫人送的那份禮拿出來,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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