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二微微一笑,說:“這麼拙劣的激將法,石先生您讓我怎麼敢相信您有辦法?其實您應該明白,重點不是如何說服我父親,更加不是如何說服我。而是要如何在我父親有所行動之後讓我全傢安然無恙。我是個很惜命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石先生說瞭那句生命最大,我根本不會千裡迢迢跑到帝都來見你。虞傢和魏傢怎麼鬥,誰生,誰死,誰富貴通天,誰飲恨黃泉,我都不關心。我關心的,隻有我父親,我大哥以及我自己這三條小命。卑微但真實。”
石磊點瞭點頭,道:“我當然明白這些,我說我能說服你父親,也是基於可以確保生命依舊綻放的前提。我比你還要惜命。”
這話石磊半點摻假都沒有,他真的遠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惜命,因為,他一個小小的失誤,就有可能為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藥二還是微微笑著,他似乎無時不刻都能保持如此的謙卑,雖然石磊此刻早已印證,在藥二謙卑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顆舍我其誰的心。
“既然如此,石先生不妨直言吧。”
石磊搖瞭搖頭,道:“我還是堅持要跟你打個賭!”
“賭約本身,是你在確保我父親安全的前提下,給我父親一個復仇的機會。呵呵,這倒是也有趣。如今虞傢已經把自己放在瞭架子上,上不得下不得,一招不慎便是滿盤皆輸。當初他們虞傢對我父親用瞭一招釜底抽薪,如今……這真的是報應麼?我父親竟然也要用相同的招數還回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有意思。那麼賭註呢?石先生,請恕我直言,不管您如何信誓旦旦,您輸瞭這個賭約,根本沒有有效的賭註可以拿得出來。總不能您要跟我賭命吧?”
石磊胸有成竹的擺瞭擺手,道:“我的賭註不重要,你們對我也無所求。我要跟你賭的,隻是我能讓你父親相信我有保全他的能力。雖然你智商極高,連虞半之那樣的妖孽都視你為妖孽,但是在大局之上,在隱忍程度方面,你父親要遠比你思慮周詳。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藥二輕輕點瞭點頭,說:“以我對我父親的瞭解,隻要有一丁點的風險,他都不會出手。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事實上,這十幾年來,我父親有的是機會報復回去,但都因為一個相同的理由放棄。所以,哪怕你的口才再好,隻要還有危險的味道,我父親是絕對不會冒進的。”
“那麼,安排我與你父親見一面,我說服瞭他,你便輸瞭這場賭約。”
“賭註是我從此唯你馬首是瞻?”藥二波瀾不驚的說出瞭這句話,臉上還是謙卑的笑容。
石磊哈哈一笑,說:“我隻是個普通人,運氣好瞭點兒,能夠稀裡糊塗的進入到別人一生都無法擠入的階層。現在竟然還預備插手幹預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趁著我的運氣還不錯,我也需要為以後謀劃一番。你若真是諸葛武侯,三顧茅廬我是做不來的,我從來都當不瞭劉備。我隻是希望,你能幫我盡快真正的進入到這個階層當中,而不是憑著有限的運氣。運氣遲早會用完。”
“你有虞半之當你的老師,你想要的一切並不難啊。你是擔心這件事之後,虞半之再沒有收你為徒的心思?”
石磊搖瞭搖頭,說:“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我還有一個身份是陳啞女的義子,這件事還是白老一手促成的。”
藥二縱然再淡定,也不禁一愣,這小子的運氣也好到逆天瞭吧?
先是魏傢,就算魏傢隻是個不堪一擊的紙老虎,如今風聲鶴唳猶如殘燭,可也曾貴為吳東三足之一。偏偏魏大小姐對他青眼有加,魏爺似乎也默許瞭魏星月的行為。
其後是虞傢,虞半之竟生收徒之念。而且藥二明白,虞半之是個沒有政治心的人,這次的事情,成也好敗也罷,虞半之並不介意,他是虞傢的一個另類。甚至於,他並不甘心付出自己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財富。因此,哪怕石磊真的破壞瞭虞傢的計劃,也不會妨礙虞半之收其為徒。甚至,虞半之為瞭保護石磊,更加會早早的表明態度。
現在,又多瞭個白傢,陳啞女收瞭石磊做義子?而且是白老一手推動的?石磊何德何能,竟然能讓白老也如此厚愛於他?
藥二沒有問石磊是不是真的,這種事,誰吃瞭雄心豹子膽才敢胡謅,而石磊除瞭運氣逆天之外,也是個相當謹慎的人。
就不說,還有個宋傢,宋傢老太爺對宋淼淼和石磊的糾纏,似乎也是采取放任自流的態度。這態度看似沒什麼,實際上頗有深意。
稍事沉吟,藥二說:“你是想借白傢之力保我父親?”
石磊搖搖頭,說:“我不會給我幹媽添麻煩,認瞭幹親之後,我還是第一次告訴別人這一點。今天跟你說,我已經覺得在扯白傢的大旗不好瞭。也無非是希望你能對我稍微多一點的信心罷瞭。”
“好吧,回到原本的話題上。又有虞半之,又有白傢做後盾,又何須我這狗頭軍師?”
“你就當是我的虛榮心,有個天下第一聰明人幫助我,讓我也過一把劉玄德的癮。說不得虞半之到時候會跟我煮酒品梅,說天下英雄唯操與使君呢?”
“哈哈哈哈……”藥二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他指著石磊,搖頭晃腦,說:“你把虞半之比曹阿瞞,他知道肯定後悔那麼看重你。”
石磊也笑著說:“這對他是個解脫,不是麼?你父親拉他虞傢下馬,恩怨消逝。虞半之本就無心此道,都是情勢所逼。我成功保下魏星月和魏菩提,又能得你相助。原本的地震,不能說消於彌形,但也隻是欠債者還。”
藥二停下瞭大笑,認真的點點頭,說:“不錯,這是最好的結局。真能如你所願,我父親的心結應該徹底解開瞭。隻是,我還是不明白,你要如何讓虞傢不惱羞成怒?單靠解脫後的虞半之可不行。”
“賭,還是不賭!”石磊笑著問。
藥二這次沒有猶豫,直接伸出手,要與石磊擊掌。
“雖然有些孩子氣,但賭一賭無妨。這種贏瞭沒便宜,輸瞭卻要給人當馬仔的賭約,你也就能騙騙我瞭。五年吧,我為你效命五年,五年後如若你還值得我繼續輔佐,另當別論。如若五年你達不到我心中預期,就算是你撿一個一生富貴吧!”
看似平凡無奇的一段話,實際彰顯出藥二心中無限的自負。
五年時間,他有信心輔佐一個空有人脈關系卻連第一桶金還不知道在哪兒的人一生富貴。這需要何等的自戀?
二人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