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笑瞭笑，加快車速，說：“你給自己設置的身份，是一個俱樂部的管理人員，或者至少是個負責改裝的主力工作人員對吧？坤仔做的事，不可能讓俱樂部任何人知道，所以，如果你不是坤仔，有生意上門，哪怕這個人來的再如何突然，你也不該懷疑這個人有其他的目的。你又根本不可能知道坤仔真實的身份是個大盜，是個劫匪，你為什麼要去通知坤仔離開？”

坤仔徹底明白瞭，他的臉上露出悔恨的神色，他後悔自己竟然這麼愚蠢，早知道直接跑瞭不就得瞭？

“你看到前臺放棄瞭自己的崗位，你意識到肯定有比較重要的事情發生，這件事重要到前臺甚至覺得打電話通知你都不夠直接。於是，你攔下她詢問情況，前臺當然和盤托出，讓你趕緊去會客室見我，所以她指瞭一下會客室的方向。你感覺到這件事有些詭異，於是你安排她繼續前行，說你會去會客室見我。”

坤仔目瞪口呆的看著石磊，他知道，石磊這是在復盤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

石磊繼續說：“小姑娘當然要聽老板的，於是你經過會客室，看瞭我一眼。很顯然，你認出瞭我，所以你匆匆而去。你也知道，我能找到你，要麼是小朵出賣瞭你，要麼是徐樂中出賣瞭你。而小朵現在還在警局接受調查，那麼就隻能是徐樂中出賣瞭你。你原本應該是想直接跑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你改變瞭主意。再然後，你被我抓住瞭。”

坤仔點瞭點頭，嘆口氣道：“石先生，你真的很聰明，如果我知道你比樂哥還要聰明，我絕不會同意動你這筆錢的主意。”

轉過頭，看瞭石磊一眼，坤仔又說：“不過，我聽前臺的雪梨說完，其實我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我隻是讓她去準備一杯咖啡而已。但是經過會客室的時候，我看到瞭你。你這裡說的也不對，我並沒有認出你，四個人裡，唯一沒有見過你的人就是我，因為我當時並不在跟蹤你的車裡，我另有任務，去弄那輛廢棄車輛瞭。”

石磊笑瞭笑，饒有興致的說道：“那你為什麼會故佈疑陣的離開？”

坤仔嘆瞭口氣，說：“隻能說是陰差陽錯。看到你之後，我並不確定你的身份，但我卻可以確定，你絕不可能成為我的顧客。你或許買的起超跑，但你絕不是那種會需要一輛改裝後的超跑的人。你身上沒有任何車手的氣質，你更像是一個律師。”

石磊一愣，律師？他不明白坤仔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更不知道他看到律師為什麼要跑。

“我這傢俱樂部生意很不好，瀕臨破產的邊緣，還借瞭銀行的貸款。我把你當成瞭銀行的委托律師，之前銀行的人來過，每次我都想辦法避開瞭。計算著也該到律師出場的時候瞭。”

石磊啞然失笑，他當然不可能知道坤仔這間改裝車俱樂部的經濟狀況。

坤仔嘆瞭口氣，又道：“一年前，做完樂哥公司的那一票之後，我就說過我要退出，我實在不想再幹這些事情瞭。但小朵知道我的窘迫，她想幫我，她說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所以才有瞭這次的行動。我剛才並不是想逃跑，我隻是想暫時拖延一下而已。我安排那人從前門離開，的確是想故佈迷陣，但我隻是想讓你跟上他，然後發現他並不是我，好給我贏得一些緩沖的時間。我隻要等到那筆錢解凍，就能立刻還上所有的債務，保住俱樂部。而根據我的經驗，距離那筆錢解凍，已經不會超過三十六小時的時間瞭。隻可惜，這卻讓你產生瞭誤會，反而陰差陽錯的抓住瞭我。或許，這就是命吧。”

石磊把車駛入酒店的停車場，緩緩倒車入庫。

停穩之後，他有些不解的說：“既然隻是要避一避，幹嘛還費心費力的故佈疑陣，直接跑不也是一樣？”

坤仔搖瞭搖頭，說：“律師上門，就表示今天必須有個結果，再躲下去，銀行會立刻申請禁制令。所以，我讓那個人假裝是我從大門離開，希望律師能追上去，這樣，就能因為他的身份問題拖延一段時間。而我，是想去找財務公司借一筆錢。就是你所知道的高利貸。三十六個小時之後，我一定能還上這筆錢。”

石磊笑瞭，他搖搖頭說：“看來，你的運氣真的很不好，而我的運氣卻似乎還不錯。”

坤仔又嘆瞭口氣，說：“我能抽支煙麼？”說著，他打開車裡的儲物箱，翻找著香煙。

石磊道：“你和徐樂中似乎很不一樣！”

“也不能說不一樣吧，我們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然後，樂哥和小朵都被人領養走瞭，我和阿達……樂哥出賣瞭我，應該也出賣瞭阿達吧？”

石磊點瞭點頭，坤仔繼續說：“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才會在去年幹完那一票之後，說我再也不參與瞭，我勸他們也收手，但是樂哥和阿達都不肯聽我的。好在有小朵幫忙，他們才停瞭一年多的時間。但沒想到，為瞭我，小朵又找到瞭目標，樂哥和阿達當時就跟上瞭你，他們說即便我不做，他們也會做……真的就應該收手的！”

“所以你其實明白，你們並不是什麼俠盜？”

坤仔慘然一笑，道：“哪有什麼俠盜，有錢人也並非都喪盡天良。即便有錢人都有原罪，他們搶別人的，我們搶他們的，難道就高尚一些？所謂俠盜，隻不過是樂哥給我們的行為找的一個借口，隻是一個心理上的安慰罷瞭。”

石磊點瞭點頭，這才是真實的狀況。

“既然被你找到瞭，我沒什麼好說的，也不打算反抗。你去找阿達吧，等你把他帶回來，我跟他，還有樂哥，一起去警局自首。我盡力說服他們把你的錢還給你，不過，樂哥這個人……”

石磊笑瞭笑，說：“行瞭，下車吧，去見你的樂哥。”

坤仔沒有任何的掙紮，跟著石磊上瞭樓，看到嘴角依舊血跡斑斑的徐樂中，坤仔沉默著坐在瞭他的對面。

雖然看得出來坤仔是真的不打算反抗，可石磊為瞭保險起見，還是把他也銬瞭起來。

石磊臨出門的時候，坤仔突然叫住瞭他。

“阿達比較蠻，如果可以的話，請一開始就全力制服他。我不想他最終一定會被你抓住之前，還受到身體上的傷害。他一定不會輕易的同意跟你回來，也絕不會答應去自首，除非知道我們已經沒有退路。”

石磊回頭看瞭看坤仔，說：“雖然你也是個蟊賊，但你有些行為還是正常人的模式。好，我答應你，盡量不讓阿達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