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他也是人】

作者:跳舞 字數:84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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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他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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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瞭那個斷背山小鎮,鎮子上發生的一切,那個神殿審判長和神聖騎士們自然會急速往上回報。不過這些都和杜維沒太大關系瞭。

他現在滿腦子都在苦思著脫身的計策。這個白河愁不但實力強的沒瞭邊兒,更重要的是,這人還很有智慧,絕對不是那種一味隻會傲慢的傻瓜。

一路之上,杜維心中思量,如果真的要弄個詭計來騙這個傢夥上個當,或許能做到。隻是對方上當之後,以他強悍的實力做後盾,立刻就能重新把杜維抓到,到時候惹怒瞭這個喜怒無常的傢夥,隻怕就大大的不妙瞭。

不過,這一路上,白河愁對杜維倒是還算客氣,沒有真的把他當成俘虜。隻要杜維不逃跑,其他的一應事情,白河愁也從來不限制他。甚至偶爾想來,還客客氣氣的和杜維說過幾句話。

又往西走瞭兩天,這天傍晚的時候,兩人走在野外的道路上,卻已經錯過瞭借宿的城鎮——這可不能怪杜維。

他們兩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巫王,十年都未必下山來一次。一個是地位尊貴的公爵,從前但凡出門,這種打前站的事情都有手下人去操心。杜維自己哪裡管這些細碎地瑣事?結果兩人下午的時候在路上騎馬飛馳,卻都錯過瞭住宿的地方,直到太陽偏西,兩人忽然勒住瞭馬,互相看瞭一眼。

在這一個,一大一小兩根怪物,倒仿佛忽然有瞭種古怪的默契。互相對視而笑,杜維嘆瞭口氣:“看來今晚要露宿荒野瞭。隻可惜我沒帶帳篷。”

白河愁淡淡道:“那也沒什麼。我在雪山之上,那裡滴水成冰,我也都是常年坐在雪蜂之上的。”

說完,兩人下瞭馬來,在路邊野地上尋瞭一個略微平坦點兒的地方,就準備露營瞭。

這是正是寒冬季節,越往西北。天氣就越發寒冷。杜維生瞭火之後,又看瞭看天邊遠處的烏雲,苦笑道:“但願今晚可別下雨才好。”

白河愁卻毫不在意,坐在瞭火堆旁,彈瞭彈衣服上地灰塵,隨意從一旁摸瞭一根粗粗的樹棍來當瞭枕頭,就這麼躺瞭下去。

他是巫王,而杜維現在又是他地俘虜。杜維讓然沒指望這位巫王有“善待俘虜”的美德。

他在馬匹上顛簸瞭一天。早已經腰酸腿疼,隻感覺身子都要散架瞭一樣,此刻肚子饑餓,也不指望這位白河愁白先生給自己弄什麼吃的瞭——這一路上,倒是沒看見他主動吃什麼東西,難道這傢夥可以不吃不喝?那豈不是成神仙瞭?!

杜維嘆瞭口氣。自己到周圍的荒地上搜索瞭一會兒——這兩天相處下來,杜維摸清瞭白河愁的脾氣,這人性子實在疏懶的很,而且仿佛對什麼都漠不關心,毫不在乎。雖然杜維是他的俘虜,但是自己隻要不離開他身子周圍幾百米地距離,他都是不管的。甚至有一次,杜維出去找東西吃,直走得老遠,都看不到白河愁瞭——當時杜維倒真的動心瞭。很想趁機逃走。可念頭剛一動,就感覺到自己背後一寒。一股凌厲的殺氣就緊緊的鎖住瞭自己!當時杜維才嘆瞭口氣,放棄瞭念頭。

此刻到周圍找吃的,倒也不困難。

畢竟說起來,杜維也不是第一次當別人的俘虜瞭。從前就給白袍甘多夫抓去過北方的冰封森林——相比起來,倒是跟著這位白河愁,比當初跟著白袍甘多夫要舒服得多瞭。至少這位白河愁先生,可不會用一個魔法傀儡術讓自己抽自己嘴巴。

杜維在野地裡掏瞭幾個土撥鼠地洞穴來,冬天這些蛇鼠之類的東西都在冬眠,隻要能找到它們的洞穴位置,抓來也其實不難。

片刻之後,杜維抓瞭兩隻肥大的土撥鼠,外加一條花蛇,就回來瞭。坐在火堆旁,開膛破肚,剝皮去毛,又用皮囊裡的水清晰幹凈之後找瞭兩根樹枝來,串瞭兩隻土撥鼠,就在火堆上烤瞭起來。想瞭一會兒,杜維又在儲物戒指裡翻出瞭一口大鍋來。

這個大鍋可不是用來露營燒烤的,而是魔法藥劑師用來敖制魔法藥劑用地工具,不過此刻,卻被杜維拿來用瞭,準備做一鍋蛇羹。

要說杜維的手藝,雖然說不上一流,但是畢竟前世出身中華,中華美食享譽世界,隨便一點兒傢常菜弄出來,也別有風味,更和羅蘭大陸人的飲食大不相同。從前杜維被白袍甘多夫抓去冰封森林的路上,一路上那個老傢夥就對杜維的手藝贊不絕口,此刻杜維故伎重演,片刻之後,火堆之上就香氣四溢,那兩隻燒烤的土撥鼠被杜維烤得外焦裡嫩,一股烤肉的香氣夾雜著調料的味道就飄到瞭白河愁的鼻子下。

白河愁在雪山之上雖然貴為巫王——不過以他的性子和修為,把整個生命都用在瞭如何追求力量之上,這口腹之欲,卻從來連想都不去想。更加上雪山之上,冰天雪地,哪裡有什麼好吃地東西?就算是什麼肉啊菜啊,一到那種地方,立刻就被凍得硬邦邦地,又哪裡談得上什麼美味可言?

此刻白河愁躺在那兒,卻隻覺得聞到的這股香氣,居然是生平從來沒有見識過地誘人,不由得就坐瞭起來,眼神看向瞭杜維,眼神裡滿是好奇。

杜維全副精神都集中在瞭整治那一鍋蛇湯羹上瞭,此刻大鍋在火上燒瞭好一會兒。湯汁咕嘟咕嘟滾開來,杜維隨意弄瞭根樹枝來剝去瞭書皮,蘸瞭蘸湯羹,品嘗瞭一下,不由得舒服的嘆瞭口氣。

回頭看見瞭白河愁好奇地眼神,杜維心裡一動,笑道:“白先生。一起來嘗嘗吧,這天下能吃到我杜維親手做的食物的人。滿打滿算,也不超過五個哦。”

說完,取下瞭一串烤好的土撥鼠就遞瞭過去。白河愁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咬瞭一口,卻立刻就被燙瞭一下。他一生在雪山之上,在當巫王之前,大半時間都在雪蜂之上苦修。渴瞭就喝幾口雪水,餓瞭就胡亂塞一點兒冷冷的食物,很少接觸什麼美食,此刻一口咬下去,被燙得就有些尷尬。

杜維看見這位絕世強人,就算是面對聖階強者都未必能讓他受半點兒傷,此刻卻險些被一串烤肉燙傷,不由得有些暗笑。白河愁抓著那串烤肉。看瞭兩眼,又想瞭想,大概是覺得溫度太高,忽然就一皺眉,抬起一根手指來,輕輕在這烤肉之上劃瞭一下。

就聽見嗤的一聲。杜維瞪圓瞭眼珠,目瞪口呆的看著白河愁地指尖射出一縷冰霜鬥氣來,瞬間就把這滾燙的烤肉凍結成瞭冰來。白河愁卻不以為意,張口就咬,吃得咯吱咯吱,卻又皺眉道:“怎麼冷瞭下來,卻不好吃瞭?”

杜維看在眼裡,原本想笑,可是看著眼前地白河愁,卻真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不由得心中忽然就對這位實力強到瞭逆天級別的絕頂強者。反而生出瞭一絲憐憫來……

這一絲憐憫,說來也是有些荒唐。白河愁的實力不知道高瞭杜維多少倍,哪裡要他來可憐?隻是杜維看著白河愁面對這麼一串烤肉,都仿佛有些茫然的樣子,不由得心中嘆息……

當真是各人不知各人的辛苦!看這位白河愁一身驚天動地地本事,大陸之上近乎無敵……可像他這樣的人,生活就真的有樂趣可言麼?

他的確是站在瞭這個世界力量的顛峰,可付出的代價卻實在讓人嘆息。

人生之中的各種樂趣,吃穿用住,恐怕他一輩子,連一點一滴都從來沒有享受到過吧。

如此的人生,縱然你修練到瞭能逆天地級別,又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杜維不由得嘆瞭口氣,心中對白河愁的嘲笑也頓然消失,笑瞭笑之後,把自己手裡的那串烤肉吹瞭吹,然後遞瞭過去,微笑道:“白先生大概沒有吃過這種東西,這東西卻不能用冰的,你那串我再來烤一烤,你先吃我這個吧,這次可別用鬥氣把它弄冰瞭,拿在手裡等一會兒,等它略微涼瞭一點兒,自然就好吃瞭。”

白河愁接過杜維遞來的東西,在手裡轉瞭一轉,卻又搖頭:“等它自己涼瞭?這東西現在這麼燙,如果等它自己涼瞭,還要等好一會兒。唉……我一生幾乎分分秒秒都在苦修,吃飯對我來說,都是爭分奪秒,有瞭東西立刻塞進肚子裡填飽瞭就行,哪裡有什麼多餘的時間來等它涼瞭?如果每次吃飯都要這樣,也不知道要耽誤我多少修行地時間瞭。”

杜維聽瞭啞口無言,想瞭一會兒,才小心翼翼道:“白先生,那以你看來,你那種廢寢忘食,一味苦修的生活,就真的很快樂嗎?”

白河愁聽瞭這問題,卻仿佛沉默瞭會兒,然後搖頭低聲說瞭一句:“我……我不知道,也從來沒想過。我隻知道,我很希望變強,越強越好。這才是我心中的追求。”

說完之後,兩人都默默無語,一時間氣氛就沉默瞭下來。

畢竟荒野之上,冬天的晚上還是很冷的,不到片刻,那滾燙的烤肉就略微涼瞭一些,雖然還是很熱,但卻不燙口瞭。白河愁咬瞭一口,微笑道:“你說的不錯,這麼吃果然好吃得多瞭。”

杜維也是哈哈一笑。這一刻,兩人之間仿佛就已經不再是俘虜和被俘虜的關系瞭,倒仿佛是好友結伴同行一樣。

白河愁飯量卻是極大,兩串烤肉被他一個人吃瞭個精光。等杜維遞過來瞭一碗蛇羹之後,他喝瞭一口,不由得眉毛一挑:“好味道!這東西可烤肉更好吃。”

杜維看他喝得香甜,也不忍和他搶奪,自己也隻喝瞭一碗蛇羹之後,吃瞭個半飽,也就不吃瞭。

白河愁吃完之後。看著杜維笑瞭笑,忽然就語氣變得很是誠懇:“這頓飯可是我幾十年來吃的最舒心地一次瞭。說起來。我要謝謝你。”

杜維想不到這位強悍地兇人居然會對自己這麼客氣,愣瞭一下,白河愁卻道:“我白河愁一生,絕不願意欠人半點兒人情。這樣,你請我吃瞭這頓好吃的東西,我也要報答你一二。說起來,要我放瞭你。那是絕對不行地。我也和你說,那個魔獸寵物,對我有極大的用處,我是絕對不能放棄的。不過除此之外,你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不妨告訴我,我可以滿足你地一個要求。”

頓瞭一下,他忽然淡然一笑:“你生平有什麼難敵的仇人沒有?反正現在我左右也有時間。也不忙著立刻就回雪山。你告訴我,如果我時間來得及地話,我這就立刻去幫你殺瞭他,也不是什麼難事情。”

他這兩句話說來,語氣裡自然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味道。不過以他的實力,也的確有資格說這種狂傲的話!他的本事。幾乎可謂就是當世第一瞭,杜維早就思量過自己知道的高手裡,實在是沒一個能是他地對手的。就連那個神殿裡深居簡出的教宗,在杜維看來,最多也就是甘多夫那個級別的,那就多半不是白河愁的對手瞭。

他說要殺誰,也的確是能說到做到的。

杜維聽瞭,心中忽然就生出瞭一個荒誕的念頭來:要不……我讓他去幫我宰瞭那頭老龍?如果這個絕世強人,遭遇上瞭那頭千年老龍,估計肯定是一場大戰吧!

隻不過。這種荒唐地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且不說白河愁會不會傻乎到真的為瞭吃瞭杜維一頓飯就去和一個跟自己同級的高手做生死決鬥……估計他可沒那麼傻的。

況且。杜維現在也知道瞭龍族是抵禦神山北方的那些罪民的防線,殺瞭老龍固然是痛快。但未必就是什麼好事情。

更重要地是,從這裡到北方,穿越冰封森林,再走過被遺忘的冰原,到達龍族的神山,這一來一回,沒有幾個月是絕對做不到的。而白河愁奪舍下山一次,卻隻有三個月的時間而已,他剛才也說瞭“時間來得及的話”,才會幫杜維殺人。如果要超出瞭他的時間,他就絕對不會肯的。

杜維這念頭閃瞭一下,也就略過不提瞭。看瞭看白河愁,忽然心裡一動,悠悠笑道:“白先生,以你看來,我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實現不瞭的願望嗎?”

頓瞭一下,杜維緩緩道:“我身為帝國公爵,手握大權,萬人敬仰。我想吃什麼用什麼穿什麼,不用我動手,自然就有手下人給我弄來最好地。如果我好色喜歡女人,隻要我隨意動一動眼珠,成千上百地美女就能在我面前排成行任憑我挑選。人生在世,無非就是吃穿用住,仔仔細細的享受瞭一回,才不枉瞭這一輩子在人世走瞭一遭。所以,我是沒有什麼特別地遺憾瞭。榮華富貴,美酒美食佳人,我哪樣沒有享受過瞭?權勢的顛峰,我也品嘗過瞭滋味。這樣的一輩子,我早就滿足瞭。”

白河愁聽完沉思瞭會兒,眼神裡也不知道是什麼含義,看瞭杜維兩眼:“你說的不錯,你的確是可以滿足瞭。”

杜維心裡一動,又加瞭一句,道:“白先生,說到地位,你是草原上真正的主宰,那草原之王都要仰你的鼻息,說起來,你的地位遠遠比我更高瞭。隻是可惜,在我看來,你雖然無敵於當世,隻是這人生,卻遠遠沒有我精彩瞭。”

白河愁眉毛一挑,道:“哦?”

杜維被他眼神一籠,頓時就心裡一寒,咬牙硬著頭皮道:“不錯!如果你覺得我說錯瞭,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若是能回答出來,就算是我錯瞭,怎麼樣?”

白河愁眼神更是古怪:“你問,我聽。”

杜維深深吸瞭口氣。豎起一根手指:“我有知心愛人,和我心心相印,我知她,她也知我,不管我貧窮富貴,公爵還是庶民,也不管我實力高低。是大陸聞名的魔法師強者也好,又或者是別人鞋底地草根也好。我都知道。她心中始終都是愛著我,向著我。無論任何時候,她都會跟著我,陪著我!這樣的感情,這樣的知心愛人,白先生,你可曾品嘗過其中的滋味麼?”

白河愁沉默瞭會兒。搖頭:“沒有。”

杜維點瞭點頭,豎起第二根手指:“我生於富貴人傢,從小就有對我期望極高的父親,有待我仁慈憐愛的慈母,更有視我為偶像的幼弟。我年幼地時候,一場大病,母親為瞭我,在大雨磅礴之夜。徹夜跪在神像之前為我祈禱,後來又不眠不休,照顧我起居!我的弟弟視我為天,視我為偶像,真心依賴我,對我極為依戀。兄弟感情篤好!——白先生,這樣地親情滋味,你品嘗過嗎?”

白河愁又沉默瞭會兒,搖頭:“沒有。”

杜維嘆瞭口氣,豎起第三根手指:“我有交心過命的好朋友,他實力出眾,人中豪傑!可是我們來往,互相心中信任,縱然有一天,把性命交給對方。也都是可以毫不猶豫!他知道我的志向。我知道他的理想!這樣的友情滋味,請問白先生。你品嘗過嗎?”

白河愁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瞭一會兒,終於搖頭:“沒有。”

杜維笑瞭笑,又豎起來第四根手指:“我有忠心的部下,我知道他們愛我敬我,視我為天,視我為尊!卻不是隻因為那條條鐵律!縱然我有一天不再是公爵,不再是這權勢位置上地人,他們也一樣心中敬我!這樣忠心的弟子門人部下……白先生,你有嗎?”

白河愁忽然笑瞭笑,搖頭道:“沒有!我在雪山之上雖然地位崇高,但是我知道,現在雪山之上的人,大多數都是敬畏我的本領,真心敬重我的人,卻未必有半個。當年我以雷霆的手段奪去瞭巫王的位置,也是實力為尊。假如我有一天沒瞭這一身本事,恐怕沒有一個人會再跟隨我瞭。”

杜維還要再繼續說什麼,白河愁的臉上地笑容越發的古怪,一雙眸子冷冷的看著杜維,忽然道:“鬱金香公爵,你可知道,這幾個問題,其實從前很多年前,也有人問我過類似的話!”

杜維心裡一突,勉強笑道:“哦?”

白河愁點瞭點頭,眼神終於放過瞭杜維,飄向遠處,眸子裡閃過一絲沉湎往事的味道,悠悠道:“當年在雪山之上,我追上瞭藍海悅和赤水斷的時候,正要殺瞭他們。藍海悅他忽然就問瞭我幾個問題,大概說地言辭和你今天的這些差不多吧。哼……藍海悅他這人的確是聰明之極,心機也是厲害,知道他們兩人不是我的對手,卻妄圖用這種話來動搖我的心志!隻是,我白河愁是何等人,豈能會被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就動搖瞭?所以……”

他的腦袋轉向瞭杜維,冷笑道:“杜維,你對我說這些話,用意和當初的藍海悅一樣吧?隻不過你不用白費心機瞭,這種攻心的話,對我是沒用的。當年藍海悅自作聰明,想用這一套來動搖我,結果卻反而惹得我大怒,對他起瞭殺心!我這人性子不太好,就算我事後會後悔,可如果你當時真地惹怒瞭我,我也是先殺瞭你再說。明白瞭嗎?”

杜維苦笑一聲:“好吧,我不說就是瞭。”

白河愁淡淡一笑,袖子一卷,帶氣一片火焰來,射向瞭中間那個火堆,頓時火焰高漲,溫度又暖和瞭許多,他卻身子往地上一躺:“好瞭,不要再說什麼瞭,睡吧!明天趕路地時候,你如果說沒力氣,可別怪我不客氣。”

杜維坐在那兒,心中更是無奈。他也不得不暗罵自己蠢,這白河愁是什麼角色,如果真的是自己這麼一番話就能動搖他地心志,他也就不是白河愁瞭!!

心中沮喪之下,躺下和衣睡瞭。

到瞭半夜的時候,忽然天空之上烏雲滾滾。狂風大作,杜維一個骨碌就翻身坐瞭起來,看著天色,苦笑道:“我真地是烏鴉嘴,盼它不下雨,卻偏偏果然就下瞭!”

忽然就看見白河愁翻瞭個身過來,瞥瞭杜維一眼。又合上瞭眼皮,冷冷道:“沒見識的小子。這老天不是要下雨,而是要下雪瞭。我終年在雪山上生活,老天下雪前的征兆,我是最清楚不過的。”

杜維苦笑道:“你還好心情躺著,不管下雨下雪,這地方我們是沒法過夜瞭,還是趕緊起來吧……我看前面有座山。說不定能找個山洞過一夜呢。”

白河愁卻笑瞭笑:“你隻管睡,沒事的。”

他既然這麼說,杜維也隻好躺瞭下去,可過瞭不到片刻,就感覺到一股寒風襲來,隨即天空之上片片雪花就落瞭下來。

這雪一落,氣溫頓時陡然降低瞭很多。杜維雖然是魔法師,精神力強大。但身體卻還沒有強大到變態的地步,就忍不住有些寒冷,哆嗦瞭起來,起身來從儲物戒指裡翻出瞭一套魔法師袍子披在瞭身上。

可是等瞭會兒,卻忽然張大瞭嘴巴,看著天空。不由得呆住瞭!

原來這漫天的雪花落下,遠眺過去,漫天都是落雪,可偏偏就自己和白河愁躺地這地方,方圓百米的范圍,頭頂之上,卻偏偏隱然就有一團淡淡地金光籠罩在頭頂,任憑漫天風雪交加,卻是一片雪花都落不下來!

杜維知道是白河愁做的手腳,不由得嘆瞭口氣……這種以法術來當雨傘用。杜維也不是辦不到……可是尋常的強者。再怎麼樣,也不會耗費法力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也隻有白河愁這種強到瞭逆天級別的變態傢夥才會浪費這法力幹這種事情。

他卻不知道,白河愁一生在雪山上修煉,往往都是露天而坐苦修,漫天風雪交加下來,他一向都是如此,卻偏偏不肯挪動地方,而這樣的苦修,卻反而更能促進人的潛力!

冷地睡不著,杜維幹脆就裹著外衣坐在那兒,又忍不住看瞭看白河愁,心裡一動,一個問題就湧瞭出來,開口道:“白先生,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說。”白河愁背對杜維,隻回瞭這麼一個字。

“你說,那些話,當年藍海悅也對你說過。你又說這種話非但不能動搖你的心志,反而會讓你憤怒想殺人。那麼當年,你為什麼卻沒有殺瞭藍海悅?”

白河愁聽瞭,沉默瞭會兒,才緩緩道:“這些事情,藍海悅沒有對你說過嗎?我當時對奪舍的巫術還沒有完全領悟,實力發揮不到一成,殺他們兩人有些困難罷瞭。”

杜維卻搖頭:“如果是認識你之前,這話我信,可現在,這話我卻不信瞭。白先生,我雖然隻和你打瞭交道短短兩天,但是你這人高傲之極,當時你雖然隻有一成的實力,如果真的惹怒瞭你,你拼著重傷,也一定要殺人的!”

白河愁忽然就坐瞭起來,轉過身來看著杜維,黑暗之中,他一頭銀灰的頭發飄舞,然後居然露齒笑瞭笑:“哼,看來你倒是自問很瞭解我瞭?”

杜維默默無語,隻是看著白河愁。

“告訴你也沒什麼。”白河愁想瞭想,笑道:“那些言辭,要動搖我的心志,那是絕對不可能地。但是藍海悅對我說這些話,卻也不是沒有效果的。倒反而激起瞭我的一絲好奇心來。我雖然不會心裡動搖,對自己的志向產生疑惑。但是,藍海悅說的那些東西,我也有些興趣。什麼愛情友情之類的,我是不用去想瞭。不過親情麼,倒是當時我放過藍海悅地最大的原因。”

頓瞭一下,他看著杜維笑瞭笑:“有一點,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藍海悅,他是我的親兄弟。所以,當時我一時心裡軟瞭一點,就沒有殺他,不過藍海悅也當真聰明,居然就逼我發瞭誓言來,今後殺他的時候,不得受半點兒傷,否則就不能要他的命。”

杜維笑道:“這個誓言,他也未免太占便宜瞭。縱然你實力再強,可遇到他這樣的聖階強者,要說不受一點兒傷就擊敗他,難度實在不小。這種誓言發瞭出來,難道你就不後悔嗎?”

出乎杜維意料的,白河愁卻笑瞭笑:“我當然是後悔的。我回到山上之後就後悔瞭。”

“……”杜維愣住瞭,看著白河愁,實在想不到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隻不過,就算我後悔瞭又怎麼樣?”白河愁眉毛一挑,冷笑道:“我白河愁是什麼人,既然我發瞭誓言,自然就不會食言!那種食言而肥的事情,怎麼能是我白河愁做得出來的!”

回答完之後,白河愁看著杜維:“今天你請我吃飯,我心情不錯,才和你說瞭這些無聊地話。可現在我地好心情已經快用完瞭,耐心也不剩多少瞭。所以你現在最好閉上嘴巴!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天亮,如果你再說半個字,我就立刻割瞭你的舌頭!我白河愁說話算話,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試試。”

說完,他重新躺瞭下去睡覺。

杜維苦笑一聲,卻也隻好緊緊地閉上瞭嘴巴。

心中卻不由得生出瞭一個念頭來:

藍海當年的那番話,真的沒有動搖白河愁的心志嗎?我看大大的不見得!白河愁嘴巴上說他不在乎,可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就隻有他自己知道瞭。

他雖然強極,但畢竟,他也是人!

※#8226;

天亮之後,一夜風雪之後,荒野之上早已經是一片銀白。

那樹枝之上滿掛銀棱,杜維站在雪地裡蹦蹦跳跳瞭幾下,活動瞭一下手腳。隻是一夜睡得不好,加上連日奔波,實在有些身子不支。

心裡一動,幹脆就在雪地裡,脫去瞭外衣,然後按照“星空鬥氣”的那套古怪的動作,老老實實的做瞭起來。

這星空鬥氣的基礎動作果然神效,做瞭一會兒,就周身舒爽,體內熱氣升瞭上來,頓時精神煥發。身子裡的酸痛,也一掃而空。

白河愁也已經起來,看著杜維動作,開始隻是一臉漠然,毫不幹涉,可等到杜維一套動作做完瞭兩遍,他的眼神裡忽然就閃過瞭一絲驚奇來,忍不住“夷”瞭一聲。

隨手捏起一個雪團,對著杜維射瞭過去,噗的一聲,就彈在瞭杜維的膝蓋之上,杜維腿一麻,頓時就一個踉蹌。抬起頭來的時候,白河愁已經走到瞭身前。

“你的這套動作……是從哪裡學來的?!”白河愁表情嚴肅。

他問這話的時候,表情看似冷酷平靜,可眼神裡卻隱隱的一股無法掩飾的熱切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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