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衣著臃腫,又好像套瞭一身黑,徐幼之側瞭側身,匿在紗幔後。
離得這麼遠,視線又被雨勢擾的模糊,徐幼之抿瞭抿唇瓣,連那人是男是女都沒辦法下準確的定論。
“賀知裡。”
凌晨兩點二十幾分,她輕手輕腳的出瞭房門,也沒開燈,拿著手機叩響瞭隔壁的房門。
房間門沒鎖,徐幼之輕握門把手,輕輕往下按瞭按,門便應聲而開。
露出條門縫。
她探出瞭小腦袋,扒拉著門,嗓音細細小小的染著冷:“小貓,你在裡面麼。”
“……”
巨大的落地窗前,修長雪白的人影,靜靜立著,少年身形單薄好看,指間染著星點的煙火。
徐幼之皺瞭皺眉,筆直的長腿邁進去,立於賀知裡的身後,依舊沒開燈:“沒喝牛奶,晚上睡不著瞭?”
“你不也還沒睡麼,叔叔阿姨沒告訴過你,熬夜會成小禿頭?”
少年低垂瞭眼睛,稍稍將與她的距離拉開,姿態散漫的把指間點著的煙滅瞭。
清冷的眸沉如古井深潭,靜默無波。
他分明沒出去過,但少年身上單薄簡單的雪白長袖衫已經被完全打濕,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發尖,眼睫,鼻梁,下顎緩緩滴落,沒入衣領。
面色有些淡淡的白。隱在衣擺下的腹肌線條流暢漂亮,周身依舊縈著淡淡的煙味。
“你剛出去瞭?”
“出去見瞭個人。”
賀知裡完全沒有要瞞著徐幼之的意思,側身而立,指尖往下滴著水。
徐幼之下意識伸手,摸瞭摸少年微涼的指尖。
再看,賀知裡原本站著的地方,地上已經積瞭一小灘水。
他渾身濕透,身上是清透微冷的雨水氣息,孩子垂著眼睛,站在那兒,乖乖的被她捏著指尖,視線輕瞥,落在窗外。
徐幼之忽然想到什麼,看瞭看窗外,又看瞭看神色漠冷的賀知裡,淡聲:“小貓,外面那個人,來找你的?”
“……是。”
少年微微眨瞭眨纖長細密的眼睫,微冷的指尖探向後腰處印著的淺淺疤痕。
外面立著的那個人,正是今天徐幼之說要扔到局子門口去的傑弗裡。
他為什麼深夜要來找賀知裡,徐幼之無法理解,但明顯的是,他一定和小貓說瞭些什麼。
賀知裡是孩子心性,平常的情緒一般都顯露在面上。徐幼之皺瞭皺眉,內心有些微微的警覺,但卻不自覺的放軟的聲音:“……怎麼瞭?”
“我不鬧瞭。”
少年安靜瞭幾秒,蒼白修長的指微蜷,掩在唇邊,低低的咳瞭一聲。
微微掀眸,漆黑漂亮的瞳孔將她的身形納入純粹的底,嗓音有些壓抑的低。
“……徐幼之,我不鬧脾氣瞭。”
“你怎麼瞭這是,想通瞭?”
少年個子高挑,但此刻卻乖乖的站在她面前,安靜委屈的像隻喝不到奶的貓,靜謐的空間內,呼吸聲略微沉重。
“……”
其實沒有什麼想不想通的。
傑弗裡的話隻是讓他隱隱約約有瞭一陣錯覺。
這世界上愛他的人本就不多。
他和徐幼之的關系,便愈顯純粹的難得可貴。
這段關系,不該被他親手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