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後賀知裡也還是沒能成功的再去爭分奪秒的睡半個小時。
這導致徐幼之還難得的有點小愧疚。
沒去學校的路上她還在想自己怎麼會真的像個傻逼樣的說出那種一聽就虎瞭吧唧的話,直到她中午瞇瞭五分鐘之後,腦子裡迷迷瞪瞪的就多瞭幾個破碎的畫面。
就像是終於知道這道數學題應該怎麼解一般的豁然開朗。
畫面零散模糊。
像是青山薄霧輕紗微攏,軟雨淅瀝,枝葉探進窗欞,小女孩兒紮著漂亮的小花苞頭,趴在桌子上輕嗅,小手撐著略有些破舊的桌面,半個身子探出窗外。
視線一瞥,望見桂花樹下的小少年,衣服像是很舊,但幹幹凈凈的,委屈的癟著嘴,沉默的盯著一個方向。
小女孩兒順著小少年的視線往別的方向看,正好瞧見一個身形單薄的黑裙女人消失在青駁的墻拐角。
好奇怪啊。
小女孩想,分明現在已經看不到那個身影瞭,為什麼那個小少年還在往那邊看呢?就像是個有表情,又有血有肉的雕塑。
他的眼睛紅的可怕,像是在忍耐著什麼,身側的小拳頭攥的緊緊的,像是有點兇,但周身又被巨大的悲傷籠罩,悲哀大於戾氣,像隻被人遺棄的貓。
小女孩愣瞭一下。
隨即就飛快的跑下樓,催爸爸媽媽沖牛奶的動作快一點。
小姑娘奶聲奶氣:“我要喝牛奶!要放好多好多糖!”
後面還有一句什麼來著?
“他現在肯定覺得好苦好苦!我要給他送點甜去啦——”
畫面一轉,她捧著溫熱的牛奶,小短腿噔噔噔的跑下樓,在小少年終於忍不住,漂亮的眸子溢出澄澈幹凈的淚珠,睫毛尖兒濕漉漉的掛著水珠,可愛的鼻尖微微泛著可憐的紅。
小女孩呼嚕呼嚕小少年的發頂,蹲下來,把牛奶遞過去,歪著腦袋笑,奶聲奶氣的說:
“不苦不哭喔,又又給你送甜甜來啦——”
“……”
畫面戛然而止。
夢境裡的小女孩好像隱隱約約的是她,但是那個圈著膝蓋哭的小男孩,卻不是賀知裡。
她嘆瞭口氣。
視線淡定的瞥瞭眼身側趴著補覺的乖軟少年,忍不住伸手,摸瞭摸少年的頭。
指尖又輕輕觸瞭觸對方鴉羽似的眼睫。
……
喔,可憐的小傢夥。
昨天她才教他如何霸氣的告訴她,這幾年不許喜歡別的男生。
今天。
他的小雜毛。
就綠瞭。
賀知裡大概是真的沒有休息好,即使是睡夢中也蹙著眉,眼瞼下方一小撮扇形的淡青色陰影,半張臉埋在臂彎裡,乖的像隻在主人身邊安心小憩的貓。
徐幼之瞥瞭眼黑板最右側的課程表,雖然不太忍心,但還是輕輕的揉瞭揉他的頭頂,把人從周公那兒撈回來。
賀知裡很沒精神的睜開眼,懨懨的看她。
“徐幼之。”他保持著姿勢沒動,眼皮子懶洋洋的耷拉,撒嬌似的往女生這邊蹭瞭蹭。
語氣含糊著低沉。
他哼唧一聲,乖乖的把額頭露出來。
“你摸摸我,我是不是發燒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