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六天鬼神血光雷獄動,圈占裡許范圍的幽暗雷獄之外,已經全然換瞭一副模樣。?雖然幽暗雷獄范圍受限,可受到天劫殺伐之氣的影響,方圓近百裡地域,一切草木、禽獸都生機滅消,夜色中更是陰寒透骨,雲層中偶爾一道雷光貫下,倒讓人的感觀好過一些。
都已經如此聲勢瞭,那幽暗雷獄偏偏還勾連地脈,其中似有一頭饕餮兇獸,吞天食地,將四面八方雄渾地氣,長吸而入,從未有斷絕之時,仿佛無底洞一般。
如此上貫下通,將周邊元氣抽離一空,氣機紛亂如麻,當真不是個善地。
這廂,黑袍已經與這批臨時同伴會合,狠瞪瞭正一襲男裝打份的翟雀兒一眼,如果他剛才真聽瞭話,守在雷獄近前,如今絕對是形容狼狽,為人笑柄,說不定還會招惹一輪劫雷過來……真真是其心可誅。
翟雀兒被劫法宗師瞪著,卻是保持著一貫的從容,向黑袍嘻嘻一笑,仿佛隻是一個被現瞭惡作劇的調皮孩子。很快,她又把視線投向瞭雷獄方向,很是認真地看瞭半晌,方道:
“如果黑袍師兄剛剛留下,局面或許會更清楚一些。”
“你還講……”
黑袍當真是惱瞭,他身為劫法宗師,要聽一個步虛修為的小輩調度也就罷瞭,再被三番兩次地戲弄,他臉面何在?這小賤人真當鬼鈴子能護她一輩子?
便在怒火爆開的前一剎那,翟雀兒伸手指向雷獄所在:“你們看,那些是什麼?”
黑袍本能地移轉視線,正好看到幽暗雷獄外圍,有一層輕紗似的霧氣鋪開,大約呈圓環狀,覆蓋瞭位幽暗雷獄中上部的大半區域,直接淹沒瞭雷獄之頂。
而在這層雲氣上方,又有一層如虛似幻的影像顯現,猛一看,那層層雲氣倒像是托舉起一座庭院園林,園林倒不甚大,觀其中佈置,還有些破敗的樣子,中間很古怪地放著一個法壇,有些不倫不類。
沒等細看,又一層影像鋪開。
這個就比較闊大、且更為虛幻瞭,其幾乎與雲層之下的夜空渾化在一起,看不出具體的模樣,隻是偶爾有數點星光灑落,讓人確信,在夜空中,確是覆瞭一層不同的東西。
似乎變化仍未止歇,可再往上去,就是劫雲,黑袍等人都看不出端倪,隻能做罷。
這種種異象,也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很快就在雷霆的強光下,漸漸隱沒。
可是像黑袍這樣的劫法宗師,依然能夠比較清楚地感覺到,雷獄周邊的天地,明顯正生著變化,而且這變化還在不斷地深入,以至於六天鬼神血光雷獄本身,都為之改變。
“怎麼回事?”
雷獄的變化令黑袍等人心驚,花娘子則在遠處沉吟。
在這片荒山曠野中,不論是6素華還是餘慈,都給她的判斷推演帶來瞭極大的挑戰。
她沒有想到6素華會在絕境中爆出如此驚人的力量,使一場幾無懸念的戰鬥拖到瞭此刻,否則她會想辦法相助而不是袖手旁觀;
她也沒想到餘慈會用這種方式應對……其實就算知道,她也找不到什麼插手的機會。
是的,這就是餘慈的手段。
這具分身缺乏力量,可眼光見識,都是此界?第?185?章?,可天地法則意志不是活人,它沒這方面的需求,這樣的改變,隻能是出自餘慈之手,
正想著,天空之下,忽地有紫芒閃耀。
花娘子移去視線,隻見一盞她十分熟悉的紫焰宮燈,似乎是被劫雲下的狂風吹卷起,在虛空中滴溜溜打轉、翻滾,而中央紫焰始終不滅。
這燈……不是在鬼厭手中麼?
“紫陌紅塵燈!”
另一邊,魔門修士有人驚呼。
此盞寶燈雖出自於魔門西支,但有幻榮夫人那樣有名的前主人,本身就是渡過瞭塑靈天劫的法寶,黑袍等人又豈能不識?
便在兩邊人相近又相異的視線投註之下,這盞寶燈徑直投向幽暗雷獄之外,那已經變得稀淡的虛空影像中。
說也奇怪,那些已經輕淡到透明的光影,吃紫芒一照,別的都還不怎地,唯有那覆蓋瞭雷獄中上部的雲氣圓環,重又顯化,其間雲氣繚繞,如千絲萬縷,編織凝化,竟是漸漸顯露村郭人煙的世間影像。
雲氣舒卷,紫陌紅塵燈倏然也化入其中,似乎是成為莽莽紅塵的某一盞燈火,難再分辨。
眾修士一時失聲。
花娘子神色平靜,雖然還不清楚餘慈是怎麼做到的,可從其間過程來看,幽暗雷獄對寶燈的融入、對虛空的變化並沒有太多幹擾,甚至有所配合。這樣,有天劫偉力幾無窮盡的供應,有紫陌紅塵燈這等法寶的鎮壓,而人力確實是有時而窮……
6素華不妙瞭!
6素華知道自己不妙瞭。
當虛空世界帶動瞭她,不由自主地飛上半空,她就明白,在剛才的血戰中,她已經不知不覺被此方虛空天地的法則所捆縛,失瞭然之位,也就要受到虛空天地的制約。
這正是她一直力求避免的,而如今,則宣告以失敗告終。
已致極限的心力,對外間的感應已經有些模糊,隻是覺得身子似是被掛瞭無數撓鉤,每一根都撕扯著皮肉,並註入毒素,令她的身形更滯重、意志更動搖,神思更恍惚……
原本不應該屬於純粹拳意的種種感覺,正紛紛回流。
恍惚中,一直不由自主飛騰的身軀猛又滯頓,似乎是那些“撓鉤”終於將她徹底勾住。幾百上千個透肌入骨的“毒勾”齊齊力,她悶哼一聲,終於有傷口迸出血來。
剎那間,天人分判,仙俗隔絕!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