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事。”先站起來的是藥檀,他非常真誠地開始睜眼說瞎話:“隻不過是西普那大人和費克爾頓太久沒見面準備切磋一下,他們是剛睡醒沒聽清楚所以誤會瞭。”
西壬眉頭緊皺,正要說什麼的時候,身側的艾瑞爾踩瞭踩這個不聰明的隊友一腳,瞥瞭他一眼示意閉嘴。
科林斯臉上懵然,但是在看到黎離和藥檀在沖自己眨眼後,也很快反應過來。
“啊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真是嚇死我瞭,哎呀沒辦法剛才爬瞭這麼久的山太累瞭,沒睡醒也是正常的。”小胖子撓著頭一臉的憨笑。
梅麗莎無奈地搖搖頭,倒是沒有責怪他:“算瞭,你們也是擔心我們才會弄錯……不過剛才的那場雨怎麼回事呢?我們剛才竟然沒法凝聚魔法元素瞭。”
不擅長瞎說的老實人黎離和西普那閉嘴,繼續等待藥檀發揮。
後者也沒讓他們失望,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剛才有隻聖階魔獸出現瞭,你們沒聽到動靜嗎?它的能力好像施展是禁魔之雨,好在西普那大人扭轉瞭戰局,把它給打敗瞭。對瞭,費克爾頓就是因為這事放心不下,又去追擊它帶來的其他魔獸瞭。”
“原來如此。”東塔綜合學院的幾個人是徹底信瞭。
經過梅麗莎和艾柯奇的訴說,西普那也知道瞭他們的經歷。
帶他們出去尋找的那個戰士叫魯本斯,和費克爾頓一樣,他也曾是西普那的忠實部下。
“……後來雨越下越大,在路過一個村落的時候,魯本斯把我們送到瞭村子裡面避雨,自己去超高危區域巡邏瞭,說是天亮瞭再來接我們。”梅麗莎的唇畔帶著極美的笑容,輕快道:“村民們似乎和魯本斯很熟稔,他們還說自從有邊界山小隊駐守之後,這兩年附近的村落都再也沒有死過人瞭。”
“我以後畢業瞭,也打算申請駐守在高危區域。”
“加我一個!”
“還有我!這可比在角鬥場裡和自己人打架有意義多瞭,那個遊民的孩子還叫我勇士姐姐呢!”
往回走的路上,東塔綜合學院的學生們非常興奮地談論著在村子裡的見聞。
西普那聽著聽著,忽然默默地把頭偏到一邊,悄悄地擦拭瞭一下酸澀的眼睛。
黎離和藥檀落在最後,看著前方老人的動作,也不由得嘆息。
科林斯暗暗地扯瞭扯黎離的衣角,湊上來用嘴型無聲地問。
“怎麼回事啊?”
西壬和艾瑞爾也是一臉的疑惑。
黎離輕聲道:“回去再說。”
科林斯好奇心壓不住瞭,又轉而指瞭指已經開始透出清亮曦光的天空,眼睛亮亮道:“我的姐,是你把這場怪雨弄停的?”
黎離搖瞭搖頭:“邊界山那邊是我破解的,但是這邊的不是我。”
她原本的確打算待那邊解決後,就過來再用一招【亂瓊碎玉】破解邊界山這邊的禁魔之雨的,但奇怪的是,在他們往回走的路上,這場怪雨逐漸停歇瞭。
也不知道是費克爾頓把他的隊友叫著一起走瞭,還是有誰出手解決瞭另一邊的麻煩。
就在幾人越過邊界山,朝著飛舟方向回程時,幾人看見瞭前面僵站著的兩人。
科林斯眼睛驀然睜大,納悶道:“誒?我哥和希澤怎麼都在那兒?”
雨後的清晨籠著一層若有似無的朦朧霧氣,兩個少年不近不遠地對峙站著。
尤利西斯臉上還帶著未散盡的困惑和震驚,然而希澤隻是皺著眉,站在半人高的草叢中沉默不語。
“我看到你和他在說話瞭,可是你非但沒有叫我抓住他,反而還放走瞭他,你明明知道是他維持的禁魔之雨……”
尤利西斯的呼吸有點急促,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摯友。
他們發現瞭那三個鬼祟的身影。
當時尤利西斯去追逐另外兩個望風的戰士瞭,於是讓希澤帶著閃電去那邊的山壁下,阻止那個正在專心吟唱的魔法師。
那兩人跑得很快,魔法暫時沒恢復的尤利西斯沒能追上,等他返回的時候,卻隻看到瞭讓自己震驚的一幕。
希澤似乎在與那個魔法師交談著什麼,而後在那人一瘸一拐逃離的時候,他的摯友便站在明暗交匯的山壁下,毫無動作地目送著那個魔法師的離去。
甚至,在閃電嘶吼著想要追上去的時候,希澤還摸著獅鷲的脖子安撫勸阻瞭它。
尤利西斯不明白好友到底在做什麼,這明顯是一次陰謀,甚至極有可能是沖著希澤來的陰謀——在成為光明聖子之後,他已經遭遇瞭無數次的暗殺。
然而他卻放走瞭最關鍵的那人!
對此,希澤的解釋卻是“他沒有惡意,放走他比將其帶回光明裁判所更合適。”
尤利西斯不懂,從小在教會長大的他,隻知道光明裁判所是這世界上最公正的地方,那裡能將一切黑暗凈化驅散,還所有事件一個真相。
而本該比他還堅定的希澤,似乎並不這樣認為。
在兩人對峙的時候,科林斯熱情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們怎麼在這兒?是來接我的嗎?”
“……”
科林斯看不懂兩人之間的微妙氛圍,但是其他人倒是看得出來。
尤利西斯默默地清點瞭一下歸來的人,確定沒有出事後,微微松瞭口氣。
但他依然板著臉,站得遠遠的,生硬地招呼閃電:“閃電,我們走。”
閃電歪瞭歪頭,看看尤利西斯又看看希澤。
“嗷?”
希澤禮貌地對著和黎離他們點頭致意,沒有多說什麼。
閃電嗷瞭兩嗓子也沒能成功嗷來兩個主人,猶豫地在兩人之間踱來踱去,最後它怒瞭。
“嗷嗷嗷!”
獅鷲撲棱著翅膀猛地往上飛去,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叼住瞭科林斯的法師袍帽子,而後甩頭一丟——
驚魂未定的小胖子趴在瞭獅鷲的背上,鬼哭狼嚎地被強行載著往飛舟的位置飛去。
尤利西斯:“……”
希澤:“……”
很好,有個性的獅鷲誰都不選。
最後,兩人分別走在瞭隊伍的兩邊,尤利西斯冷著一張死人臉,希澤倒是神情如常地傾聽著其他人說起經過。
回到飛舟之後,西普那也顧不上傷感瞭。
工作人員在飛快地匯報飛舟的情況。
“大人,這場禁魔之雨將不少魔法陣的魔力抽空,導致魔法陣損毀,好在雨停得快,而且我們在希澤的指點下及時把飛舟遮蔽好瞭,所以核心的魔法陣未受損。”
“我們隊伍中有會繪制普通魔法陣的魔法師,今天加快速度繪制的話,兩天內就可以繼續出發瞭。”
“那就好。”西普那放心下來,欣慰地點點頭:“這樣看來前往南塔城參加大賽的行程並不會耽誤,我們甚至還能提前幾天抵達。”
勞累瞭整日的眾人都回瞭飛舟上等待重新起飛。
東塔綜合學院和阿瑞斯戰鬥學院的年輕人們絲毫不知曉暴雨中發生瞭一切,他們完全相信瞭“聖階魔獸”的存在,所以和往常一樣在飛舟上自在地等待著。
就連尤利西斯也信瞭藥檀的鬼話,他甚至還非常鄭重地去和希澤道瞭歉。
然而在黎離瞥到希澤的神情後,微微皺瞭皺眉。
他站在船艙的角落,在聽到“聖階魔獸引發的禁魔之雨”這個說法時,沉靜的眼眸中似乎閃過瞭一絲驚訝。
這個人,絕對知道點什麼。
不過這是西普那需要操心的事情瞭,在戰鬥之外不想動腦子的黎離不想多管閑事,拿著劍回到瞭船艙。
房間裡,另外三個腦子同樣不聰明的隊友很可能說漏嘴,所以藥檀正在謹慎地和隊友們說著昨夜發生的事情,至於像西普那放走人這樣的事,則含糊地用“他們逃走瞭”這樣的說法混過去瞭。
黎離坐在窗邊,隔著一層避風的魔法結界,外面的曦光已越來越明亮。
從這裡看去,外面有座山很高,很像天劍宗的主峰。
她忽然很想傢瞭。
……
天劍宗內。
伴隨著一段堪稱人禍現場的可怕伴奏,天劍宗在魔法界的第一次入宗考核,開始瞭。
“前來參加考核的弟子共計三百二十名,其中有三十名是已經測試過天賦,與傢人商量好瞭出來參加考核的塔民孩子;還有二百九十名,是智者前去周邊的幾十個遊民村落發佈招生通告後,前來參加測試和考核的遊民孩子。”
說話的劍修是秋雲生,金丹中期。
雖然他腿腳上的傷勢沒好完,但藥檀這個醫修沒有盯著,此人本著劍修祖傳的“沒死就是沒受傷”的頭鐵原則,他在幾天前禦劍奔去找瞭王大爺,
初入塔城,秋雲生在王大爺的指點下,剛進角鬥場便愛上瞭代練這個工作,便以一帶四連勝三天的戰績笑傲全場,現在是天劍宗招生辦的老師之一,這一次甚至在低級角鬥場吸引瞭一群人跟回來參加入門考核。
司空燼坐在木輪車上,對第一次招生甚是滿意,頷首道:“嗯,先把那些孩子帶去測試天賦吧,隻要能通過測靈石的都先帶去考核。”
智者也穿上瞭一身青色的天劍宗外門弟子服,他亦是一臉的喜色:“遊民孩子會來這麼多是意料之中的事,隻不過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多的塔民孩子出來求學!裡面好像還有幾個貴族孩子!”
“那是自然。”司空燼輕撫著白胡子,非常驕傲道:“也不看看咱們宗門出去的孩子多能耐,現在誰不知道天劍宗一隊已經代表東塔城出戰瞭?”
雖然裡面有不少孩子因為擔心塔城外遇到危險,或是因為傢中反對等等原因最終放棄,但是也有半數的孩子毅然選擇出來搏一搏。
心滿意足吹完一首“激昂動人”的嗩吶曲子助興後,黃默音從樹頂上翩然飛下,讓一眾孩子快聽哭的立馬雙眼發亮。
她悠然拿著嗩吶一點:“通過測試的人跟我走,開始考核瞭。”
“這是你們的第一項考核的打分老師,戈斯。”
身材高大壯碩的戈斯走上前。
他表情堅毅,手中拿著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把礦鏟。
孩子們迷茫地看著眼前這個人,即使他們還年幼,卻也看出眼前這個男人,很強。
“戈斯老師好!”
有機靈點的孩子已經先問候上瞭,而後其他孩子也亂糟糟地跟著喊“戈斯老師好”。
戈斯冷冷地掃瞭一眼這些孩子,而後板著臉,大吼一聲:“安靜!”
“考核的地點距離此處有半天距離,全部列陣,跟我走!有想放棄的現在就站出來,回傢!”
沒有人站出來,現在能夠站在這裡參加第一屆弟子考核的孩子,其實在某種意義上已經算是堅毅果敢之輩瞭,心性都不算差。
戈斯見狀滿意點頭。
黃默音悠悠然禦劍飛在天上,戈斯則領著一眾孩子前往瓦斯科山村。
等他們抵達後山的礦脈,孩子們的表情都有點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