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認為打靶是很容易的事,實際上,這是一項需要長期練習才能有所收獲的技能,尤其是移動靶,這很難。
計算提前量永遠是一個大難題,不過對於那些已經熟練掌握瞭這項技能的人來說,用火箭彈擊中一輛快速前行的列車,並不算太過困難,尤其是在這黑暗中行駛的列車還開著兩道耀花眼睛的車燈的情況下。
“目標越大,這越容易。”
賽伯半跪在地上,不到10米的地方就是哥譚海邊,海濱大道在以往的這個時間點總會人潮洶湧,但此時卻寂靜的如同鬼蜮,沉重的榴彈發射器被他抗在肩膀上,帶著夜視功能的瞄準鏡之上,那飛馳的列車的大概輪廓在夜空中非常顯眼。
他用一種“嚴肅”的工作態度將發射的提前量計算瞭三次,在列車沖出窄島,進入窄島和市區鏈接的吊橋以及海面上空的時候,當第一片海水被微波發射器蒸發的出現氣態的水柱的時候,他的手指穩穩的扣動瞭扳機。
“轟”
灼熱的氣體從賽伯肩膀上的發射器後部瘋狂的湧出,就像是黑暗中亮起的一抹火柱,那圓錐形的火箭彈則在這瘋狂的加速中從發射器頂端脫離,速度極快,幾乎在眨眼之間,就變成瞭一道朝著黑暗天空中竄起的光芒之箭。
空中鐵軌距離地面30-50米,在海面之上的那一部分會顯得更高一些,但即便如此,那列車距離賽伯的直線距離也絕對不會超過1000米,隻需要3-4秒的時間,它就能帶著賽伯的殺意命中那急速奔馳的列車。
這也是賽伯的打算。
至於佈魯斯在不在那上面,至於這玩意爆炸之後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爆炸之後會造成多少人死亡,這些統統不在他的思考范圍之內。
做任何的事情,想得太多都會讓你茫然無措,直截瞭當的身體力行才是最好的辦法,不過賽伯並沒有太多時間用於觀察,在發射瞭第一發火箭彈之後,他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從地面上拿起第二發火箭彈,飛快的填充。
但就在他重新將瞄準器架起的時候,一團耀眼的光芒在他的視線中出現,那就像是黑暗夜空中亮起的第一輪小太陽,在這一刻爆發出的光和熱,幾乎要將整個窄島和大半個哥譚一起照亮!
他忍不住伸出手掌擋在瞭眼睛前方,那股灼熱哪怕距離近千米,似乎也能感受到,甚至在海面上,都從爆炸的中心鼓起瞭朝著四面八方湧動的潮水,賽伯的耳朵裡就像是被爆開瞭一枚震撼彈一樣,讓他在那一瞬有些頭暈眼花,但很快就恢復瞭過來,這是剛才那一聲巨響引起的空氣震動。
來的快,去的也快!
但賽伯可以發誓,這團光芒哪怕在數公裡之外都清晰可見,普通的火箭彈是不可能造成這種這種程度的爆炸的,所以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那臺儀器,殉爆瞭。
這一點從海面上已經落下的巨型白色氣柱也能確認,微波發射器完瞭,被摧毀瞭!
依然半跪在地面上的賽伯長出瞭一口氣,他隨手將沉重的火箭彈扔在一邊,隻用發射器的瞄準器去觀察那爆炸之後的場景,盡管看的並不甚清晰,但這一發大爆炸瞬間產生的火焰在瞬間就將列車的頭部撕碎,還炸斷瞭空中鐵軌的軌道,後方繼續前行的車廂穿越過大爆炸的火焰,斜向下墜入瞭窄島和城市中心連接的大海裡。
如果不是連接雙方的吊橋已經被盧修斯收起,僅僅是這一次的撞擊,就足以讓那吊橋也徹底毀掉。
賽伯能猜到,這驚天動地的巨響和那一團大火球,絕對已經讓整座城市都被震驚,哪怕在過去的“職業生涯”當中,賽伯也很少能遇到這樣的大場面,坦白說,他的小心臟也有些怦怦亂跳,不過隨後,賽伯就在瞄準器裡發現瞭更讓他驚訝的事情。
有兩個人!他們就掛在那已經斷掉的空中鐵軌上!
他發誓,他絕對沒有眼花,那就是兩個掛在鐵軌之下的人,由於距離太遠,外加夜視鏡的糟糕視覺,他隻能隱約看到那兩個人在空中飄蕩的影子,但在現在這個場合,他用屁股想,都能知道那兩個傢夥是誰。
賽伯下意識的摸到瞭掛在腰後的飛爪槍,他遲疑瞭片刻,想到阿爾弗雷德那以少爺為主心骨的性格,最終咬瞭咬牙,快步走向停靠在一邊的黑色戰斧,片刻之後,震撼人心的引擎聲再次響起,那一抹比黑夜更深沉的疾影,快速的沖向瞭窄島和城區的連接地。
“你要是死瞭,我可就虧大瞭!”
趴在戰斧機車上破風前行的賽伯扭頭看向遠方天空,他看不到那上面發生的一切,但合同就是合同,契約就是契約,想從韋恩傢族手裡拿好處,佈魯斯的性命可就是最重要的砝碼瞭。
他對這個抱有自我底線的臨時並不討厭,當然,如果他出手能再大方一些,那就更好瞭!
買瞭一棟別墅,賽伯又回到瞭囊中羞澀的狀態,雖然很俗,但他現在確實需要很多錢,維持一種較高水準的生活狀態,這可是賽伯對未來規劃最基礎的一環,如果連這個都達不到,那他的新生就太失敗瞭。
另一邊,佈魯斯艱難的伸手抓住瞭冰冷的鐵軌,他雙臂用力,將濕透的身體架在瞭那稍有些晃晃悠悠的鐵軌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剛才的火箭彈在他跳出窗戶之後不到2秒就擊中瞭空中鐵軌,如果不是戰甲本身就有防火效果,而且有爆炸和微波發射器激起的水柱覆蓋,恐怕他就要被那暴起的火焰吞噬瞭。
不過即便如此,在爬上鐵軌的那一刻,他還是感覺到瞭後背火辣辣的疼,還有左腿,使不上勁,隱隱的鉆心般的痛苦,傷口處已經麻木,顯然,肯定是在剛才的爆炸中,有破片擊中瞭他的身體。
但更糟糕的事情就被擺放在眼前,在距離他不到100米的地方,另一個狼狽不堪的傢夥正躺在那裡,和他一樣的茍延殘喘。
杜卡德的情況絕對要比佈魯斯更糟糕,他沒有戰甲保護,除瞭在最後時刻,用影子一般的移動能力躲開瞭爆炸中心之外,他幾乎是全程硬吃瞭那種恐怖的爆炸和火焰的摧殘,實際上,杜卡德能從那樣的攻擊裡活下來,已經遠超佈魯斯的想象瞭。
“咳咳”
影武者領袖艱難的從鐵軌上爬起來,他手裡還握著一個小瓶子的碎片,他隨手將那玻璃碎片扔向黑暗當中,佈魯斯氣喘籲籲的從鐵軌上抬起頭,就看到杜卡德的身體在不正常的扭曲著,但那傷口,那些恐怖的,被灼燒,被撕裂的傷口,卻在一種晶瑩的光澤中快速恢復。
“差點…呵呵,就差一點。”
杜卡德陰沉的聲音傳入佈魯斯的耳中,他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死裡逃生是有代價的,對於杜卡德來說,這代價就是他空蕩蕩的右臂。
“如果沒有這復活之泉的泉水,沒準你和你的雜碎朋友已經真正殺死我瞭,我的弟子,佈魯斯.韋恩,就差一點點!”
杜卡德邁步向前,在距離下方海面近50米的高空中,冰冷的夜風呼嘯著吹過他的頭發,他的左臂和大半個身體已經恢復瞭原狀,甚至能看到那身體上的傷痕,那是百戰之軀,就像是最古老的戰士一般。
這魔幻般的一幕讓佈魯斯的腦袋都混亂瞭,哪怕在過去7年裡他見過瞭太多太多不可以常理解讀的事情,但此時發生他眼前的這一幕,還是讓佈魯斯有些不可置信,直到杜卡德那被炸的恐怖異常的臉在光暈中逐漸恢復,他才回過神。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拉爾斯.艾爾.古爾!”
杜卡德用單手揮起瞭一直捏在手裡的杖劍,那長劍都被剛才的火焰扭曲,但那劍刃依然致命,看上去就像是黑色的毒蛇一般,他的聲音變得比之前更低沉,更沙啞一些,
“在我接受這個名字之後,這是我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你做的不錯,但這個世界遠不止是你看到的那些,佈魯斯,我的弟子,我的繼承者,來,擁抱你的使命,你會看到一個真正的新世界,那隱藏在世界之下的,真正的,讓人顫栗的真實!”
“我拒絕!”
佈魯斯也艱難的,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他背後的披風已經在之前的烈焰灼燒中變得殘破不堪,他的蝙蝠戰盔上也有瞭明顯的裂痕,他的狀態很糟糕,他甚至連跑動都成為瞭奢望。
但他現在的精神與意志卻達到瞭真正的頂峰,在那一次大爆炸之後,哥譚最大的危機已經被解除,對於這座城市而言,最危險的,也隻剩下瞭眼前這個他曾經視為導師的危險人物。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用曾經戰鬥中的經驗,用意志艱難的壓制著身體裡的痛苦,在破裂的蝙蝠面甲之下,他的雙眼熠熠生輝,
“我拒絕!我不會成為毀滅的使者,如果我生來就註定有使命…那就在這裡,就在哥譚!”
“你想保衛這座城市?”
杜卡德最後的耐心也失去瞭,他就像是一頭獅子一樣咆哮著,“你這愚蠢的人!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你隻是個披著披風的普通人,你憑什麼來阻止真正正義的實現?你連那些罪惡都無法對抗!”
佈魯斯的呼吸逐漸平靜,一起平靜的,還有他徹底堅定下來的意志和聲音,在呼嘯的夜風中,面對這個幾乎是死而復生的存在,他堅定的說,
“不是你教我的嗎?杜卡德。”
“表面的秩序維持者是最容易為瞭一己之滿足,就喪失鬥志,甚至連自己也最終會陷於不義的可憐存在,但如果我能夠超越自我,把自己獻身於某種信念,那麼任何人都無法阻止我,我就會化身為某種永恒的東西!”
佈魯斯的聲音裡有一種毫不掩飾的嘲諷和執拗,
“看啊,導師,我不是一直在按照你教導的去做嗎?”
“但你忘記瞭,是我塑造瞭現在的你!”
杜卡德大聲喊到,“是我將你從黑暗的深淵裡喚醒的,是我把你從一個懦夫變成瞭現在的戰士!你應該聽我的!而不是隨便找個什麼理由來阻止真正偉大的事情,不是用我教你的力量,來阻擋這最偉大的正義!”
他的聲音裡充斥著一股無法忍受的憤怒和一種惋惜,
“說到底,佈魯斯…你最終還是沒能擺脫凡人的束縛,你最終還是選擇成為瞭一個普通人…那麼來吧,讓我終結你這恥辱的選擇,讓我終結你夢想中的一切!你和我,隻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那就是我!”
冰冷的夜風吹過哥譚的上空,師徒二人的對決似乎隨時都會開始,而下一刻,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撞擊,一個帶著調笑的聲音在他背後的黑暗裡響起,
“嗨,老頭…你是不是忘瞭回頭看看,這裡可不隻是你們兩個人!”
賽伯收回飛爪槍,他拍瞭拍身體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伸手將背後那黑暗的長刀抽瞭出來,他的目光越過杜卡德,落在瞭狼狽的佈魯斯,蝙蝠俠的身上,他低聲說,
“夥計,別聽這老頭的胡言亂語,沒有什麼塑造瞭你,佈魯斯,隻有你能塑造你自己,至於意志和象征,怎麼說呢,從前有個人告訴我:懦弱囚禁人的靈魂,而長存的希望可以令人感受自由。”
他揮瞭揮手裡的刀,玩味的看瞭一眼中央站立的杜卡德,
“強者自救,聖者渡人…有的人自以為是聖者,但他其實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