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風吹動丘陵周圍的浮沙,卷起一團團微型的沙塵暴,但它們沒走兩步就被密密麻麻的胡楊樹牢牢擋住,除瞭將身體裡包裹的一絲清爽的風吹向更遠處,剩下的就隻是砂礫嗚嗚的嘶鳴,似乎在質問為什麼要擋住自己奔向自由的道路。
“你們這種狂人的自由,就是他人的苦難!以復仇為名,行瘋狂之事!”
坐在營地中央的約德爾站瞭起來,他一邊像是審判一樣為呆立在原地的伊萊文做出瞭自己的定義,佝僂的腰也慢慢挺直,一股混合著沙場慘烈和騎士無畏的特殊氣質頓時就彌漫在瞭狹小的林間丘陵周圍,尤其是當約德爾緩慢而堅定的從地面拔起他那把黑色的重劍的時候,就像這個狂妄的男人似乎要將整個大地抬起來一樣,那種可怕的力量感,那種幾乎要讓人跪地求饒般的威壓,在約德爾將重劍抽出,單手持著指向伊萊文的那一刻,一股淡紅色的能量便從約德爾周身彌漫而出,在他的黑色重劍上呈雙螺旋形緩緩纏繞,速度越來越快,連帶著兩人周圍的大地和砂礫也跟著快速旋轉瞭起來,逐漸形成瞭一股穩定的沙塵風暴,將兩人的鬥場牢牢的鎖定在這狹小的空間之內。
伊萊文在這一刻似乎面對的並不是約德爾一個人,而是一整支軍隊,類似他之前見到過的那些預備騎士,但氣勢要比之強出最少五倍以上的那種,當他看向對面站立不動猶如一尊石像一樣的約德爾,老頭白色的胡須和長發隨風飄動,雙眼犀利如刀,周身環繞的氣勢簡直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劃過伊萊文的皮膚,讓他忍不住戰栗卻又不敢松懈。
不過約德爾的定罪卻也點燃瞭伊萊文內心最深處的那一絲桀驁,他努力讓自己直起身,原本因為驚懼而擋在胸前的雙手向下輕輕一甩,一冰一火兩團迥然相異的爆裂能量便在他的雙手中爆開,左臂化為無盡呼嘯的寒冰之柱,而右臂,則變成瞭灼熱的流淌著巖漿和赤色火焰的黑石,不管實際威力如何,最少在視覺效果上,兩者已經相近瞭。
少年的內心泛動著當年那個如血洗般的夜晚,修曼死不瞑目的面孔,自己手持短刀刺入薩斯心臟的苦楚,還有那一行行冷冰冰的宣告自己傢人死亡和圖像,波爾骨瘦如柴的躺在黑暗的小牢房裡等死的淒涼,最後一幅畫面則是自己和那野狼荒野裡的那頭老孤狼對峙時候的場面,他的心也猶如回到瞭五年之前的那個晚上,面對同樣想致自己於死地的約德爾,少年的眼睛變得血紅,那種銘刻入骨髓的仇恨給瞭他新的力量,少年站在那裡,赤紅的雙眼如孤狼一般凝視著約德爾,面孔上滿是不屑的笑容,
“斬殺邪惡的正義使者?為平民取回公道的騎士?呸!全是****!你看到瞭薩姆城那些蠢貨四散奔逃就認為我有罪?你看到九塔的法師死傷慘重就認為我罪無可恕?哈哈,哈哈哈哈!”
約德爾沒有說話,他隻是冷冷的看著發瘋一樣嘶叫的伊萊文,就像看著一坨毫無價值的垃圾,不過伊萊文卻很快就冷靜瞭下來,他收起瞭手臂上的異象,在毫無希望的敵人面前,這些小手段已經沒有什麼用瞭。
“呋…你經歷過北方戰役,嘿嘿,那你知道當年為九塔議會打下瞭偌大威名的七大魔法傢族的族長現在在哪嗎?”
伊萊文朝著約德爾笑瞭笑,說不出的詭異,
“他們死瞭!就死在我面前,死在九塔議會手裡,二十三位族長族老,全都死啦!但是恐怕那些劊子手們也沒想到,那天晚上還有一個孩子逃瞭出來,那孩子在一夜之間失去瞭疼愛他的爺爺,失去瞭父母,失去瞭唯一的哥哥,整個傢族都被屠戮殆盡,那些鮮血和仇恨早在五年前就刻入瞭我的靈魂裡。”
少年面色輕松的說著自己經歷過的一切淒慘,甚至還聳瞭聳肩,不過當他低下頭,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卻又變得相當陰冷,
“所以說,你最好現在就殺瞭我,否則我隻要還有一口氣,就會繼續追下去,把當年參與到這件事裡的所有人都一個一個的找出來,然後當著他們的面,把他們的傢人一個一個的掐死!”
說完,他冷漠的朝著面無表情的約德爾勾瞭勾手,然後雙手交叉,赤紅的火焰和湛藍的寒冰再次出現,交相輝映,在這紅藍色的光芒中,那一抹扭曲的笑容顯得如此的詭異,
“薩姆城,嘿嘿,那隻不過是個開始罷瞭!”
“看看它們對你做瞭什麼?仇恨已經將你變成瞭不可理喻的瘋子!真可憐…”
約德爾滿臉憐憫的將手中的長劍豎在雙眼之前,嘴巴微動,似乎是在做最後的祈禱,而伊萊文則瘋狂的吼叫瞭一聲,雙手一展,火球和寒冰便夾雜在一起朝著約德爾激射而去,而他自己也跟隨在這攻擊之下,飛快的跑向約德爾,盡管少年也知道自己幾乎沒有一絲勝算,但他仍不願意就那麼輕易的認輸,即便是用牙齒咬,他也要咬下對手一塊肉!
在奔跑的過程中,伊萊文咬著牙放開瞭自己一直以來對於元素化的限制,就像之前他使用“寒冰護體”的時候一樣,將全身上下都當成瞭元素的容器,就在元素們歡呼著湧入伊萊文身體的那一刻,伊萊文的身體從指間開始快速元素化,或者說元素侵蝕,但少年在這亡命的一刻已經管不瞭那麼多瞭,巨量的元素源源不斷的在他的身體裡轉化為魔力,這一刻伊萊文覺得身體裡充滿瞭能量。
“吼!”
少年的身體猛地下蹲,然後借著反沖力高高躍起,在半空中他雙手接觸呈一個三角形,他的左手如同燃燒的巖漿,而右手則散發著可怕的寒氣,五根手指就像晶瑩剔透的冰柱,兩隻手掌慢慢合十,肉眼可見的元素能量快速聚集,這一刻他的心裡沒有法力模型,沒有元素填充,隻是本能的將能控制的所有元素高度集聚,然後壓縮,壓縮,再壓縮,直至達到他目前的元素控制力所能達到的極限。
然後他的身體在空中一個靈活的翻滾,借助著重力的吸引快速的下墜,他雙手揮舞著,將手心匯聚的蘊含著毀滅性威能的紅藍相間的能量團拼命的擲向瞭還站在原地的約德爾,他本人則抓住瞭一根搖晃的樹枝,上下震蕩瞭幾下,最後稍顯笨拙的落回瞭地面。
而就在旋轉的火焰和寒冰飛至面門之前的瞬間,約德爾的祈禱也到此結束,他手中的大劍一橫,一扭,鋒利的劍刃便正面迎上瞭交織的冰火,然後在二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將其平滑額切成瞭兩半,這位名聲在外的老騎士出手果然狠辣,竟然透過表象直接破壞瞭包裹在極其活躍的元素外殼之下的法力模型,並且沒有引起一絲一毫的爆炸。
緊接著約德爾一個樸實無華的轉身,重劍上劈,巨大的力量帶起劍刃,劃過空氣,發出瞭呲呲的聲音,而在劍勢達到最強的那一刻正面撞上瞭伊萊文射來的一枚能量球,接觸的瞬間,老騎士的面色微變,他順勢引導著巨劍在空中劃出一圈,然後雙手握住劍柄,在紅藍能量團爆發的前一刻,將鋒利的劍刃刺入地面,連帶著將那股巨大的能量也引入瞭地下。
“轟!”
一聲悶響,整個丘陵的地面在同一時間“跳”瞭起來,塵土飛揚,某些地方還出現瞭肉眼可見的塌陷,而另一枚能量球則在飛行過程中被約德爾輕巧的抓在瞭手裡,在伊萊文絕望的目光中,老騎士的左手上泛起瞭一絲血紅色的光芒,就像帶上瞭一個精巧的紅色手套,然後約德爾輕輕一捏,
“砰!”
就像雞蛋被捏碎的聲音,老騎士拍瞭拍手掌,那一層紅色光芒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瞭,他單手放在黑色巨劍上,輕松的將它拔起,然後贊賞道,
“很不錯的技巧,但你的力量層次太低!如果再強一些,也許就能傷到我瞭!”
伊萊文卻沒有說話,他蹲在地上,雙手放在眼前,在完全放開瞭限制之後,元素侵蝕的速度超乎他的想象,現在兩隻手連帶著一小段胳膊都已經完全的變成瞭元素狀態瞭,但與此同時,伊萊文也能感覺到自己和元素之間的感應更加清晰,似乎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完成之前的聚集,呼喚的過程,怪不得,怪不得萬法之書裡記載的那些對元素本質研究極深並且能走到最後的大師們十有**都選擇瞭整體元素化這條道路,這種感覺,真的是太棒瞭。
“那不如再試一次吧!”
伊萊文聽到約德爾的贊賞,抬起頭對老騎士露出瞭一個燦爛的笑容,這多少讓約德爾楞瞭一下,然後就看到伊萊文開始瞭第二次沖刺,而且這一次,似乎速度比之前更快。
“沒用的,在你的實力沒有達到另一個層次之前,你完全傷不到我!”
面對伊萊文的沖刺,約德爾自負實力的站在原地,甚至連大劍也未動用,他打定瞭註意這一次就要用雙手制服眼前這個桀驁不馴的小子,如果可能,將他帶回神聖德爾帝國,這小子對於元素魔法的理解和使用,已經超過瞭絕大部分約德爾見過的法師瞭。
“接招!”
伊萊文高高跳起,左手舉過頭頂,一抹和之前一樣的紅藍色光芒在手心閃耀,大概是由於這一次是真正的完全爆發的原因,少年的身體周圍都隱隱散發出瞭一陣陣奇特的光暈,猶如神人一般,其實那隻是大量元素聚集在他的身邊,扭曲瞭光線導致的幻覺罷瞭。
“沒用的!全是破綻!”
約德爾也低吼瞭一聲,左手閃電般的探出,竟然直接在半空中就扼住瞭伊萊文的喉嚨,並將他的身體完全禁錮在半空,
“小子,這下…該死!”
老騎士剛想要對伊萊文說些什麼,結果就看到瞭少年雙眼裡一閃而過的一絲得意,然後就意識到瞭問題不妙,對於近戰職業者們來說,如果敵人是送上門讓你抓住,那麼你就一定要小心瞭。
但,已經來不及瞭,伊萊文原本高舉在空中的左手在空氣中快速的劃過瞭一絲淡藍色的光線,然後落在瞭他的右肩上,而他的右手則化為一道紅芒,落在瞭左肩,雙手疊放在胸前,這個動作多少讓約德爾有些疑惑,但下一刻,纏繞在伊萊文身體周圍的元素就在瞬間被喚醒,然後就如同地底的巖漿般湧出,從四面八方完全將老騎士和伊萊文的身影淹沒瞭,高熱度的元素火焰甚至在瞬間就燒光瞭周圍空氣裡的氧氣,盡管這如同巖漿一般的火焰看著害怕,實則根本無法破開約德爾的護身鬥氣,但約德爾作為一個正常智商的人,面對這種情況,他下意識的就松開瞭扼住伊萊文的左手,少年翻身落在地上,疊放的雙手猛地向前一揮,
“炎帝!起!”
下一刻,四扇完全由巖漿般的火焰組成的火墻從火海中悚然出現,在施法者的意志操縱下,不再是向外,而是向內飛快前進,伊萊文根本不指望這個還沒完善的法術能困住約德爾多長時間,反正他現在隻需要兩秒鐘的時間就足夠瞭。
老騎士的反應也沒讓伊萊文失望,淡紅色的鬥氣在火墻出現的瞬間就沒有保留的護住瞭約德爾的全身,下一刻,老騎士揮舞著巨劍如同扇子一樣,奮力向四周一扇,這一刻帶起的小型風暴甚至要將蹲在地面的伊萊文吹飛,但少年不退反進,在火焰消失的瞬間就矮著身竄到瞭約德爾的雙腿邊,左手帶著一抹藍紅光芒印在瞭老騎士的腹部,然後光芒瞬間就爆開,如此近距離的爆炸在第一時間就將約德爾腹部流動的鬥氣轟開瞭一個小角,也將伊萊文已經全部元素化的左臂炸的破破爛爛,但少年和老騎士都沒有退縮,約德爾的右腿閃電般踢出,而少年的右手則在這一刻準確的印上瞭左手剛才所在的位置。
“砰!”
“轟!”
伊萊文的身體就像破掉的皮球一樣被巨大的力量踹飛瞭出去,在空中翻滾著,夾雜著內臟碎片的血液就像不要錢一樣從他嘴裡飛出,而約德爾從開戰以來一直表現出的風輕雲淡在伊萊文最後一擊之下終於破碎,兩枚高度壓縮的能量球先是炸開瞭鬥氣的保護,第二枚幾乎是挨著老騎士的護甲炸開,由於這一次出訪灰白平原的任務性質,所以老騎士此時穿著的盔甲並不是什麼高級附魔貨,隻是一套禮儀性的裝飾盔甲,在這恐怖的一擊之下,約德爾腹部的盔甲幾乎是瞬間就被崩滅,瘋狂肆虐的能量餘波則給約德爾滿是傷口的身體上在此留下一個手掌大小的傷疤。
是的,隻是一個傷疤而已,作為如今艾爾大陸上最強大的騎士之一,已經達到瞭“捍衛者”階位的約德爾的身體強韌的幾乎和那些洪荒巨獸有的一拼,所以那幾乎可以瞬間毀掉一座小型建築的一擊也隻是讓他流瞭點血,破瞭點皮而已,但即便是如此,伊萊文也算做到瞭這十幾年裡,百萬獸人都想做但卻沒有一個能做到的事情---他們甚至連讓約德爾留下傷痕的能力都沒有。
不過伊萊文和約德爾的這一場戰鬥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公平,兩者的實力差的太多瞭,除非現在的伊萊文肯完全舍棄智慧和靈魂,整體元素化為一個毫無理智的元素生物,否則他連老騎士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接不下來,這也是為什麼老騎士會以步戰對抗伊萊文等人的原因,要是真騎在他那匹老馬上,稍微認真點的一擊就能把伊萊文打得魂飛魄散瞭,要知道他可是講究“人馬合一”的騎士,一個下瞭馬的騎士,其實力能保留一半就不錯瞭。
不停吹拂的夏風終於將戰場的硝煙吹散,老約德爾一邊脫下外套圍在腰上,一邊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左手和已經愈合完畢的腰部,怔怔的站在原地,自己已經多久沒有受傷瞭?五年?十年?
“呵呵,竟然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
幾分鐘後,約德爾牽著自己的那匹額頭上有個奇怪血紅印記的老馬,一步一步走到瞭伊萊文的身邊,少年此時的情況簡直淒慘到瞭極點,他用盡最後的一絲力量將自己靠在瞭一顆已經快要斷掉的樹上,散發著詭異紅色微光的左臂不規則的扭曲在胸前,右臂幹脆直接露出瞭已經變得晶瑩剔透的血肉和森森白骨,臉上滿是血污,鼻孔,耳朵和眼睛裡都流出瞭血液,他模模糊糊的看到約德爾走到他身邊,然後蹲下身,
“對不起,孩子,你的自由,對他人來說太危險瞭,我不得不這麼做,原諒我!”
“呵呵,我親手結束爺爺的痛苦時候你的正義在哪裡?我母親死去的時候你的正義在哪裡?還有我那可憐的哥哥,哈哈哈…約德爾,神聖之力…呸!我唾棄你…唾棄你們這群畏懼強權的偽君子…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殺光那群賤種…哈…哈哈…抱著你那可笑的正義懦弱的活下去吧……你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老騎士有些淒涼的站起身,看著腳下隻剩下一絲微弱氣息的少年,他長嘆瞭一聲,然後從老馬身上的皮兜裡取出瞭一小瓶銀白色的藥水,剛想要給伊萊文喂下去,結果就感覺到瞭一絲危險的氣息在快速的靠近,老騎士立刻就抽出瞭身後背著的重劍,然後就看到一個全身都裹在兜帽裡的健壯人影出現在瞭不遠處的丘陵上,這神神秘秘的傢夥就站在那裡,一邊擺弄著他手裡那把恐怖的綠色弧形戰斧上的猙獰鎖鏈,一邊指著伊萊文,
“離他遠點,騎士。”
“你是誰?”
約德爾皺著眉頭感受瞭一下那股隱晦的氣息,卻沒能從記憶裡分辨出眼前這傢夥到底是誰。
“想知道我是誰?哼,跟我來!”
那黑袍人嘿嘿笑瞭兩聲,然後轉身,矮瞭矮身子,緊接著就像炮彈一樣呼嘯著飛向瞭天空,看著他飛出去的方向,老騎士的心緊瞭緊,然後翻身上馬,最後看瞭一眼伊萊文,隨手將那銀白色藥水的瓶蓋打開,手指一彈,那瓶子邊飛進瞭他的嘴裡,然後約德爾再顧不上這邊的情況,老馬發出瞭一聲響亮的長鳴,全身上下都浮現出瞭赤紅色的鱗片,猶如一道赤紅色的影子一般飛速消失在瞭丘陵的胡楊林裡。
於是,經歷瞭一番埋伏與背叛,正義和邪惡的交戰之後,這冷僻的胡楊林丘陵再次安靜瞭下來,就如同之前一般,隻留下瞭幾個將死的生命和周圍幾乎從不停息的風沙,訴說著這裡發生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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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痛苦的咳嗽瞭兩聲,伊萊文在一番竭盡全力的嘗試之後,終於睜開瞭眼睛,但入目之處卻不再是那一片幾乎讓他喪命的胡楊林,周圍的空氣也不再是那種可以逼瘋一個人的炙熱和幹燥,熟悉的木質裝飾品,熟悉的白羊絨地毯,熟悉的辦公桌和靠背椅,以及剛剛打開房門,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散發著奇怪氣味的藥水的女人。
伊萊文痛苦的眼神瞬間變得柔和下來,看著溫蒂枯黃的頭發和多少有些邋遢的衣著,這姑娘肯定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瞭,她還是像自己離開的時候一樣美麗,一樣溫柔,也許是許久未見,還多瞭一份名為相思的風情。
不過溫蒂卻沒有註意到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壞蛋已經清醒過來瞭,她背對著病床,熟練的拿起水晶棒,將一抹赤炎草的汁液緩慢的加入瞭那碗熱氣騰騰的藥水裡,然後又是一份冰晶花的粉末,她一邊快樂的哼著歌,一邊用水晶棒順時針攪動著藥水,很快,那藥水就冷卻瞭下來,顏色也從紅色變成瞭純色。
“渥金女神保佑!請您不吝降下福祉,讓我的伊萊文快快好起來!”
伊萊文躺在床上,隻有腦袋可以略微移動,他好笑的看著溫蒂半跪在地上,誠摯的向渥金女神祈禱,盡管他知道這並不會對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幫助,但他還是感覺到瞭溫蒂發自內心的那種眷戀,這讓他內心的冷漠瞬間就化為烏有。
“我的小軟糖,想我瞭嗎?”
嘶啞,低沉,還帶著一絲顫音,就是如此難聽的聲音,卻讓正準備端著藥水喂伊萊文喝下去的溫蒂的身體頓時僵住瞭,手中的藥水也墜落到瞭地面上,發出瞭一聲刺耳的破碎聲。
這姑娘顫抖著轉過身,看著伊萊文擠出的難看的微笑和瞇著的雙眼,溫蒂捂著嘴無力的軟倒在瞭地上,當她再抬起頭時,已經滿臉淚水。
“感謝您,至高仁慈的神,感謝您帶回瞭我的摯愛。”
溫蒂一邊胡言亂語著,一邊隨便抹瞭把臉,就撲到瞭伊萊文的身上,這又讓少年發出瞭一聲痛呼,但溫蒂卻死死抓住他的身體,不願意放開。
“我不會再讓你獨自一個人跑掉瞭,我的伊萊文。”
像是發誓,又像是後怕,但不管怎麼樣,溫蒂都已經表露出自己最深的情誼,而伊萊文也艱難的移動著腦袋,輕輕的在女孩耳邊一吻,
“永遠不會瞭,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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