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凝抿唇不語,隻是她忽然覺得自己來這裡是個錯誤。
穆厲延哪裡是教她打球,打球有這麼曖昧的姿勢?
不過想到剛才穆厲延的臉色,舒凝也沒反抗,這裡畢竟有劉總還有年卓父子在,她是助理,總不能再跟穆厲延對著幹。
後來因為年卓父子在,穆厲延拒絕瞭劉總晚餐的邀請,拉著舒凝先走瞭,換瞭衣服後,看著時間也快下班瞭,兩人沒回公司,穆厲延提議去吃飯,舒凝可不敢跟穆厲延一起去吃,正巧這時她接到學校的電話,說舒寶貝在學校跟人打架瞭,舒凝掛瞭電話就往學校趕。
穆厲延說:“我送你去。”
這個時間點不好打車,舒凝沒有拒絕,對於舒寶貝打架的事,舒凝很是驚訝,說句不誇張的話,幼兒園小朋友與老師誰不喜歡舒寶貝?
舒寶貝很少讓她操心,他也一直說自己要做紳士的男子漢,打架這種事,舒寶貝不會幹,那會有損他的紳士風度。
懷著疑惑舒凝趕到學校,還沒走進老師辦公室,就聽見男孩的哭聲與一名女人的罵聲:“沒教養的崽子,看看把我傢虎子打成什麼樣瞭,說你野種還錯瞭,你本來就是有媽沒爸的野孩子。”
女人罵的正是舒寶貝,聽見女人的罵聲,舒寶貝自然不會站在讓別人罵,大聲反駁:“我有爹地。”
女人一邊安慰著自己的孩子,一面說:“你有,在哪裡啊,叫出來看看,正好我問問你的父母怎麼教孩子的,再讓賠我傢虎子醫院費。”
舒凝站在門口,說話的女人看著有點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不過她也看出這女人正是打架孩子的母親,被叫虎子的長的挺壯實,比舒寶貝看上去要大一個號,然而舒寶貝身上一點傷沒有,隻是衣服亂瞭,虎子被打的臉青鼻腫,哭哭啼啼。
舒凝從沒見過舒寶貝打架,還不知道下手如此狠,如果沒聽見女人的話,她會先責怪自己的孩子,現在,她心裡一陣酸澀。
舒寶貝扭頭看見舒凝,與舒凝身後的穆厲延,兩眼一亮,沖女人說:“我的媽咪爹地來瞭。”
舒寶貝撲進舒凝懷裡,喊瞭聲媽咪,又對身後的穆厲延喊瞭聲爹地。
舒凝與穆厲延剛才可都是聽見瞭女人的話,也自然知道舒寶貝為何如此喊,舒凝心裡除瞭酸澀就是愧疚,穆厲延揉瞭揉舒寶貝的腦袋,眸色凌厲的看瞭眼女人,女人在舒寶貝叫穆厲延爹地的時候就已經嚇傻瞭,結結巴巴道:“舒…助理…穆總,這是你們的孩子?”
關於舒凝與穆厲延一直在公司有傳聞,但也沒想到孩子都這麼大瞭,而仔細看這孩子跟穆厲延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聽見女人的話,舒凝才想起眼前這個女人是誰,是穆氏財務部部長,王萍。
如果不是熟人,舒凝也就滿足瞭舒寶貝這一聲爹地不去解釋,可王萍是穆氏員工,若不解釋,她跟穆厲延洗不清瞭。
“王部長,這是我……”
穆厲延打斷舒凝的話,聲音冷沉:“王部長,我剛才聽你說我兒子是野孩子?”
穆厲延話一出,舒凝驚愕的去看他。
王萍嚇的臉色都白瞭,這時也顧不得上震驚瞭,連忙道歉:“穆總,我剛才都是胡說的,胡說的,我不知道他是您兒子。”
如果王萍不是個女的,早就挨揍瞭,舒寶貝打架的原因就是因為虎子罵瞭句他是野種,兩人就打起來瞭。
小孩子打架沒什麼事,隻是舒寶貝下手狠,別看著小身板,才四歲,打起架來還真是讓人心有餘悸,老師出來打圓場,盡管她也不太喜歡王萍剛才的做法,偏愛舒寶貝這邊,但老師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肯定不會將事情挑大。
後來王萍對舒凝這邊百般道歉,舒寶貝松瞭口,王萍才帶著哭哭啼啼的虎子離開。
舒凝對老師抱歉瞭一句,也牽著舒寶貝回去。
穆厲延送她們母子倆,車裡,舒凝看瞭眼前面開車的穆厲延疑惑的問:“穆總,剛才你為什麼不解釋,你就不怕王萍亂說嗎?”
穆厲延開著車,意味深長的說:“我還怕她不說呢,白撿個這麼大的兒子,又如此聰明可愛,我還賺瞭。”
“穆叔叔,還是你識貨。”舒寶貝趴在椅子上,心情很好:“我等著叫你爹地哦。”
舒凝:“……”
穆厲延難得爽朗大笑,礙於舒寶貝在這,舒凝也不跟穆厲延計較,但是她越來越看不明白穆厲延的意思。
一路上舒凝沉默是金,舒寶貝與穆厲延聊的火熱朝天,第一次,舒凝才知道原來惜字如金,脾氣暴躁的穆厲延也是話嘮,隻是兩個人多圍著她聊,反正一路上她不知道被舒寶貝賣瞭多少次。
看著舒寶貝與穆厲延的互動,舒凝心裡其實是酸澀的,王萍罵舒寶貝的話一直在腦海裡回響,虎子鼻青臉腫的樣子也很清晰。
對於打架的事,她沒去責怪舒寶貝,也沒過多去問,但是能下手如此狠,也知道舒寶貝對野種,野孩子這件事的介意。
忽然,五年前那個骯臟的夜晚又浮現在腦海裡,她不敢去問閆丹,舒寶貝的父親到底是誰,但她第一次動瞭這個念頭。
她始終欠舒寶貝一個父親。
穆厲延一面和舒寶貝聊天,一面透過後視鏡看舒凝,見舒凝沒什麼精神,眼裡藏著心事,他多少還是猜到跟王萍的話有關。
送舒凝母子倆到小區門口,本還想著借口上去坐坐,舒凝剛下車就說:“穆總,今天真是謝謝你瞭,時間不早瞭,你先回去吧。”
“卸磨殺驢的事你幹的還真是順手。”穆厲延輕笑,但這句話沒有其它意思,知道舒凝心情不好,穆厲延對兩人招呼瞭一聲開著車子就走瞭。
舒凝微愣,這還是第一次穆厲延如此有人性。
舒凝帶著舒寶貝上樓,客廳的茶幾上擺著昂貴禮品,沒見著舒父,舒凝喊瞭一聲,沒人應,她推開舒父臥室的門,見舒父背對著她坐在床沿,她疑惑的喊瞭一聲:“爸,外面的東西誰買來的?傢裡來過客人?”
舒凝想瞭想,自從當年母親跟人跑瞭,他們也就沒跟任何親戚來往,在這城市,隻有父女倆相依為命,看剛才的禮品,也不是普通人傢能買得起的。
聽見動靜,舒父趕緊將手上的東西準備放起來,可是已經晚瞭,舒凝已經看見瞭舒父手裡的東西,是照片,一張泛黃,已經幾十年的全傢福。
上面的舒凝還是五歲前的樣子,全傢福對於她來說,從母親離開傢的那一刻就不再是瞭。
她也有二十年沒見過母親瞭,盯著舒父手裡的相框,那些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二十年前的母親,如記憶中美麗。
舒凝收回瞭視線,問道:“爸,你還留著這個幹什麼,人都沒瞭。”
“我就是找東西的時候翻到瞭,隨便看看。”舒父將照片收好笑道。
母親離傢那段日子,她還見父親拿出過照片,後來再沒看見,今日舒父反常,加上茶幾上昂貴的禮品,她有瞭猜測,試探性的問:“爸,那個人是不是回來瞭?”
聞言,舒父連忙說:“沒有沒有,小凝啊,時間不早瞭,爸還沒做飯,你跟寶貝先吃點零食墊著,爸現在就去做。”
舒父眼神閃躲,更加讓舒凝疑惑,她看瞭眼舒父藏照片的位置,站瞭一會兒也就出去瞭。
從舒父那裡沒得到的答案,飯後舒凝下樓扔垃圾,反從鄰居那知道瞭。
舒凝提著垃圾剛下樓就遇到住對門的鄰居李嬸兒,李嬸兒手裡牽著小孫女,看樣子是出去遛彎瞭,看見她連忙過來笑問:“小舒,今天下午來你傢的貴婦人是誰啊?”
“貴婦人?”
李嬸兒笑說:“對啊,穿的一身名牌,身上的首飾啊,隨便一件都上百來萬吧,提著東西去瞭你傢,我還見她跟你爸聊瞭好半天呢,好像聽著你爸叫她什麼婉的。”
是林清婉。
她母親的名字。
李嬸兒平日就喜歡研究首飾名牌這些,說是沒有命享,也要看幾眼。
看來這幾十年裡,那女人過的很好。
這個名字多久沒聽過瞭,舒凝語氣淡淡:“那個人我不認識。”
說著舒凝扔瞭垃圾就上樓瞭,舒父又回瞭自己房間,舒寶貝見她回來,從沙發上滑下來,小聲道:“媽咪,外婆是不是要回來瞭?”
舒寶貝多聰明敏感,舒凝神色淡漠,盯著舒父的房間說:“寶貝,回房休息吧。”
二十年過去,她對那人沒什麼期待,更甚是恨,可父親這二十年怎麼想的,她不知道。
舒凝沒有去找舒父確定是不是那人回來瞭,她裝作不知道,隻是從那天以後,傢裡總是多一些昂貴的禮品,但她從來沒見過人,或許是對方也從來沒想過要見她,總是在她下班之前就走瞭,整個小區都知道她傢來瞭位貴婦人,就她不知道,沒見過。
她的母親,還是如當年一樣心狠。
被傢裡莫名多出來的東西搞的心煩意亂,舒凝看得出舒父對那人有期待,還是眷戀著的,不然這麼多年,又怎麼會一直單著?
這天,舒凝下班後索性不回去,約瞭曲瀟瀟喝咖啡,讓舒父去接舒寶貝,這段日子舒父總是說沒時間去接,都是她去接的,其實她是知道父親在跟那個女人見面。
對於那個女人,她也有些好奇瞭,便讓舒寶貝先去看看。
舒凝先到,等瞭大概十分鐘曲瀟瀟開著她的車子來瞭,她坐下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現在我殺瞭閆丹的心都有,也不知道她給我哥灌瞭什麼迷魂湯,天天在傢使喚我哥,我哥吭都不吭,照著做,簡直是魔怔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