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韋恩舉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顫,舒凝的眼神,表情,都太過冷漠,看他就像是在看世仇。
舒父不明白發生瞭什麼事,見舒凝對曲韋恩太對一百八十度轉彎,那眼裡的恨意,連他這個做父親的看著都膽寒。
舒父輕斥瞭一聲:“小凝,你這是怎麼跟韋恩說話的。”
舒凝沒看舒父,盯著曲韋恩,語氣冷漠:“曲韋恩,我就問你一句話,那晚,是不是真的?”
盡管舒凝知道是真的,可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一絲救贖,希望從曲韋恩嘴裡聽到不同的答案,這幾天,她真的就要崩潰瞭。
曲韋恩將橫在半空的手收瞭回來,輕扯瞭一下嘴角,眸子裡溫潤的光一點點褪去,垂著眸子,聲音低緩,甚至是喃喃:“小凝,我就真這麼讓你們無法接受嗎?”
舒凝垂在兩側的手緊拽著,完全不用考慮,直接朝曲韋恩冷吐出一個字:“是。”
她怎麼能接受,相識瞭七年多的人啊,最後卻是用她對他的信任一次次傷害。
聽到這一個字,曲韋恩抿瞭抿唇,嘴角扯出一抹苦澀:“小凝,無論穆厲延他怎麼傷你,你待他如初,而我怎麼討好你,你依然可以拒絕我千遍萬遍,難道錯過一次,就真的再也無法回頭?我曲韋恩哪裡比不上穆厲延?為瞭你,我離婚,為瞭你,我變得不像是自己,為什麼我這麼努力,你卻一點看不見?我曲韋恩愛你舒凝,能為你付出一切,他穆厲延能嗎?”
舒凝錯愕的瞪大瞭眼睛,看著激憤昂揚的曲韋恩,她覺得自己好似不認識他,但似乎,這是不是才是真的他?
舒父站在一旁,無法插嘴,一頭霧水,想勸,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一股酸澀從心底冒出來,讓人呼吸都覺得痛,舒凝睜瞭睜眼睛,盡量將眼淚逼回去,為瞭不讓舒父擔心為難,她走上前,拉著曲韋恩就往門外走,直到到瞭樓下,她松開曲韋恩的手,盯著他,一字一頓的說:“我一直在想,要怎麼做,才能回報你對我付出的那些,可現在,我忽然不覺得愧疚瞭,上次穆厲延訂婚,我跟你出去,是你在酒裡下瞭藥,是不是?”
“是。”
事到如今,曲韋恩自然不會再否認。
舒凝深吸一口氣,再問:“那晚,也是你計劃好的?所以,這一切都是真的?”
凝著舒凝滿是恨意的眸子,曲韋恩知道,隻要他一旦承認下來,一切就攤開瞭,再也回不到從前,但也會再停滯不前,做瞭如此多,不管是恨是愛,他想,該是有個結果的時候。
“是。”他承認,握住舒凝的肩膀:“小凝,我知道,方法很卑鄙,可讓我看著你跟別的男人,這我做不到,我真的太愛你瞭,現在事情既然如此,你嫁給我,我曲韋恩一定會好好對你。”
“這不可能。”舒凝打掉他的手,惡狠狠的看著他:“曲韋恩,我舒凝這一輩子都不會嫁給你,別拿愛我為借口,你為的隻不過是你心裡的私欲,你愛的,隻是你自己,這真的太可怕瞭,從今以後,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永遠也不要。”
舒凝的話讓曲韋恩慌瞭,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小凝,你難道現在還想著嫁給穆厲延?我到底哪裡錯瞭?你告訴我,要怎麼樣做才能讓你滿意,讓你原諒?”
“這跟厲延沒有關系。”她滿目失望的看著他,眸色寒冷:“曲韋恩,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除非你死,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年你是看著我怎麼過來的,你的做法,就是在我的傷口再撒一把鹽,你的愛,可怕至極,你毀瞭我的幸福,毀瞭我跟厲延的可能,我絕不原諒。”
“我毀瞭你們?”曲韋恩忽然笑瞭,松開她的手,昏暗的燈光,將他的表情都隱藏著,他淡淡地問:“如果那晚換做是穆厲延,小凝,你還會像現在這樣說嗎?你氣憤的到底是什麼?當年閆丹陷害你,你的痛苦,我看在眼裡,那我問你,相同的傷害,換做是穆厲延,你會怎樣?”
氣憤的是什麼?
她氣的肝顫。
“他不會做出這麼卑鄙的事。”她冷冷的低吼,隱隱著哭腔,是壓抑瞭這麼久的恨與怨:“曲韋恩,七年多的信任,一朝被你踐踏,你卻問我氣憤什麼,我現在不知道,你到底還有多少瞞著我?是我高估瞭你。”
話已至此,曲韋恩也知道覆水難收,舒凝決絕的表情告訴他,得到心,再無可能。
“小凝,對於辜負瞭你的信任,我隻能說抱歉,可我不後悔做這一切,而且我既然做到瞭今天這個地步,就不會回頭,你喜歡穆厲延,那我就讓你看著我怎麼一點點,讓他一敗塗地,讓你看清,他是不是卑鄙之人,那時,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做我的女人。”
曲韋恩的話很淡,語氣很輕,但聽在舒凝的耳裡,讓頭驚愕,整個人都愣住瞭。
“曲韋恩,你說什麼?”她抓著曲韋恩的手臂,慌瞭:“你要做什麼?這是我跟你的事,不關他的事……”
“小凝,你越是這樣維護他,會讓我更加堅定我心裡的想法,隻有將穆厲延踩在腳下,你才會回到我的身邊。”曲瀟瀟自嘲地笑瞭笑,也不再偽裝自己:“雖然很可悲,但如果能得到你,又何妨呢?對瞭,順便告訴你一聲,池清禾手裡拿著穆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等池清禾從醫院出來,這天,應該要變瞭,穆氏,很快也會易主。”
“你說什麼?”舒凝心底一驚:“曲韋恩,你怎麼知道的?你到底還做瞭什麼?池清禾她殺瞭穆天雄,她該進監獄,怎麼可能還能平安無事?”
“小凝,別讓我再看見你為穆厲延擔心的眼神,否則我會讓穆厲延一無所有。”曲韋恩摸瞭舒凝的臉一把,冷冽一笑:“如果你聽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可小凝,你太倔瞭,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你知不知道你每拒絕我一次,我的心就會痛一次?現在這心……”他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千瘡百孔,唯有你能治愈。”
舒凝覺得曲韋恩瘋瞭,她抽回手,搖著頭,看著眼前令她陌生的曲韋恩,不可置信的道:“瘋瞭,你真是瘋瞭。”
“對,是瘋瞭,被你逼瘋的。”曲韋恩冷哼一聲,看向漆黑的夜空,緩緩地說:“當你與穆厲延就在我隔壁翻雲覆雨時,你堅決要生下穆厲延的孩子時,穆厲延用手段將我調開,與你一起去麗江時,我就瘋瞭,我本不想這樣的,可你們非要逼我,池清禾也是被你們逼的,你們可知道,被最愛的人一步步逼瘋的滋味是怎麼樣的?”
曲韋恩側頭看著舒凝,表情冷的駭人,陌生的讓人心顫,舒凝驚惶的退後瞭一步:“怎麼會這樣,你怎麼變成瞭這樣。”
她雖在問,卻也是知道瞭答案,正如曲韋恩所說,是她逼的。
“小凝,別害怕,無論我變成什麼樣,還是那個愛你的曲韋恩,隻要你聽話,乖乖的留在我身邊,我可以讓穆厲延無事,我想穆厲延現在或許在為年世耿父子犯愁吧。”他逼近她,聲音帶著冷凜的蠱惑:“他能不能度過,一切都取決於你。”
舒凝推開曲韋恩,咆哮道:“你滾,滾,我不想看見你,滾啊。”
她氣的渾身都在發抖,如果手裡有刀,她想自己會毫不猶豫的砍過去。
後來,舒凝不知道曲韋恩怎麼離開的,她隻知道,她像瘋瞭一樣往穆厲延居住的方向跑。
她知道,自己沒臉再見穆厲延,她也知道,穆厲延沒信她的話。
那晚,她跑瞭很久很久,不知何時天下起瞭雨,她沒有攔車,在冬夜裡,穿著單薄的衣服,在雨幕裡,將自己淋透。
冷,身心都是冰冷。
那晚,她還是沒去見穆厲延,站在能看見他居住方向的地方,一直望著望著。
伸出手,一片漆黑,隻能感受冰冷的雨打在手背,可明明看不見什麼,她卻知道,他的那間房,一定還亮著。
從書房裡回到臥室的穆厲延,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他走過去,朝遠方眺望瞭一眼,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卻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黑暗處,有什麼東西,在扯著他的心。
忽然,天空一道閃電,仿佛要把天際撕破,那一剎那,整個天際都明亮瞭。
他關上窗,阻隔瞭外面的一切。
翌日,舒凝明白瞭曲韋恩說的話,池清禾為什麼能平安無事,因為就在早上十點鐘,她被舒父驚慌叫醒,告訴她一個消息,李清婉認罪瞭,認瞭殺害穆天雄的事實。
這樣戲劇化的轉折,讓她愣瞭許久,李清婉明明沒有殺人,為什麼要認罪?
為什麼,這麼突然?
淋瞭一夜的雨,舒凝的身子已經燙的不行,勉強撐起身子,先是給曲瀟瀟打電話,然後自己跟著舒父去瞭一趟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