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凝忐忑的站在穆氏大廳,她在傢裡實在坐不住,讓她不管,又不可能,隻能來問穆厲延瞭。
聽到前臺說她可以上去瞭,她有些恍惚,說瞭一聲謝,步子艱難的朝電梯走去。
電梯開時,穆振從裡面,看見舒凝,訝異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來找厲延?”
對於穆振,她沒有什麼接觸,穆振雖然一直在穆氏掛著職位,卻沒在公司裡出現過。
她點瞭點頭,想到那晚曲韋恩的話,再看著穆振從來不來公司的,剛才卻神色匆匆,像是出瞭什麼事似的,她猶豫地問:“穆先生,我想問一下,池清禾手裡是不是有穆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是不是要對穆氏不利?”
穆振面色變瞭變,看瞭眼四周,示意舒凝到一邊說話,然後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這件事,他確定,穆厲延不會對舒凝說。
舒凝一聽這話,就知道曲韋恩果然沒騙她。
她沒有說自己怎麼知道,隻是急問:“那穆氏現在怎麼樣瞭,穆先生,沒瞭穆氏,厲延他會怎麼樣?”
穆振見舒凝確實是在為穆厲延擔心,嘆道:“池清禾將手裡的股份給瞭年傢百分之十五,現在年世耿手裡的股份跟我們穆傢持平,不過想要讓穆氏易主,沒那麼容易,你別擔心,厲延會守住的。”
可萬一背後加上一個曲韋恩呢?
年世耿她見過一次,在高爾夫球場,跟穆厲延面和心不合,而他還有個兒子,年卓也不是省油燈,如此的話,那穆厲延怎麼能有勝算?
穆振急著去見年世耿,也沒跟舒凝多說什麼就走瞭。
舒凝神色恍然,隨著電梯的樓層數往上跳,她的心更為緊張。
緊張到讓她還未進辦公室的門,手心卻是冷汗涔涔。
深吸一口氣,從電梯踏出來,走到總裁辦門口時,她往對面的辦公室裡看瞭一眼,門鎖著,窗戶也關著,她不知道現在裡面是什麼情形。
是已經成為別人的辦公室,還是……空著?
鼻尖微微發酸,她心一橫,鼓起勇氣抬手敲瞭敲門,裡面隨即傳來他帶著磁性而深邃的聲音:“進來。”
附在門上的指尖顫瞭顫,心像是被什麼收緊,疼瞭一下。
一人門內,一人在門外,若她不進去,仿佛要站成永恒。
她沒想明白就過來瞭,以至於站在門口,她心裡反而怕瞭起來,不知道接下來穆厲延會是以什麼樣的態度,傷她的心,還是慰她的心?
心裡一番掙紮。
手終究是握著門把,推開的那一瞬,沒人知道,她是用瞭多大的勇氣。
“穆總……”她進去後,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指尖一直慢慢燃燒的煙,漆黑的眸子沉著,頭微微低著,袖口挽直手肘,露出結實的手臂,偌大的辦公室,僅他一人,安靜與孤獨在他身上同時出現,讓人忍不住心顫。
他沒有抬頭,在煙灰缸裡彈瞭彈煙灰,淡淡地問:“還來找我什麼事?”
還來?
果然是冷漠,這不是她推開他時就該知道的嗎?
喉嚨幹澀,她抿瞭抿唇,走過去說:“穆總,我來是想問你,當初你給瀟瀟的證明資料,是真的,還是你……偽造的?”
如果是假,那就說明,李清婉當真是轉移瞭穆天雄的財產,那就真如她所說,為瞭財,害瞭人命。
而穆厲延,為瞭她,寧願用一份假的資料來證明李清婉的清白,他對她,到底是……
一雙星目裡噙著淡淡冷光,他抬頭反問:“舒凝,你是不是覺得,我穆厲延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他語氣不重,面對他的控訴,她愣瞭愣,很多話到瞭嘴邊,腦子裡浮現曲韋恩的話,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隻說瞭一句:“穆總,我來,是正事。”
“穆總?”他冷嗤瞭一聲:“你現在可不是穆氏員工,你說的是正事,而我說的也是正事。”
她吸瞭一口氣,緩緩地說:“穆先生,我隻想知道,你父親,到底是不是李清婉害的,我想聽到你的答案,當初你說不是,後來你拿出池清禾謀害你父親嫌疑的證據,可現在,李清婉去自首瞭,我現在不知道該相信誰,隻有你能給我答案。”
她相信,他一定是知道的。
他吸瞭一口煙,淡淡地睨瞭她一眼:“你不是去派出所看過瞭李清婉,我想,她給你的答案,應該讓你清楚是怎麼回事。”
“是,我去過,她承認瞭,她說是因為怨恨,因為財,她還說,當年你害瞭她的孩子。”
兩人之間十分平靜,就連話語也是在可控制的范圍之內,想來這是最舒心的相處方式,可舒凝心裡卻堵的慌。
“可是你不信?”他說出她未說完的話,將煙在煙灰缸裡捻滅,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凝視著她:“舒凝,你確定你來隻是想問我這個?難道你心裡,就沒有別的想對我說?”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讓她心口慌亂,她知道,這是他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她依然咬著牙說:“我隻是想知道你會怎麼做?”
他的目光裡滿是失望,勾瞭勾唇:“誰做的,我就要誰付出代價,我不管李清婉到底為什麼要去自首,既然她要認罪,這或許也不是件壞事。”
他的回答讓她心裡一沉:“可你不是說,那是池清禾幹的嗎?你都已經找到瞭池清禾有嫌疑的證據……”
說到這裡,她頓住瞭,因為她想到池清禾手裡的股份,或許,她不應該再問下去,逼下去瞭。
盯著他,她最後說:“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沒有意見,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瞭。”
與其在這裡逼問穆厲延給她答案,她想,有一個人,或許能給她最好的解釋。
穆厲延走到今天,也有她的責任,她不會讓他最後真的一無所有。
在她轉身離開時,他拉住她的手腕:“舒凝,不管我最後做什麼,你都不要管,我希望你帶著舒寶貝,離開A市,跟櫻赫他們去國外。”
他對她,終究還是不忍太狠心,聽到這句話,她心裡幾乎熱淚盈眶,可她不能這麼自私,留他一人在A市,面對那些人,那些事。
而她,走不瞭,曲韋恩是不會讓她走,否則,穆厲延這邊就真完蛋瞭。
她不知道曲韋恩跟池清禾之間有什麼關系,但是正如曲韋恩所說,一個是被她逼瘋,一個是被穆厲延逼瘋,他們不會真讓她安心走,她也不會走。
她笑瞭笑,將手從他的手裡抽回,笑著說:“穆先生,我的傢在這裡,能往哪裡走?就算我走,也是跟韋恩走,怎麼會跟櫻赫他們走。”
穆厲延的眸光微微閃瞭一下,面色一瞬間沉瞭下去,他眼裡的失望刺痛瞭她,她臉上的笑意,同樣也刺痛瞭他。
可,無可奈何。
他放她走瞭,一句話也沒有,在櫻赫跟他說,打算帶著曲瀟瀟去國外,他動瞭心思,舒凝留在這裡,他無法保證安全,想著讓她走,可她的執意,讓他無可奈何。
她的委屈,也讓他無計可施。
她的付出,讓他心疼。
她當真以為他不知道她留下來的目的?
他隻是不想逼她,他隻是瞭解她。
當初曲瀟瀟問他,知道舒凝想要的是什麼嗎?
他豈會不知道。
舒凝離開後,穆厲延掏出電話,打瞭一個電話出去:“你贖罪的機會來瞭。”
醫院裡,櫻赫完全傻眼的盯著手裡曲瀟瀟的B超單子,臉上驚喜,震驚,愧疚,五味雜陳都湧瞭出來,他哆嗦著手,哆嗦著唇:“瀟瀟,我們又有孩子瞭?”
曲瀟瀟鄙視的看瞭一眼傻的跟二百五似的櫻赫,將單子拿過來:“不是我們,是我有孩子瞭。”
“……”櫻赫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忽然將曲瀟瀟抱起來:“我要做爸爸瞭,要做爸爸瞭。”
曲瀟瀟下意識的大叫瞭一聲,趕緊摟緊瞭櫻赫的脖子,見走廊裡其它的人看他們異樣的眼光,她瞪瞭櫻赫一眼:“跟八輩子沒做過爸爸似的,快放我下來,傷到我兒子,我跟你玩命。”
聞言,櫻赫趕緊將曲瀟瀟小心翼翼的放下來,盯著曲瀟瀟的肚子,實在高興不已:“我第一次做爸爸,能不高興嘛,瀟瀟,現在孩子也有瞭,該嫁給我瞭吧?”
聽到這話,曲瀟瀟並沒有高興,而是淡淡地提醒:“櫻赫,這是第二次,你永遠別忘瞭,那個因你而沒瞭的孩子。”
櫻赫一時高興,也就沒註意到這點,見曲瀟瀟神色黯然,立馬說:“瀟瀟,對不起,以後我櫻赫的命就是你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曲瀟瀟此刻提醒,也不是真怪責櫻赫,收瞭情緒,一面往外走,一面說:“你這個提議不錯,哪天我不高興瞭,你就把這條命給我吧,然後我帶著兒子,拿著你的錢,找別的男人去。”
櫻赫哭笑不得:“瀟瀟,我櫻赫的孩子,你要帶到哪裡去。”
曲瀟瀟一笑,也不玩笑瞭,說道:“現在女王餓瞭,要去吃飯。”
“瀟瀟,我覺得現在應該不是商量結婚的事嗎?”
“誰說要嫁給你瞭?”
“你這都懷著我櫻赫的兒子,不嫁我嫁誰?這肚子一天一天大瞭,總不能讓別人說我櫻赫始亂終棄吧。”
“不嫁,男人就是要吊著,喂飽瞭,作得很。”
“……”
櫻赫無奈搖頭,追妻之路,還長著呢。
換做別的女人,別說懷上瞭,沒懷上都貼上來,可曲瀟瀟,從不受約束,孩子也是約束她的籌碼。
……
病房裡,聽到李清婉自首的消息,池清禾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側頭看著坐在一旁的小金,淡淡地問:“他有沒有話帶給我?”
小金看著消瘦瞭許多的池清禾,眼裡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回答道:“穆總說,讓我來看望你,如果你有什麼話,也可以讓我轉告穆總。”
“他怎麼到現在還是這麼狠心,不肯來看我呢?”池清禾自嘲一笑,聲音低低地說:“金助理,現在穆氏什麼情況?”
穆厲延將小金繼續留在身邊,她不知道這是為何,但小金在穆厲延身邊,她能聽到一些關於他的事,無論是真事,還是他想讓她知道的事,她都願意去聽。
“年傢父子已經在私底下拉攏各大股東,打算在年後的股東大會上,讓穆總下臺。”
聞言,池清禾笑瞭笑:“年傢父子還真是迫不及待,不過也是,等瞭這麼多年,終於有瞭機會,怎麼會甘心錯過。”
“池小姐,你為瞭穆總做瞭這麼多,一切都隻是想成為穆少夫人,可你現在把股份贈送瞭給年傢父子,你跟穆總,就再無可能瞭,你這又是何必?”
小金問出一直疑惑的事,池清禾愛穆厲延的程度,遠比他想象中的瘋狂。
池清禾靠著床頭,歪著頭看瞭眼小金,笑著反問:“如果我不拿出股份,你覺得厲延他就會愛上我?跟我有可能嗎?”
這問題讓小金沉默瞭,答案是不會,因為其中出現瞭一個舒凝。
池清禾眼底掠過一抹陰毒,翹瞭翹嘴角:“他不會,他愛的隻是舒凝,一直以來,悲傷,憤怒,痛苦,悲戚,都是我池清禾一個人的,無人問津,做瞭這麼多,得到的,是他將我親手送進監獄,如果我之前不留瞭一手,現在,我可能已經被槍斃瞭,你看,他多狠心,可我還是舍不得,小金,你說,我該拿他怎麼辦?”
“池小姐,你還有我。”小金大著膽子,伸手拉住池清禾的手,池清禾眼底沒過一抹厭惡,想甩開,但是想到瞭什麼,又隻能按下心中的厭惡。
“小金,我知道你一直在,我池清禾如今還剩下的,就隻有你瞭。”池清禾對小金柔聲說:“小金,現在我還不能出院,我想見厲延,你幫我傳個話吧。”
池清禾的笑,與輕柔的話語讓小金心裡一蕩,但最後的請求讓他有些為難:“池小姐,我怕穆總不會來見你。”
“他會來的,你把這個東西給他,他一定會來。”池清禾嘴角殘忍的笑瞭笑,將手機拿出來,把之前曲韋恩拍給她的照片,給小金看瞭看:“小金,現在能幫我的,隻有你,你把照片拿去打印出來,多打印幾份,一份送給厲延,他看到後,又豈會不來。”
小金神色有些訥然,接過手機,點頭道:“恩,我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