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愣瞭一下，隨後哈哈大笑。
這個賭局，當真是沒有道理，輸瞭便輸掉瞭成為書院天下行走的機會，贏瞭，卻有沒有任何好處，這種事誰會去做？
而事實上，陸羽說的賭局，也並非是說給這兩個人聽。
無心之人，以為這是無妄之言。
有心之人，卻知道這是陸羽的最後通牒。
距離他跟仙門約定的時間，其實隻剩下不到一天瞭。
所以還未等兩人走過來，說自己絕對不會跟陸羽下這盤棋的時候……
一道身影從圓環上飄飄而來。
站在陸羽身前。
搓著手，彎著腰，臉上帶著諂媚的笑。
隻是沒有人會覺得他真的會對什麼‘諂媚’。
因為他就是這書院的院正，明面上，書院地位最高的人。
院正看瞭一眼空著的蒲團，想要坐，才半蹲下去，卻又猶豫的站瞭起來。
苦笑道：“這……冤冤相報何時瞭？何不各退一步？”
陸羽拿起一枚棋子，放在手中把玩。
將酒壺打開，倒出一杯，抿瞭一口。
在院正開始努力的吸氣，試圖多聞幾口酒香的時候……
他輕聲說道：“冤冤相報何時瞭……此句來自於‘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的演變說法。”
院正又吸一口酒香，抹瞭一下口水，才說道：“是啊，以直報怨，多好，其實忍一忍就海闊天空瞭，對大傢都有好處。”
陸羽繼續道：“隻可惜……人們隻知道這後面一句話，卻不知道前面一句話。全句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怎麼，這樣讀起來，是不是更好理解瞭？若用自己的好心去面對別人的壞心，那麼對自己好心的人，自己又該如何報答？以直報怨？糾結便是這一個‘直’字，何為‘直’？其實說白瞭，不過就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多麼率真秉直！”
院正深吸一口氣，看著陸羽，輕聲說道：“即便是我親自過來瞭……”
陸羽指瞭指面前的棋盤，笑道：“所以……我們也賭一把，隻要院正大人能在這棋局上贏瞭我。”
輸贏的獎賞並沒有說，但兩個人都懂。
院正再次想要坐下，但卻依然猶豫的站直瞭身體，然後嘆瞭口氣，轉身離開瞭。
對於他的離開，陸羽有些失望，撇瞭撇嘴，繼續把玩著自己的棋子，然後靜靜的等待著。
因為院正的出現，陸羽這裡再次吸引瞭所有人的目光，大傢都在好奇，他們之間說的到底是什麼，也同樣在好奇，這棋盤莫非是有什麼怪異之處，便是院正都沒有坐在旁邊。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原本想要拒絕陸羽的兩個，風北知和墨離，都禁不住猶豫瞭起來。
要不要……去嘗試一下吶？
可還是在他們沒有決定的時候，又來瞭一個人。
一名老者，一身白衣，給人的感覺就是幹凈。
徑直走瞭過來，引來很多人的驚呼聲，然後就一臉冷漠的坐在瞭陸羽的對面。
也同樣拿起瞭一枚棋子，輕聲問道：“不用猜子？老夫執黑？”
陸羽輕輕一笑道：“這樣便好，畢竟……我執黑的話……從未輸過。”
“小子狂妄！”
陸羽哈哈一笑道：“並非狂妄，倒是有些話沒說，其實我執白……也從未輸過。”
“你！”
老者感覺自己被戲耍，便有些惱怒。
陸羽卻道：“怎麼？終究是想不出其他辦法自己過來，還是院正又把這事踢瞭回去？若是找來院正，當真是下下之策。難道你們不知道，身為上位者，最忌諱的就是有所偏頗。當初我受瞭欺負，他沒來幫，如今我來欺負人，他自然也不應該幫，這說來有些俗瞭，但卻是不管放在哪裡都不變的道理。”
老者眼角抽動幾下。
隨後，卻是嘆瞭口氣。
“勛那小子，從小便有大器量，當年他初入書院，不過十一年華，資質遠超常人，便是心性也非其他同齡人可比。若是他一直留在修煉之路上，此時修為未必會有老夫低……是老夫的錯，讓他接任門主之職，卻不想發生瞭那件事，讓他修為急轉直下，終身隻能停留下先天中階而且，就是從那時開始，他心性再不如以往，如今處事暴虐……哎，他心中的苦，是我們仙門帶給他的，所以有些責任，本應該我們仙門為他來抗。”
陸羽聽著，然後眨瞭眨眼睛，突然歪著頭說道：“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猜測。”
老者抬起頭問道：“何事？”
陸羽道：“今日……我數瞭一下，到場的仙門中人，早已超過瞭十人之數，早已經違背瞭我們的約定。但我卻遲遲沒有動手，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老者的目光猛地抽動一下，問道：“為何沒有動手？”
陸羽道：“我總覺得，如果此時動手，怕是他們就是無辜的瞭。沒有瞭解自己所要曾受的代價，就要付出代價，這本身就不太公平。至於我的懷疑……當初我提出來的要求，是要三具屍首，其中一具就是那場埋伏的主導者。但當時我卻沒有想到……呵呵，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吧，我沒有想到，其實……你就是那場埋伏的主導者！”
嘭！
細微卻幹脆的聲響。
老者手中的那枚棋子直接碎成瞭粉末。
陸羽嘆瞭口氣道：“這棋子，是花千樹花瞭大價錢，聽說是從深海之中采集的玉石磨制而成的，碎瞭一個著實可惜啊。”
陸羽抬起頭，笑道：“不過我不怪你，不管是這枚棋子，還是你根本沒有把我們之間的約定，全部告訴給仙門中其他人的事。但這件事總要有結束，便在和棋盤上，如何？”
老者瞇著眼睛看著陸羽，沉聲道：“一盤棋的輸贏，決定老夫的生死？”
陸羽卻搖頭道：“不，三具屍體變成兩具，是我最大的讓步，至於減少那一個究竟是哪個……我卻不想去管。”
老者愣瞭一下，隨後低下頭。
良久之後。
很突兀的，他突然抓起一枚棋子，便下在棋盤之上。
天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