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瞭一個段子,黑子還覺得不過癮,攛掇道:“高俅,再講一個,講那個女學生的。”
“對!對!對!講那個女學生的,那個好。”其他幾個人也跟著起哄。
這時候,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獄警走瞭過來,笑道:“高俅,又講段子呢?”
高俅滿臉堆笑:“哎呦,陳警官,我們隨便拉拉,沒耽誤幹活。”
“呵呵,沒事,拉唄。這天天幹活,也沒啥意思,拉個呱,講個段子,放松放松,挺好的。”陳警官的態度很溫和。
“你是陳東輝吧?”陳警官看著陳東輝,笑著問道。
“報告陳警官,我是陳東輝。”陳東輝按照規矩站起來,答瞭一句。
陳警官笑著,右手往下壓瞭壓,笑道:“不用客氣,我是主管你們采石場的陳警官,他們都瞭解我,隻要好好幹活,別鬧什麼岔子,就不用跟我那麼一板一眼,我會照顧你們的。”
其他幾個人都紛紛稱是,拍瞭陳警官一通馬屁,看樣子陳警官在這些犯人中很有威望。
陳東輝也說道:“多謝陳警官。”
“東輝,有點事跟你談談,跟我來一下。”陳警官又說道,“呵呵,不用擔心,沒啥大事。”
“把工具放那,跟我來吧。”
陳警官又說瞭一句,便向前走去。遇到另外一個警官,陳警官跟他耳語瞭幾句,又轉過頭,對陳東輝笑著點瞭下頭,示意他跟上來。
“去吧,東輝哥,沒事,陳警官人挺好的。”高俅說道。
“東輝哥……”黑子似乎有點擔心,欲言又止。
“呵呵,你們先忙著。”陳東輝笑笑,跟瞭上去。
陳警官把陳東輝帶到一個堆滿瞭農用工具的庫房裡,掏出一包未開封的嬌子,撕開封條,自己取出一根,剩下的都扔給陳東輝,說道:“拿去抽吧。”
“這怎麼行,我咋能拿陳警官的煙。”陳東輝連忙推辭。
陳警官把煙嘴往手背上磕瞭磕,劃瞭一個火柴點上煙,說道:“客氣什麼,一包煙而已,咱們說起來還是本傢呢。”
陳東輝猶豫瞭一秒鐘,說道:“呵呵,那就不客氣瞭,多謝陳警官。”
陳東輝也抽出一根煙點上,把剩餘的煙放進瞭褲兜裡。不過,陳東輝可沒有單純到,真的認為陳警官是來找他聊傢譜的。
果然,抽瞭幾口煙之後,陳警官開口瞭:“東輝,昨天晚上在水房,很威風啊。”
既然陳警官問的這麼直接,而且陳東輝也知道,這件事估計整個石鋪子的人都知道瞭,那就沒有什麼好狡辯的,便說道:“陳警官,我也是沒辦法,如果我不打他,他就要打我。”
“哈哈哈……”陳警官用兩根手指夾著煙,笑的身體亂顫,“你小子,這話說的實在。”
陳東輝不知道陳警官下一步什麼打算,陪著幹笑瞭兩句,神經繃得很緊,準備好接招。
“東輝,沒事,別擔心。監獄裡面打架的事情最常見,我們都心知肚明。也想管,但是犯人這麼多,警官才有幾個?所以,隻要你們的大隊長能把事處理好,別鬧出什麼大亂子,我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瞭。”
陳警官這番話說的有點掏心窩子,陳東輝不斷的表示贊同,表示警官的工作也不容易,他們犯人也能理解。
說完瞭鋪墊,陳警官終於進入正題瞭:“東輝,昨晚那件事鬧得動靜挺大,就連我們蘇隊都知道瞭。蘇隊你認識吧?那可是咱們石鋪子警官裡面的大隊長,最是嫉惡如仇,尤其是看不慣有犯人欺負犯人的現象,誰冒頭冒的厲害,蘇隊就打擊誰!你看看監獄裡面的胡雄、馬文濤,還有胖海、亮子,哪一個沒有被蘇隊修理過?哪一個沒被修理的服服帖帖?你看看他們誰敢在蘇隊面前放一個屁?”
蘇隊,陳東輝知道,剛被拉到石鋪子時見到的那個面容嚴肅的高個子獄警。
陳東輝對蘇隊印象不錯,單從氣質的面相上來看,應該是個秉公守法,兢兢業業的好警察。
隻不過,這個陳警官跟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把他陳東輝當成瞭專政對象?
“陳警官,你的意思是?”
陳東輝的一個優點是,沒有確切的把握,那就不要瞎猜,而是直接問出來。
“呵呵,東輝,你這麼猛,這點事你猜不出來?”陳警官笑著挪揄陳東輝。
“呵呵,陳警官,我腦子不好使,還真猜不出來。”
陳警官又用煙點瞭點陳東輝,笑道:“你小子……我看你不是腦子不好使,而是腦子忒好使,轉的忒快瞭吧?好吧,那我就直說瞭。你昨晚幹趴下瞭李長中,這件事在犯人中都傳開瞭,而且還傳的神乎其神,簡直要把你當武神關二爺供起來瞭。石鋪子的新一代猛人,非你莫屬。”
“陳警官,我也是被逼的身不由己啊。”
陳警官斜瞭他一眼,接著說道:“不過,你別嘚瑟。你在犯人中是出瞭名,但是同樣,也進入瞭我們警官的視線裡。蘇隊今早已經明確指示,要密切註視著你的一切舉動,如果再做什麼出格的事,格殺勿論,哈哈……”
陳警官被自己這句“格殺勿論”逗笑瞭,他覺得自己真幽默。
陳東輝也笑瞭,三分之一是被這句“格殺勿論”嚇得,三分之二是想到瞭今晚上的談判,不由得十分擔心。
“東輝,明白什麼意思瞭吧?現在咱們各個大隊之間已經達到瞭微妙的平衡,犯人中的幾個大隊長,也都互相給面子,氣氛不錯。雖然一些小打小鬧還是避免不瞭,這也沒法避免。不過,大規模的打架鬥毆是沒怎麼出現瞭。現在像你,還有跟你一塊來的那個於大偉,這個也是我們重點關註的人物,你們兩個,都是新一代猛人,有成為新一代牢頭獄霸的潛質。如果你們攪起水來,咱這裡可消耗不起。”
陳警官一口氣把話全說明白瞭,自己又掏出一包未開封的嬌子,撕開抽出來一根,用手夾著,沒有點上,等著陳東輝的回應。
陳東輝狠狠的吸瞭一口煙,他算是明白陳警官的意思瞭。陳警官說的這些道理,他也完全理解。
確實,監獄裡需要的是各個大隊之間的微妙平衡,不希望有人打破。
因為打破這種平衡,就意味著許多犯人的鮮血。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在這個監獄環境裡,同樣實行。
從陳警官這番話和態度來看,似乎真的是勸他不要蹚渾水,安安心心服刑,沒有什麼別的惡意。
隻不過,就算陳東輝不去蹚渾水,渾水也會主動潑他身上的。
這個情況,陳東輝明白,陳警官一定也明白。那麼陳警官的意思就是考驗陳東輝處理這種復雜關系的能力瞭。
另外,陳警官也給出瞭一個沒有明說的潛意思,昨晚那件事,蘇隊已經知道瞭,決定放你一馬,如果你不老老實實的服刑,再犯瞭事,可就沒有那麼客氣瞭!
“東輝,你是聰明人,從你眼神裡我就能看出來,就是別自己被自己的小聰明給耽誤嘍!”陳警官吐瞭一口煙圈,又半敲半捧瞭一句。
“陳警官,我明白瞭。”
虛掩的倉庫鐵門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是已經老舊的門軸被擠壓的殘喘。
門開瞭,一個把大蓋帽夾在腋下,右手夾著一根煙,三十出頭,長得胖乎乎的獄警走瞭進來,還一邊抱怨著:“老陳,前幾天找的那個犯人,又被咱們老大給退貨瞭!喲,這是誰?生面孔啊,昨兒來的新收?”
陳東輝站直身體,大聲叫道:“報告長官,我叫陳東輝!昨天來的新收!”
“你就是陳東輝啊,鼎鼎大名啊!剛進來一天就搞得滿獄皆知,牛逼!”警官半是挪揄半是贊揚的說道。
“呵呵……”陳東輝不好意思的笑瞭。
胖警官又跟陳警官開玩笑:“老陳,怎麼著?跟這新收拉關系來瞭?放心,有我罩著你,這些犯人沒人敢打你。”
“滾蛋。”陳警官罵瞭一句,“是蘇隊讓我來跟東輝聊個天。”
陳東輝心裡又一咯噔,果然是蘇隊的意思!既然已經進瞭蘇隊的法眼,那麼自己還真得小心點,以前的計劃得改一改瞭。
別前腳剛打瞭狼,馬上又被老虎給滅瞭。
胖警官不再理陳東輝,又對陳警官說道:“老陳,你可得幫幫我啊!”
“我怎麼幫你啊?咱們老大的興趣這麼走偏門,我上哪找人去!”陳警官也很無奈。
陳東輝聽瞭納悶又心驚,他們口中的老大肯定是石鋪子管理層中的高官,這個高官看樣子有什麼特殊的偏好,要這個胖警官提供合適的犯人。
陳警官又說他們老大的興趣是個偏門,難道這個老大是個同性、戀,喜歡雞、奸?
想到這裡,陳東輝忍不住打瞭個哆嗦,心裡慶幸自己不是個小白臉。
“喂,老陳。”胖警官又把目光看向陳東輝,嘴角帶著一絲壞笑,說道,“這個新收聽說身手不錯,你說把他送過去合適不合適?”
這句話可真是把陳東輝嚇到瞭,目瞪口呆的看向瞭陳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