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陳東輝都在一邊幹活一邊思考著的自己的心事。
晚上在水房裡,陳東輝去洗刷的時候,好幾個犯人都主動跟陳東輝打招呼,顯然已經把他也當成瞭一個小號的大哥。
另外,陳東輝還在這裡碰到瞭馬文濤。
馬文濤手下的幾個小弟依然對陳東輝臉色不善,但是馬文濤卻隻是對陳東輝笑笑,就帶著幾個手下揚長而去。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監獄裡一直風平浪靜,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陳東輝每天跟黑子、老包他們一塊按時起床,洗漱,吃飯,工作,每天都重復著機械單調又勞累枯燥的生活。
許援朝一直都沒有回來監獄,也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消息。監獄長羅仲文從那天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他,不知道那邊什麼情況瞭。下毒的小林據說已經被關在瞭拘留所,等著開庭審理瞭。
胡雄、馬文濤的人一直都沒有再找過陳東輝的麻煩,而且大多數犯人見瞭陳東輝還都會客氣的打個招呼。隻有二中隊的中隊長孫寶忠見瞭陳東輝,總是陰陽怪氣的笑一笑,有時候還說句“兄弟,好好的改造,別整天胡思亂想,昂!”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但是陳東輝明白,這裡馬上就要有一場大風暴,目前的平靜馬上就要打破,山雨欲來風滿樓!
許援朝出事後的第四天,陳東輝正在采石場幹活,負責這裡的陳警官走過來,對陳東輝說道:“東輝,跟我出去一趟,有人來看你。”
高俅腆著笑臉道:“陳警官,這還沒到探監的日子,就給東輝哥走後門啦?”
“小兔崽子,還敢管閑事呢?老實幹你的活,別那麼多廢話。”陳警官本著臉罵道。
陳警官對采石場的犯人都很好,經常罵他們,但是心裡確實為他們著想。這裡的很多犯人都巴不得被陳警官罵幾句,因為陳警官肯罵他,就說明他跟陳警官之間的關系好。
陳東輝放下工具,拍瞭拍手上的粉塵,跟著陳警官走瞭出去。
不用想,陳東輝也知道,肯定是他那個發小,在東江市公安局嶺南分局當刑警的胡漢民。
陳東輝正好有事找他,胡漢民來的正是時候。
“東輝,還有警察朋友呢?”陳警官遞給陳東輝一根獅王,一邊點煙一邊說道。
“呵呵,是我的一個發小,在嶺南分局刑警隊上班。”
“按規矩,一個月隻有探監日才能讓直系親屬來探監。你這個朋友,能活動出門路,沒到探監日就能進來看你,看樣子也沒少費工夫。”
陳東輝吸瞭一口煙,又慢慢的吐出來,嘆道:“是啊!我這個發小,沒少為我操心。”
“那就好好改造,別讓關心的你的人心涼!”
說完,陳警官拍瞭拍陳東輝的肩膀,以示鼓勵。
陳東輝點點頭,道:“放心吧,陳警官,我會爭取早日出去的。”
胡漢民是經過監獄的政委特批進來探監的,不算是正規的探監,又不是監獄的探監日,所以也沒有被安排在會見室,而是直接安排在瞭監獄的獄警工作的辦公樓的一個小接待室。
陳警官推開門,正坐在裡面苦等的胡漢民趕緊站瞭起來,看到陳警官後面的陳東輝,連忙快走幾步,來到陳東輝面前,一把抱住陳東輝,激動的叫道:“東輝!”
“漢民!”陳東輝也很激動!
兩人很小就認識,整天在一塊,幾乎形影不離。雖然後來兩人走上瞭不同的道路,但是這份感情在心底從來都沒有變過。
“陳警官,麻煩你瞭!”
胡漢民激動過後,才禮貌的對陳警官說道。
“呵呵,不用客氣。”
陳警官掏出煙盒,抽出兩根獅王,給瞭陳東輝一根,對胡漢民說道:“你不抽煙,我就不讓你瞭。本來按照規定,我需要在這裡看著你們。不過,你是政委特批進來的,東輝我也很信任,所以,我就去外面抽個煙,你們兩個慢慢聊。”
“真是太麻煩你瞭,陳警官,改天請你喝酒。”胡漢民感激的說道。
“多謝你瞭,陳警官。”陳東輝也說道。
“沒問題,隨叫隨到。”陳警官說道,“你們好好聊吧。漢民,你是警察,有你這個好兄弟幫助,爭取讓東輝好好改造,早日出獄。”
“一定,陳警官!”
陳警官走出去,隨手帶死瞭門。
陳東輝和胡漢民互相凝神,兩個好兄弟,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是陳東輝打破瞭沉默:“漢民,我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大半年來……真是謝謝你。”
“東輝,咱倆這關系,你還客氣什麼。”胡漢民說道,“咱倆從小一塊長大,你走上這條路,我挺覺得對不起你。”
“漢民,走上這條路都是我的錯,以前你勸我很多次,我都聽不進去。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怪我自己。”陳東輝說道。
陳東輝不知道胡漢民這次來看他是有什麼事情,還是單純的看看他。雖然他有事要告訴胡漢民,但是覺得還是先談些別的比較好。兩人好久不見,一見面就談正事,似乎有些太突兀。
不過,胡漢民卻沒有瞭閑談的打算,說道:“東輝,已經到瞭這一步,就別說怪誰瞭。東輝,本來,這不是探監的日子,不過我實在等不及瞭。我們大隊長正好跟這個監獄的政委是同學,我就托瞭我們大隊長,找到這裡的政委,給我特批進來的。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你先做個心理準備……”
陳東輝一愣,問道:“難道我爸媽出瞭事?”
胡漢民點點頭:“你打傷的那個駱駝,他有個弟弟叫做駱文斌,前幾年一直在南方打拼,混的不錯。他哥哥出事以後,駱文斌就回到瞭東江市,揚言要弄死你,給他哥哥報仇。駱文斌是個無賴,根本不講什麼規矩,派人去瞭你傢,把你傢砸瞭,叔叔被打掉瞭幾顆牙,鼻梁也被砸斷瞭,不過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目前在醫院住著呢。”
陳東輝一口一口的吸著煙,沉默不語。
雖然,他的父母在靈魂上來說,並不是他的父母,但是他完全繼承瞭陳東輝的記憶,所以,這也算是他的父母,對他們有著深厚的感情。
他混社會以後,他的父母已經跟他斷絕瞭關系,不認他做兒子瞭,但是這種血濃於水的親情,又怎麼能斷得瞭?
“東輝……”胡漢民把手放在陳東輝的肩膀上,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說道,“叔叔阿姨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瞭。駱文斌的人去鬧瞭一次,絕對不會再去鬧第二次瞭。而且,那邊有我照應著,叔叔阿姨的安全,你盡管放心。”
陳東輝沉默的點點頭,沒說什麼。
“東輝,我這次來,主要是為瞭你。我聽說在看守所的時候,有人進去暗殺你?”胡漢民又問道。
“嗯,有個叫沈文學的小子想要弄死我,不過已經被我給廢瞭!”陳東輝咬著牙說道。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駱文斌派進來的。而且,這幾天我聽到風聲,駱文斌好像又在找人,想要在這個石鋪子監獄裡陰死你!王宇根本不敢惹他,好像是已經被他歸攏瞭。讓人陰你的事,王宇也有一份!”
“那就讓他來吧,呵呵。”陳東輝冷笑。
胡漢民沉默瞭一下,說道:“東輝,千萬別大意!”
陳東輝一時沖動,馬上又恢復瞭冷靜,應道:“嗯,我知道,漢民。你這次來的正好,我也正想找你呢,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沒問題,你盡管說。”
“漢民,上次我被抓的時候,你來問過我,駱駝到底是不是我打傷的。那時我太傻,一心想著跟王宇講義氣,把事情一力擔瞭下來。被關進來之後,發生瞭那麼多事,我想明白瞭,他媽的王宇不仁在先,就別怪我不義在後!其實,駱駝不是我開槍打的,而是王宇開的槍!漢民,我現在想要翻案,你能不能幫我?”
胡漢民聽瞭十分激動,雙手抱住陳東輝的肩膀,急切的問道:“東輝,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陳東輝肯定的說道,“漢民,都到瞭這個時候瞭,你想我會不會騙你?”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胡漢民高興的原地轉瞭一圈,搓著手說道:“既然不是你幹的,那不管有多難,我都會盡力幫你翻案!東輝,你在裡面註意安全,我回去就想辦法。”
“漢民,你先回去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在東郊桂芳街有一個興旺臺球室,裡面的老板是個年輕小夥子,叫楊慶方。他跟我是兄弟,也是個血性漢子。當時,王宇開槍打傷駱駝的時候,楊慶方也在場,你把我被人暗殺的事情告訴他,就說是王宇跟駱文斌串通起來,想要整死我。我想反供,讓他給我作證!”
胡漢民點點頭:“我回去後立刻就去找他!”
“漢民,就這一個證據,恐怕還翻不瞭案。你回去先找楊慶方吧,先看他怎麼說,然後再做下一步打算。漢民,最近一段時間,我得經常見你,你處處小心,秘密調查這件事,別讓王宇和駱文斌知道瞭。”陳東輝叮囑道。
“那幾個小鱉崽子,知道瞭又能怎麼樣,敢殺警察嗎?”
“漢民,反正小心點。”
“嗯,我知道瞭,你也是。東輝,如果想緊急見我,就想辦法讓監獄裡的獄警給我帶個信,我一會給他打個招呼。另外,我在你的大帳卡裡存瞭一百塊錢。初來乍到,該塞煙的塞煙!你小子少抽點煙,沒什麼好處,小心以後找不到老婆,女孩子沒人喜歡煙鬼。”胡漢民故作輕松的說道,他不想讓陳東輝感覺到愧疚。
“漢民,別給我打錢瞭,你得存錢結婚呢!”
“好瞭,這是小事,不說這個。目前重要的是盡快幫你翻案,把你弄出去!我結婚的時候,如果你不來喝一杯喜酒,那我可不痛快!”
陳東輝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隻好嘆瞭口氣,說道:“我一定去喝喜酒。”
“你小子……”胡漢民笑道,“我走瞭,出去辦事,保重。”
“嗯,保重。”
兩個漢子擁抱瞭一下,互相拍瞭拍後背,胡漢民走出瞭會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