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有才和皺兆峰對望瞭一眼，皺兆峰臉上全是驚訝和興奮，而郭有才臉上則是陰晴不定瞭。
鄒兆峰興奮的心想，天底下還能有這麼好的事？白給幹活，幹成功瞭再領工錢，在保證罐頭廠盈利的基礎上，從而盤活罐頭廠？
於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兄弟，這事可不能隨便開玩笑。”
陳東輝大笑：“哈哈，你們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郭有才欲言又止瞭幾次，才有些吞吐的說道：“郭先生，非常感謝你這麼熱情，隻不過這個廠子畢竟是國傢的，就算是你找到瞭銷路，但是私自返點給你……”
陳東輝打斷瞭他的話：“郭廠長，你肯定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宴席。我跟這個廠子非親非故，願意幫這個廠子盤活，不可能不考慮個人利益。郭廠長，我知道你在這裡廠子守護瞭很久瞭，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這個廠子能夠起死回生，現在我給你這麼一個機會，難道你真的不想試試？至於我要求的返點，跟廠子整個盤活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
皺兆龍首先動心瞭，勸道：“郭廠長，我看這事行，想辦大事哪能不冒一點風險？反正廠子就是這個樣瞭，不如試試？”
郭有才苦笑瞭一下，不再提返點的事，轉而說道：“兆峰，陳先生，你說的這件事很好，我當然想試試，能讓這個廠子起死回生的話，我就算死瞭也能閉眼瞭。隻不過，你可能也知道，這個廠子是青發集團下屬的一傢單位，如果要拿訂單，按規定必須要經過青發集團審批。”
鄒兆龍瞪大眼睛問道：“郭廠長，那咋瞭？咱們直接給上面要個文件就行瞭唄？這種好事，難道上面還不給？”
郭有才搖搖頭，嘆息道：“唉，如果是前幾天，我當然是舉著雙手歡迎陳先生的這個建議。隻不過，前兩天我剛剛從咱們金廠長那裡得到消息，上面準備把咱們廠子砍瞭，在這裡建一個工人宿舍。如果是上面的領導給咱們廠子找到銷路當然是好，但現在這種情況……”
“啥？！”沒等郭有才說完，鄒兆龍直接跳瞭起來，“建宿舍，那咱們這些人怎麼辦，就這樣不管瞭？”
“唉，這個不知道啊，上面還沒給傳達精神。”郭有才十分無奈。
“那可不行，郭廠長，你得給上面說去！要是咱們廠子倒瞭，這些工人又不安置，那大傢都喝西北風去啊？現在雖然發不下來工資，但是大傢心裡都還有個盼頭，希望有一天能重新回來上班。金廠長，我草！他把咱們廠子帶到現在這個地步，自己拍拍屁股上總部繼續當領導去瞭，爛攤子和老弟兄們都扔下不管瞭！？操***，要是真把咱們廠子砍瞭，我帶人砸他傢去！”
鄒兆龍記得臉紅脖子粗，差點跳到茶幾上。
陳東輝點瞭一根煙，身體靠在瞭沙發上。他懶得去管郭有才說的真假，或者他是為瞭自己要求返點的事情找的借口。
他隻知道，他絕對不會白白幫罐頭廠盤活。如果郭廠長能當的瞭傢，那他就去跑一下銷路，賺個返點，如果不行，那就算瞭，賺錢的方法千萬條，那就再想別的。
申小軍對這種事沒什麼主意，一直就坐在旁邊抽煙聽他們談話。
郭有才瞪瞭一眼鄒兆峰，說道：“坐下，成什麼樣子，讓人傢笑話！”
鄒兆峰悻悻的坐瞭下來，還是氣呼呼的樣子。
郭有才又說道：“這件事，是老金給我私下打的招呼，不一定完全是真的，至少上面的文件還沒下來，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兩天，我去找瞭兩次總部的鐘經理打探情況，但是鐘經理都沒在，所以我也沒有告訴你們這件事。”
“老金嘴裡能有什麼準話？郭廠長，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你千萬不能丟瞭啊！”鄒兆峰十分期盼的說道。
郭有才又想瞭想，才堅定的點瞭點頭，說道：“我從留守這個廠子起，一心就想著廠子能活，隻要能完成這個目標，就算是我個人因此受到一些牽連，也在所不惜。這件事，我去找總部談！”
“郭廠長，高風亮節！”陳東輝舉起瞭大拇指。
“多謝你誇獎。”郭有才苦笑瞭一下，問道，“陳先生，實話實說我們廠子欠瞭一大筆債，還有工人的工資已經拖瞭很多，想讓我們廠子運轉起來，訂單絕對不能小瞭，首筆定金至少得這個數！”
說著，郭有才舉起瞭一個手指頭。
“一百”陳東輝問道。
“嗯，至少得一百萬，這是發給員工的暫時工錢，以及機器維修和運轉起來的錢，員工以前拖欠的工資，還有購置原料的錢，還能先賒著。”郭有才解釋道。
鄒兆峰說道：“郭廠長，員工的錢也可以再佘一段時間，我相信，隻要廠子有希望，大傢都會回來，白幹兩個月也沒問題。”
郭有才苦笑著說道：“兆峰，這那就不懂瞭。廠子垮瞭這麼久，人心早就散瞭很多，而且大部分員工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不能支付一部分工資，恐怕是很難運轉。”
“草，誰敢不來幹活，我去砸他傢的門。”鄒兆峰的火爆脾氣，似乎不下於社會上的混子。
郭有才搖搖頭，對陳東輝說道：“陳先生，我們廠子的情況，現在確實困難。為瞭這個廠子，我會不惜一切。陳先生，如果你能找到好銷路，救活這個廠子，這裡的都會對你感恩戴德！”
陳東輝擺擺手，又重點說道：“郭廠長，我並不是什麼大善人，我願意出手救這個廠子，也是為瞭返點傭金。廢話我就不多說瞭，郭廠長，你們廠子內部的事情，還有跟上級之間的事情，我沒法管。如果你能協調好這些，讓罐頭廠有能力接訂單，我就可以為你們找一下銷路。”
“嗯，我明白，陳先生真是個爽快人。”郭有才連連點頭。
“還有一點我需要搞清楚，這個罐頭廠主要的罐頭產品是什麼？月產量能達到多少？我是說重新投產後的產量能達到多少。另外，質量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標準？這些，我需要做到心中有譜。”陳東輝問道。
郭有才說道：“兆峰就是我們廠生產科的科長，啥事都可以問他。兆峰，你回答一下這幾個問題。”
涉及到自己的專業，鄒兆峰立刻侃侃而談：“我們罐頭廠的主打產品是金槍魚和鯪魚罐頭，月產量，我是說重新投產以後的月產量，至少可以達到一百噸！至於質量標準，咱們國傢目前對這一塊還沒有什麼硬性標準，不過我們生產的魚罐頭以前是能夠銷進北京的，可見質量沒有問題。”
陳東輝點點頭，道：“郭廠長，鄒科長，如果你們不介意，最後能把這些相信的信息還有價格、利潤之類的東西詳細的列出來供我參考。”
這些信息涉及到工廠的商業機密，鄒兆峰自己做不瞭主，扭頭去看郭有才。
郭有才說道：“廠子都倒瞭，這些東西沒啥好保密的。兆峰，你去相信的列一份，交給陳先生。”
“不著急。”陳東輝說道，“郭廠長，今天這件事反正也敲定不瞭。這樣吧，你先去總部跑一跑，理一理這裡面的關系，確定這件事能做的瞭主的話，就給我打電話，我會再來這裡跟你談。”
“嗯，那就這樣說定瞭。”
陳東輝還沒有買電話，也沒有印制名片，就把申小軍的傳呼號碼留給瞭郭有才，互相握手致意之後，兩人便告辭離開。
郭有才和鄒兆峰一直把他們送到大門口，才目送他們離去。
看著陳東輝和申小軍消失的路口的背影，鄒兆峰說道：“郭廠長，咱們別拖瞭，現在就去總部問情況去！***，敢把咱們這裡砍瞭蓋宿舍，我發動員工去總部示威去！”
郭有才抬手在鄒兆峰肩膀上抽瞭一巴掌，罵道：“別JB亂說話！還示威！你有幾條命啊？”
鄒兆峰嘿嘿一笑，說道：“郭廠長，我這也不是急的嗎。”
郭有才搖搖頭，嘆瞭口氣沒有說話。
鄒兆峰看出來郭有才有很多話憋在肚子裡沒說出來，便又問道：“郭廠長，到底咋回事啊？”
郭有才蹲在旁邊一塊大石頭上，嘆息一口說道：“剛才我說上面要把咱們這裡改成宿舍的事，確實是老金告訴我的，不過我覺得這事能成的可能性不大。”
鄒兆峰喜道：“郭廠長，那你還擔心啥啊？廠子如果能被那小子弄活，咱們不得高興死嗎！我看這小子的精氣神，有店譜！”
郭有才搖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那是啥？”
“你沒聽那小子剛才說要總銷售額的十到二十個返點嗎？”
“昂，聽到瞭啊，咋啦？人傢還能白幹啊？”鄒兆峰還沒聽明白其中的意思。
郭有才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小子是豬腦子啊！咱們廠子是國營企業，利潤按規定都是要上交到總部然後再二次分配的！咱們有這個權力給這小子返點嗎？如果私自返點，那***我得去蹲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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