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燕天明與那人的關系，又或者是他叫自己的稱謂。總之無論如何，林佳佳再一次延長瞭自己的耐心。

她看向燕天明，譏笑道：“一個無力掌控自己命運的弱者，一個又是屈服於自己命運的敗者。真不知道陳言用瞭什麼法子，讓你們脫胎換骨。”

燕天明似乎不理會她的譏嘲，一字一句道：“你這麼做，言哥兒回來會不高興的——你要知道，婉兒一直都是他最喜歡的妹妹。”

“他已經有瞭一個妹妹瞭。而且他就是為瞭自己的妹妹而死的。”林佳佳面無表情道：“那傢夥再蠢，也不會犯第二次錯誤。”

她道：“燕天明，我對你沒有興趣，讓開或者死。”

“快走吧，她的目標是我。”陸婉兒垂下頭，低沉道：“你來做什麼？”

“九九八十一難都過瞭，你剛當上傢主，這樣死，怪可惜的。”燕天明轉過頭嘿嘿一笑：“我沒有本事，無論是遇到言哥兒之前還是現在都沒有什麼長進。有一個當傢主的朋友，其實挺不錯的。”

陸婉兒一怔，旋即淒然道：“快走吧。算我求求你瞭。”

林佳佳笑謔道：“燕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跟婉兒妹妹的初遇並不美好吧？”

是啊。

那時的自己囂張跋扈，不斷惡化的身體蠶食著自己的心智。若不是半路劫下陸婉兒，遇上陳言，恐怕現在的自己已經死瞭。

林佳佳疑惑道：“所有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你給婉兒妹妹留下的印象很不好，甚至比陸風年還要醜陋。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執意闖進她的世界？要知道，像你這樣的沒品的男人，婉兒妹妹一輩子都不會看上的。在這裡逞英雄？就算你死瞭，婉兒妹妹想著的，仍舊是她的陳言哥哥。”

林佳佳的話字字誅心，落到燕天明心裡就像五雷轟頂，他抿著嘴，臉色有些發白。原本挺直的脊梁也蜷縮起來，顯得極為無助與窘迫。

陸婉兒被後面哭喊：“燕天明，算我求求你，你走吧！不要再回來瞭！”

“所以，你能告訴我嗎？”林佳佳笑容不減：“究竟是什麼驅使你來到瞭這裡？”

燕天明沉默瞭很久，終於，他開口瞭。

“我喜歡她。”

他回到看瞭眼陸婉兒，目光溫柔。

轉過頭認真的看向林佳佳，斬釘截鐵道：“從遇見她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她瞭。”

“我想保護她。”

“我想......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說到這裡，燕天明苦笑的望著陸婉兒：“現在說晚不晚？”

陸婉兒隻是癡癡的流著眼淚。

那一天，自己在姬傢茫然無措，是燕天明過來給自己解瞭圍。

接下來，無論自己遇到什麼困難，燕天明都會用自己的資源給她掃清前路。

從什麼時候開始？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習慣瞭他的保護？

“婉兒妹妹，這男人啊，說的便唱的都好聽。”

林佳佳絲毫沒有所動，她聳瞭聳肩，道：“不要輕信他們的話，永遠都要自己掌握命運。”

燕天明咬牙道：“嫂子，你說吧，我要怎樣你才肯放過婉兒？”

林佳佳饒有趣味道：“問題是，為瞭陸婉兒，你肯做到什麼地步？”

燕天明無懼的面對她的雙眼，咬牙道：“一切。”

“好個一切。”

林佳佳贊瞭一聲，旋即從部下腰間抽出一柄彎刀，丟在地上，冷道：“拿著，砍掉自己的手，記住，要齊根砍掉。”

陸婉兒憤怒道：“林佳佳，你個王八蛋，有什麼事沖我來！”

“婉兒妹妹，你不要激動，這男人啊，不到關鍵時刻，是不會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的。甜言蜜語算的瞭什麼？要想讓他們表明心跡，就必須付出實際行......”

林佳佳還沒有說完，燕天明附身撿起彎刀，他坐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氣，旋即操著彎刀向自己左臂砍去。

嗙！

一道沉悶的響聲傳來，那是用力太大，刀刃與骨頭相擊的聲音。

鮮血橫飛，燕天明涕泗橫流。

他身子顫抖，因為劇痛而淚流滿面。

他怕極瞭，他怕自己就這麼死瞭。

身後傳來陸婉兒的驚呼，她哭喊道：“燕天明，你住手！”

這六個字似乎給瞭這個男人莫大的勇氣，他將鼻涕吸進去，擦瞭擦眼淚，再次一刀砍下！

一刀！

又一刀。

再一刀。

燕天明不再發出聲音。

而陸婉兒的嗓子也哭啞瞭。

林佳佳沉默的看著這一幕，過瞭許久，她轉過身，離開瞭屋子。

在踏出門檻的最後一刻，林佳佳深深的看瞭二人一眼。

到底是祝福還是別的，就隻有她自己知道瞭。

......

林佳佳走瞭很久，可燕天明始終沒有停手。

鮮血灑在地上，灑在墻上，灑在他的臉上。

直到一雙手拉住瞭他，陸婉兒哽咽道：“天明，他們走瞭！他們走瞭！”

這四個字讓燕天明的眼睛恢復瞭清明，他臉色蒼白的看向陸婉兒，微微一笑：“你沒事吧？”

鏘啷一聲，彎刀落地。

他昏瞭過去。

陸婉兒趴在他的身上，泣不成聲。

從遇見你開始。

凜冬散盡，星河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