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陳言準時來到瞭燕春樓前。
他叫小明自己回去,整瞭整衣衫,順著前臺的引導來到頂層一個最豪華的包廂裡。
一打開門,包廂說笑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陳言轉頭看去,發現包廂中人不少,還有兩個臉上纏著繃帶,瞧陳言的眼神十分怨毒。想必這兩個就是白天被保安亂棍打出去的倒黴蛋瞭。
“你就是燕輕候吧?”陳言看到主座上一位面須發白的年輕人,沉著的坐下來,道:“叫我有什麼事?”
“陳總是吧?久仰瞭。”燕輕候向門外看瞭一眼,贊不絕口道:“明知道這是鴻門宴,還不帶人來,這等氣魄,實在是讓我佩服。”
陳言不知道這小子打著什麼算盤,也沒有接話,便坐瞭下來。
一個纏著紗佈的人拍案而起:“姓陳的,誰要你坐下瞭?知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
陳言將筷子拆開,歪著腦袋疑惑道:“是你的地盤?”
那人一滯,支支吾吾瞭一番,旋即怒道:“你太囂張瞭!”
“丟人現眼的東西。”燕輕候臉色一冷:“上不瞭臺面,滾出去。”
“燕少......”那人臉色一白,但看著燕輕候冷酷的眼神,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離開瞭。
待他走後,燕輕候瞇眼笑道:“手下不懂事,讓你見笑瞭陳總。”
“沒什麼,這種人我以前也經常遇到。”嗯?經常遇到?陳言一愣,這句話就像之前那句‘又不是沒打過燕傢人’一樣脫口而出。
難道說我以前......認識其他的燕傢人嗎?不對,對方可是高高在上的八大傢族,怎麼會跟我有聯系,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弄錯瞭。
“看來陳總也是見多識廣。”燕輕候夾瞭一筷子菜,笑道:“今天找你來呢,沒有別的意思。在滇城你是東道主,我燕傢來這裡總要跟你打聲招呼。”
“燕少言重瞭。”陳言淡淡道:“我陳言算什麼地頭蛇,燕傢的資產遍佈大半個炎夏,要論地頭蛇,也應該是你們才對。”
“這就怪瞭。”燕輕候微笑道:“既然你知道我們燕傢的實力,為什麼我叫人去請你的時候給臉不要臉?非要我給你打個電話才來?”
陳言抿瞭口茶,絲毫沒有為燕輕候的話語所氣惱,他淡道:“打他們,是因為出言不遜。見你,是要跟你做一筆交易。”
聽到他的話,燕輕候與同伴對視一眼,不一會兒便轟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我沒有聽錯吧?你?一個不入流的公司經理,要跟我談交易?”燕輕候吐瞭一口痰,輕蔑的望著陳言:“你根本不配。”
你根本不配。
陳言深深吸瞭口氣,努力壓抑住瞭自己的屈辱與憤怒。
雖然白傢也是八大傢族之一,但悲哀的是白傢根本就沒有與之名號相匹配的體量。若不是近些年炎夏官方提高瞭扶持白傢的力度,恐怕它早就被虎視眈眈的燕傢侵吞瞭去。
燕傢......好個威風的燕傢,好個囂張的燕傢!
陳言攥緊拳頭,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憤怒。
“怎麼,你還要動手?”燕輕候給他的隨從打瞭個眼色,頓時便有不少人站瞭起來。摩拳擦掌的看著陳言。
旁邊一人憂心忡忡道:“燕少,這燕春樓可是古爺負責的,在這裡打架,會不會......”
聽到古爺二字,燕輕候原本不羈的神色也凝重起來,他倒不是忌憚古爺,而是忌憚古爺身後的那位。
雖說那位二公子已經好幾年沒有回過傢,但他在燕傢的話語權一點也不比傢主次,尤其在三年前的京都之變裡,如果沒有那位,恐怕隕星早就把燕傢給滅瞭。基於此,燕傢內部讓那位接任傢主的聲音一直沒有停過。
古爺曾經為瞭那位丟瞭兩條腿,要是因此而惹瞭那位,那就得不償失瞭。
“坐下,坐下。”
燕輕候示意眾人坐下,旋即翹起二郎腿看著陳言,不屑一顧道:“陳總,明人不說暗話。你們白氏企業我十分看好,想要大力註資。五十萬,一半的股份,如何?”
陳言眼睛瞇起:“燕少還不如明搶,這樣陳某還心甘情願一些。”
燕輕候聞言哈哈大笑,他道:“陳總果然快人快語,好,就依你,明搶!”
說罷,他直起身,盯著陳言一字一句道:“即日起搬離白氏大樓,如果三天後沒有撤離幹凈,你們白傢就不要在炎夏混瞭。”
聽到他如此強硬的話,陳言喘起瞭粗氣,他雙目通紅的望著燕輕候,死死攥緊瞭拳頭。
真是欺人太甚!可恨自己隻跟白老學瞭醫術,對於強身健體的武藝根本沒有涉獵,不然現在他就要跟燕輕候拼瞭!
就在場面陷入凝重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和藹的笑聲。
“侯爺來瞭怎麼不跟老古說一聲?”
坐著輪椅的古爺推門而進,他假裝看不到劍拔弩張的氣氛,拍瞭拍陳言的肩膀。
“後生,去幫我倒杯水。”
他此舉本來是想借著陳言倒水的功夫給陳言解圍——畢竟古爺在滇城紮根三年,早就聽聞白傢新總裁的名聲。見到這位新星折在這裡有些於心不忍。
至於燕輕候會不會對自己動怒,那就不在古爺考慮的范圍內瞭——他前半生見過太多的大人物,根本就沒有把這位燕傢偏房次子放在眼裡。古爺自然知道燕輕候來到滇城收購白傢是受到瞭老大的指示,但就算是老大又如何?那個隻顧躲在傢主背後享受成果的蠢貨,怎麼能跟二少爺相比呢?
陳言被拍的一愣,他疑惑的轉過頭。
古爺也看向瞭他。
稍後,古爺揉瞭揉眼睛。
“你......”
一向自詡養氣功夫瞭得的古爺語氣開始顫抖。
嘩啦!
因為極度震驚,古爺從輪椅摔瞭下來!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還是緊緊鎖在陳言身上!
燕輕候可不知道古爺在想什麼,見到後者倒地,他自以為拿到瞭對方的把柄,猛地起身,喝道:“姓陳的,你敢對古爺動手?”
姓陳的?
是他......是他!
陳言眉頭一皺,他見這位老人自己摔到地上,接著燕輕候便暴起發難,還以為這是對方給他設的局。
陳言冷哼一聲,長身而起。
“燕少不必費心瞭,股份的事陳某不會答應,想要拿,就自己來吧。”
說罷,他絲毫不拖泥帶水,轉身就走!
燕輕候冷笑道:“陳總,看來你是想白傢血流成河瞭!”
陳言沒有理他,徑直走出瞭包廂門,在走出酒店的時候,他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輕輕嘆瞭口氣。
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瞭麼?
燕春樓內,古爺仍舊保持著極度震驚的神色,直到燕輕候去扶他,古爺才好似醒過神來,他重重甩開燕輕候的手,掏出手機撥通瞭一個號碼。
電話響瞭沒幾聲,裡面傳來瞭一陣溫和的笑聲。
“讓你老古給我打電話可真是難得。”
古爺語氣顫抖道。
“燕少,我看見他瞭。”
“嗯?是誰?我現在可是有傢室的人,你可不要隨便捏造幾個不相識的女人,污我清白。”電話那邊的男人似乎極為緊張。
“是他,是他!”古爺說到一半,老淚縱橫:“他沒有死!”
而男人似乎聽明白瞭,他沉默瞭很久很久,沙啞道:“我現在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