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傢堂屋裡，三隻小鵪鶉排排站，一個個耷拉著腦袋，雙手緊貼褲線，老老實實的站著，哪裡還有一點在外面的虎勁兒。
“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別用你們對付你們隊長叔那套對我，你們阿婆雖然老瞭，但還沒糊塗，安傢的姑娘身手如何，我可比你們清楚，從你們安奶奶到溫雅這小丫頭，就沒有一個能被劫道的，要說安丫頭把別人劫瞭，我倒是還能信點。”
霍傢小老太太身姿優雅的坐在椅子上，明明隻是一個農村最普遍的木頭椅子，但這會兒在三隻小鵪鶉眼中，小老太太坐出瞭大佬牌太師椅的架勢。
李紅燕小眼睛提溜提溜左右掃瞭一遍，隨後小聲說道：“阿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倆肯定是怕我擔心，所以一直都沒說因為啥，其實吧，我不知道真的沒關系，要不我還是去幫小川芳做飯吧。
媽媽說過，當個快樂的小傻子有的時候比當個勞累的大聰明舒服多瞭，她真的不需要知道太多，反正隻要乖乖的跟在兩個大聰明身後就是幸福瞭。
真的！
“留下聽聽！”
然而，小老太太並沒有打算放過任何一個。
霍老太太看瞭一眼耷拉著腦袋的安溫雅，微微一笑：“能讓我們雅雅受這麼多傷的人，身份上肯定是不一般的，而且估計也是一個很危險的身份，這事兒讓燕子知道，也能給她一個提前防范的心理準備，別哪天被人找上瞭門，這丫頭還傻乎乎的以為對方是客人呢。”
安溫雅、許聰對視一眼，同時抽搐嘴角。
總覺得小老太太在諷刺他倆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又在內涵他們傢燕子被他倆保護的太傻瞭。
其實，霍老太太說的也有道理。
安溫雅當下點瞭點頭：“知道瞭阿婆，事情是這樣的……”
安溫雅小聲的將昨晚的事情說瞭出來，聽得旁邊的燕子一臉震驚，小嘴都張圓瞭。
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霍老太太，聽完這事兒驚訝都沒有半點，隻是眉心微皺，不贊同的看向安溫雅。
“你就沒想過，若是你一人不敵，該當如何？難道要等著傢裡人去給你收屍嗎？”
“阿婆！”
安溫雅渾身一僵，震驚的看向霍奶奶，緊接著心裡突然出現一股緊繃的難受感，仿佛整顆心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抓在瞭手心裡。
因為隻要她一想到那種情況，她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傷心崩潰的傢人，以及……霍川賢。
“雅雅，你年紀還小，很多事情想的不夠全面，全靠著心裡的一股子正義感去沖動行事，阿婆理解你。阿婆也年輕過，在阿婆年輕時候的那個年代，還有著更慘烈的戰爭。
而霍傢和安傢，已經為此犧牲瞭太多的人，我們老一輩拼死拼活的幹瞭一輩子，也護瞭一輩子，並不希望老瞭之後還要面對失去小輩的痛苦。
說我們自私也好，冷漠也罷，傢裡已經有人繼承瞭老一輩傳承下來的信仰和責任，把你和你姐姐們分別送走，而不是讓你們像你們哥哥、弟弟們一樣去部隊，為的就是能讓你們在更加安全、安穩的環境下平安、健康的成長。
我們犧牲太多瞭，夠瞭。我們不想、也無法再承受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你懂嗎。”
“阿婆。”
安溫雅鼻頭一酸，直接撲到瞭霍老太太的懷裡，這次是真的哭瞭出來，心裡酸酸澀澀的，堵得慌，也充滿瞭內疚。
她還是讓老人傢擔心、難過瞭。
霍老太太摟著懷裡女孩，已經開始蒼老卻依然溫暖的手一下一下輕撫著女孩的長發，輕嘆一口氣。
“有的時候啊，阿婆寧願你自私一點，不要管那麼多，隻要好好保護自己就好，但是安傢把你教的太好瞭，那些身為安傢人的責任感已經刻進瞭你們的骨子裡，磨都磨不掉瞭，但是阿婆也希望無論你做什麼，都好好想想傢裡人，好好保護自己。”
“阿婆，您別擔心，以後我們都會好好地。還有我在呢，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許聰眉頭微皺，面色沉重的看著霍老太太。
他理解霍老太太口中的自私，因為她失去瞭太多瞭，傢族覆滅，丈夫、兒子、兒媳婦被帶走關押，生死不知，大孫子又繼承瞭霍傢的意志，在外為國為民的繼續拼搏，她身邊能剩下的已經不多瞭。
“阿婆，以後我也乖乖的。我沒他倆那麼厲害，但是我會乖乖的保護好自己，讓我待在哪裡就待在哪裡，絕對不會亂跑的。”李紅燕蹲在霍老太太的身邊，小手輕輕的搭在霍老太太的手臂上，小臉上滿是擔憂。
“您別生氣，也別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我們會永遠在阿婆身邊陪著阿婆，以後去哪都帶著阿婆。”
霍老太太看著面前那三張年輕的小臉，終於還是忍不住笑瞭起來，提起手輕輕的撫瞭撫李紅燕的臉頰。
她雖然中年悲苦，晚年兒女又都不在身邊，但此時此刻霍老太太覺得，即使這樣自己也一定比大多數的老太太都幸福。
她身邊還有一對乖巧懂事的龍鳳胎孫兒，又多瞭三個雖沒有血緣關系，卻勝似血親的乖巧可愛的孫兒，光看著他們就覺得心情都愉悅瞭不少。
“到哪裡都帶著啊，那你們要是回城瞭呢？”
“那也帶著阿婆啊。”
李紅燕眉眼笑著，卻十分的認真，扭頭看瞭一眼身邊的兩個小夥伴，接著笑著說道：“我們三個要是回城瞭，到時候就帶著阿婆一起回城，我姑父是我傢那邊的小學校長，我們可以請他幫忙給小川良、小川芳辦入學，到時候就讓許聰去忽悠，啊，不對，是去找我姑父說好話，他最會說好話瞭，然後阿婆就跟著我們一起住，雅雅說她有大房子，我們一起住也住的下。”
“這安排不錯！”安溫雅笑著點頭。
“是吧，我也覺得不錯。”李紅燕開心的看著幾個人，一臉的向往，“到時候傢裡打掃、做飯就我負責，你和許聰出去賺錢，傢裡傢外分工明確，兩不耽誤。”
“行，就這麼定瞭。”許聰笑著點頭，隨後眉頭微挑，接著說道：“不過，也不一定回滬市，去京市也不錯。”
“要不，咱還是先別想那麼遠瞭，還是先想想一個月以後的秋收咋辦吧。”
“……安溫雅，你太討厭瞭。”
“……阿婆，您還是繼續罵她吧，我倆不管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