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溫雅和蘇翠芳兩個人好不容易哄好瞭小姑娘,兩個人又合力把掛在廁所墻上的浴盆搬到裡屋,兌好瞭熱水。
隨後安溫雅又從櫃子裡面翻出來一件棉佈料的襯衫和一件襖子出來,這才騎著車趕去瞭大隊長傢。
今兒個許聰帶著趙有才和伍傢兄弟在大隊長傢的後院蓋大棚,這會兒人應該都在那邊呢。
安溫雅都快把自己那輛女士自行車騎飛起來瞭,好在村裡地不算難走,較比其他村子平坦瞭很多,也不用擔心把車騎溝裡去。
之前每次都慢慢悠悠的騎,得差不多二十多分鐘才能到,這會兒安溫雅隻用瞭七八分鐘的時間就已經到瞭大隊長傢門口。
車子隨手放在門口,推門就走瞭去。
“許聰,趙有才!”
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在大隊長傢的院子裡響起。
後院幾個幹活的大小夥子一聽這聲立馬就放下手裡的活跑過去。
“咋地瞭,出事兒瞭?”許聰太過瞭解安溫雅,沒啥急事兒這姑娘的語氣從來都是慢悠悠的帶著幾分溫和,哪像現在跟隨時隨地都會殺人似的。
安溫雅冷著一張小臉,根本來不及解釋,直接開口說道:“聰子,你跟保棟一人騎一輛車去城裡把阿婆和嬸子接回來,就說傢裡來親戚瞭,讓她們趕緊回來。”
許聰、伍保棟對視一眼,也沒多問,直接點瞭點頭:“成,我倆這就去。”
許聰自己就有自行車,大隊長傢也有一輛,兩個人都不用出門去借,直接推著立在前院的自行車就出瞭門。
隨後安溫雅又看向趙有才,把人拉到旁邊小聲說道:“有才,幫我個忙跑個地兒。”
“嫂子這話就見外瞭,你有啥事直說,我保準給你辦瞭。”趙有才二話沒說直接點頭。
安溫雅這會兒臉上才有瞭點笑容,接著小聲說道:“你去跟書記借車跑一趟餘傢大隊,但是沒聲張,盡量在不惹人懷疑的情況下探聽一下餘虎傢的情況,看看我小姑在傢不?”
“霍傢小姑?”趙有才眉頭微皺略帶驚訝的看著安溫雅,不過看著安溫雅那副凝重的表情,連忙點瞭點頭:“這事交給我,餘傢村也不算遠,我快點騎一個多小時就能到,那邊有我認識的兄弟,這事兒好辦,嫂子你等我消息。”
“好,辛苦你瞭,等你哥回來讓他請你喝酒。”安溫雅笑著拍瞭拍趙有才的手臂。
“這就客氣瞭不是,等我信兒。”趙有才說著就往書記傢跑去。
“丫頭咋地瞭?”原本就跟著幾個小夥子一起過來的大隊長,聽瞭半天終於聽出來的問題,臉上的表情都沒瞭,眉頭皺著嚴肅地看著安溫雅。
安溫雅知道老伍傢跟霍傢的關系,所以也沒打算瞞著,備不住能從大隊長這知道點啥呢,當下就把小姑娘的事情說瞭出來。
“你說棉花那小丫頭自己跑出來瞭?”大隊長震驚的看著安溫雅。
若是沒記錯的話,那小姑娘今年也才五歲多點吧,他們金陽大隊距離餘傢大少說十幾公裡,像是趙有才那樣身強體壯的大小夥子騎車也得一個多小時,這五歲的小娃娃用走的回來,還不得走到明天早上去啊。
“好在半路上就碰到瞭趙傢大娘,趙大娘是坐著從娘傢那邊出來的牛車順路回來的,就把小姑娘一起帶回來瞭,不然還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安溫雅這會兒想起來都後怕,哪怕她不認識那小姑娘,但五歲的小娃娃,可憐兮兮的,又乖又軟,是個有心的人都舍不得。
況且,那還是霍傢小姑姑的孩子。
聽到這些,大隊長心裡突然咯噔一下,臉色更難看瞭。
“叔兒,您是不是知道什麼?”安溫雅一看大隊長這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對勁,連忙開口問。
大隊長輕嘆一口氣,眉頭緊鎖,一臉的惆悵:“這事兒啊還是從以前說起,當初你阿婆帶著小女兒和三個小的回村,你小姑姑當時也才不到十八、九歲,小賢也才剛滿十二,兩個小的還在懷裡抱著呢,結果霍老二那老兩口說啥都不讓他們進門,還揚言斷絕瞭關系,還把霍傢成分不好的問題給嚷嚷出來瞭。
好在咱們村還有不少老人念著霍傢恩,把過來想要抓他們的人給趕跑瞭,那幫人也是不敢鬧出啥人命,之後倒也消停瞭,我和我爹這才組織人手起瞭個房子。
隻是當初傢傢戶戶都吃不上一口飽飯,日子都艱難,你阿婆要強,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但日子苦是真的苦,為瞭兩個小的不被餓死,川賢隻能天天往外跑去找吃的,可他當時也才十二歲啊。
你小姑姑長得漂亮,又是城裡回來瞭,還念過大學,惦記她的人不少,但礙於霍傢的成分問題,倒是沒幾個人敢上門的,最後也不知道那餘虎是怎麼說的,你姑姑同意嫁過去瞭。
但是彩禮錢全部留給瞭你阿婆,也是有瞭那筆彩禮錢,川良、川芳才能活下來。
等川賢知道的時候,他姑姑已經嫁過去瞭,當時川賢氣得要追過去把他姑帶回來,是你阿婆給攔下來的,她心疼閨女,但是卻不能不顧三個孫兒。
大隊長重重的嘆瞭一口氣,眉眼中滿是惆悵:“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餘傢上下就不是個物兒,你嬸子頭兩年過去的時候也勸過你小姑姑,總不能看著她在那傢受委屈,你阿婆知道還不心疼死。
可是你小姑姑不幹,當時川賢在外面生死不知,她要是帶著娃回來瞭,這個傢的日子就更難瞭,畢竟傢裡還有兩個小的要顧慮呢。
隻是求你嬸子瞞著你阿婆,就說她過的挺好,就是太忙瞭不想回來。其實啊,我覺得你阿婆也明白,但是這日子就這樣,顧的瞭小的就顧不上大的,沒法子啊。”
安溫雅聽完這些深吸瞭一口氣,這會兒就算是不等趙有才,她能也大概猜到到底發生瞭什麼事兒。
握緊的拳頭幾次松瞭又開,開瞭又緊,終於壓下瞭心裡的那股子暴虐的戾氣。
她姑姑當年當親妹妹寵著、護著的小姐妹,在這邊過的竟然是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她姑姑知道以後得哭成什麼樣。
而他們安傢的幾個孩子最怕的,可是就傢裡的那幾個女人哭瞭!
安溫雅心中滿是戾氣,臉上卻揚起瞭個淡淡的微笑,扭頭看向大隊長輕柔的說道:“叔兒,要不你您帶書記去城裡探個親、串個門,過兩天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