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南離開醫院前,再次走進女兒的病房,不知道是病房裡白色的環境,讓她覺得壓抑,還是這裡有瞭相對的自由,所以更沒有瞭忌殫,癥狀越發的嚴重瞭,她一直在病房裡叫喊著少辰的名字,人已經處於瘋癲的狀態,手舞足蹈的,胡言亂語。
雖然人是癡狂,但林正南還是能聽清她的話,她一直在否認著,沒想過要傷害霍天逸,一直在求著霍少辰的原諒。
他進去緊緊地抱著女兒,又是心痛,又是難過,“小月,天逸的死跟你無關,我們都知道。”
“少辰,我沒有想過害你爸爸,是你救瞭我傢的公司,我怎麼會想害你的傢人呢,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微月的神志很模糊,她已經認不出自己的父親瞭。
“小月,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你怎麼會害人呢,你不會害人的。”林正南也知道自己的女兒的情況,隻能試著假扮少辰。
“你知道我不會害人,為什麼還要讓警察抓我,為什麼不理我??”微月邊哭邊喊,“你知不知道,警察一直把我關在一個小房間裡,天天都在沒完沒有地問我,為什麼要跟你在一起,我愛你,所以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他們不信,嗚……”
“那都過去瞭,沒事瞭,小月……”林正南盡力地安慰著自己的女兒,但淚水卻是嘩嘩地往下流。
“怎麼沒事,少辰已經恨上我瞭,他不理我瞭,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瞭。”微月說著,突然間掙脫開瞭父親的臂膀,一頭向著雪白的墻撞去。
她的動作實在是太快瞭,林正南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伸手想拉住她時,她已經倒在瞭地上,頭上的傷口,正往外滲血。
病房的動靜驚動瞭辦公室裡的醫生護士,他們蜂擁而來,醫生忙著給她包紮頭上的傷口,護士就忙著給她打安定針,對於她的過激行為,他們是不允許再次發生瞭。
打完針後微月昏昏沉沉地睡著瞭,林正南替女兒蓋好被子,臉上佈滿瞭憂傷,傢裡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撐著瞭,這局面,不知道何時是個頭,他步履蹣跚地離開瞭醫院,叫瞭計程車回到傢中。
傢裡的門上,還貼著大紅的喜字,他一伸手,用力地把他撕瞭下來,王嫂上前,她是一個忠心耿耿地傭人,她也是聽說主人出事瞭,林傢別墅裡的傭人都已經請假,隻有她一直堅持守在這裡。林傢一直待她不薄,而且潛意識裡,她相信林傢一定會沒事的。
看到林正南進門,她馬上笑逐顏開地迎上前來,“林先生,你回來瞭,吃飯沒有?我現在馬上給你做飯吧,菜都在冰箱裡,我天天準備著,就等先生太太還有少爺小姐回來呢。你們都是好人,一定會平安沒事的,這不,先生你終於回來瞭……”
陳媽平時並不是多言的人,隻是今天,她看到林正南,也真是太興奮瞭,“對瞭,先生,太太跟少爺小姐呢?需要做他們的飯嗎?”
聽著陳媽說完,林正南才緩緩地開口,“不用麻煩瞭,給我下個面條就好,還有太太跟小姐少爺現在都在醫院裡,暫時回不來瞭,明天你早上早點起來,給太太做個皮蛋瘦肉粥,再給小姐做些她平時愛吃的菜,我送過去。”
“怎麼這樣,是太太生病瞭,小姐在醫院陪她嗎?還有少爺,也需要給他帶一份吧,他是最愛吃我做的糖醋排骨瞭。”
“微陽的不用瞭,他還在昏迷中,吃不瞭。”林正南說完,整個人坐在椅子上,再也沒有出聲,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已經用盡瞭他身上所有的力氣,他太累瞭,但他必需扛著,再累也要扛著。
已經是凌晨兩點,霍少辰還在書房裡看文件,霍天逸的突然離世,整個霍氏的重擔,一下子都壓在瞭他的身上,今天下午追悼會上,他念完悼文後,就失聲痛哭,那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瞭什麼叫子欲養,而親不在。
他曾經以為自己真的會恨這個父親一輩子,真的會一生都不原諒他對自己母親的背叛,隻是在霍天逸倒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隻是這世上已經沒有後悔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地把霍氏做得更大更強。
但從這幾天看到的財務報表上發現,霍氏隻是表面風光,實質上因為反復融資抵押,已經負債累累。對於公司的未來,他有著隱隱的擔心。今天下午,他還知道瞭林傢人都被釋放的消息,殺害父親兇手的線索完全斷瞭,是誰要這樣對霍傢下手?一個個問題擺在他的面前,他那張年青的臉上,此時充滿瞭擔憂。
林微月的身影,不時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但他都抑制著自己,不再往下想,爺爺說瞭,林傢跟霍氏的繼承權,他隻能選其一,他作為霍氏唯一的繼承人,他不可能撒手不管。父親的死林傢就算不是兇手,但究竟是發生在他跟她的訂婚宴上,這個坎,他一時間沒有辦法自己走出來。
林正南跟霍少辰一樣,也是一夜無眠,早上五點,他就聽到陳媽輕手輕腳的起床,在準備林夫人跟女兒的飯菜瞭,她是一個很忠心的傭人,林正南想,以後無論還會發生什麼事,他都不能虧待她。
六點半,他提著飯菜出門去醫院,給傢裡人送瞭飯以後,他還要去公司,無論現在的情況已經有多糟,他都不會躲起來,哪怕公司要被清算破產,他也要先排好公司員工的去向,黑。道江湖,最講究義氣,決不能讓公司裡那些陪著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下半輩子無依無靠。
到瞭醫院,微月還在沉睡中,他不忍叫醒他,隻把陳媽做的糖醋排骨交給特護,等她醒來時,再給她吃。接著又去瞭林夫人的病房,林夫人已經醒瞭,正半坐在床上看電視,可能是知道丈夫平安的消息吧,精神比昨天又好瞭些,林正南敷衍她說,女兒有急診手術,一早就趕回上清市瞭。
林夫人聽瞭,又是一陣嘮叨,說什麼開車一定要小心,上次就是早上趕路,差點連小命都沒保住什麼的,林正南聽著,沒有再說話,他怕自己再多說,眼淚會就忍不住落下,坐瞭一會,他跟妻子解釋,要回公司處理事情,就離開瞭。林夫人也沒有多問,這些年來,林盛一直是靠丈夫在撐著,她知道,他很忙。
他最後又去瞭微陽的病房,他還是躺上那裡,一動也不動,這時,正好看到有護士抱著一束白合進來,把床頭桌上那束換掉,他心中一陣暖意,微笑地說,“你們這裡真周到,每天都有人來給病人換花。”
那護士一愣,回過神來時才解釋,“這個是張小姐吩咐我們做的。”
“哪個張小姐?”林正南疑惑瞭。
“就是錦繡銀行張行長的女兒張清蓮啊,難道你不知道?她說她是小林先生的未婚妻,她還每天下午都來看望他,對瞭,昨天,她前腳剛走,你後腳就來瞭,我還以為你們會在電梯裡碰到呢。”
聽瞭護士的話,林正南本來紛亂的心,現在越發凌亂瞭,張清蓮,不正是霍少辰舅舅傢的表妹嗎?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又跟霍傢牽扯上瞭?
林正南的大腦一片混亂,車一直開到林盛大樓的停車場時,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女兒訂婚失敗,兒子又跑瞭個未婚妻出來,還是霍少辰的表妹,這算怎麼回事啊?
上瞭頂樓,就聽到會議室裡有人在說話,好像在開會,林正南更是疑惑,現在還有誰會在公司裡主持工作?
走到會議室門口,看到裡面都坐滿瞭人,都是公司裡的中層或者高層的幹部,主席位上,坐著一個非常年輕的女孩,她眉清目秀,齒白唇紅,上身穿著一件綠色的緊身小背心,把他那纖細的胳膊和美麗的鎖骨都表現得淋漓盡致,性感的同時,盡顯年青人的青春活力。林正南認出,這人正是張清蓮。
“今天,還是像昨天要一樣,所有的操盤手,盡一切的力量,穩定住公司的股價,資金方面,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安排好的,其它的部門,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一切都按林董事長在的時候所安排的來執行就好。需要用錢的地方,就把批條送到我這裡來就行。”
說完,她隨手拿起旁邊的水杯喝瞭一口,又說,“我下午還是會去醫院,你們有什麼需要我簽字的,早上就全部拿上來。”
林正南對於她的工作方式,完全是驚呆瞭,這是在主持工作嗎?這完全就是在敗傢啊!他大踏步走進辦公室,雙眼射出一道寒光,厲聲問,“我的公司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劃腳瞭?”
眾人回頭,一陣驚喜,“林董事長,你終於回來瞭,這些天,你不在,我們都群龍無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董事長回來就好,我們就有瞭前進的方向瞭。”
……
一眾老員工一時間七嘴八舌的,林正南隔瞭好一會,才插進話來,他指著張清蓮問,“她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在林盛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