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沉默半晌。許亮淡淡地說瞭句:“過兩天吧。”便不再搭理柳梅。他對柳梅並不討厭。這些年她對他雖無多少真情。可也算是盡心將他養大瞭。可一想到她從他母親的手裡將他搶走。然後又逼著他母親離開瞭N城。他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雖然他也知道這事怪不得她。誰讓自己的媽媽做瞭人傢的小三呢。可就是不痛快。
柳梅閑下無事經常去探望許松。那是她唯一的兒子。許華雖請瞭不少律師。可他現在勢不如前。那些律師也不像從前那般賣力。她很擔心許松會判死刑。
每次看到許松時。他的態度都極其的好。一開始她倒不覺得。她兒子一向這樣跟她說話。現在還能裝出一副很輕松的模樣大概是不想讓她擔心吧。
可多去瞭幾次之後。她發覺不對勁。許松那神態不像是裝出來的。更像是心灰意冷。沒有活下去的欲望。她還聽律師說。許松將所有人指控他的罪名都認瞭。有些罪他完全可以不認的。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現在這樣。官司真的很難打。
柳梅急瞭。她知道她兒子在求死。她可不能讓兒子死。
於是她便將王園園懷上他孩子的事情告訴給瞭他。想讓他因為孩子。燃起生存的希望。不再求死。
許松聽瞭這話果然吃瞭一驚。眼睛瞪得大大的。愣瞭半晌。說道:“這孩子不能生。這會毀瞭園園的。”
柳梅知道他會那麼說。又將王園園流掉孩子可能會終生不育的事情又告訴給瞭他。許松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告訴柳梅他想見許亮。柳梅的話他顯然不大相信。他想聽聽許亮會怎麼說。柳梅答應瞭。她知道許亮不會撒謊。她不用特意囑咐他什麼。他隻要照實說便行。
*
周末的一個早晨。宋澤瀚拉著梁若紫一起去登山。這些日子因為那件事情他們都有些神經緊張。得出來好好放松一下。
初秋的山林。陽光明媚。涼風習習。雖已有幾片落葉落下。但眼前仍是一片綠。無邊無際的綠。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在林蔭小道上。拾級向上登去。心情都慢慢輕松愉悅起來。山間的空氣原本就比較清新。越往上爬就越覺得清新。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瓜果香氣和桂花的香氣。從鼻子裡直達心扉。讓人心曠神怡。山上也有些人在登。寥寥無幾。整座山很靜。不遠處有一座小瀑佈。水從上面飛瀉下來。濺起一朵朵小水花。在陽光下閃爍著灼人的光芒。瀑佈的水形成一條小溪從山上向山下清清淺淺地流著。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梁若紫許久沒爬山。爬到半山腰不禁有些氣喘籲籲。站在那裡仰望著遙不可見的山頂。不停地用餐巾紙擦著汗。宋澤瀚站在一旁等著她。臉上浮著一抹寵溺的笑容。
待梁若紫勻完氣。宋澤瀚將礦泉水遞瞭給她。她一口氣喝瞭許多。總算有些緩過勁來。這時宋澤瀚遞給她一隻手。笑著對她說道:“把你的手交給我。”
梁若紫便乖乖地將手放到瞭他的手裡。她的手柔柔小小的。幾乎隻有他一個掌心大。捏在瞭手裡就不舍得放開。而她也在把手放在他手上的那一刻覺得很安心、很踏實。仿佛將整個人都交給瞭他般。她知道他是不會輕易松手的。她亦如此。
來到山頂。霧氣氤氳繚繞。地上全都是有些泛黃的長長的草。放眼向山下望去。眼前一片綠。兩人忍不住都對著山下大叫瞭一聲。引來陣陣回音。將這些日子所有鬱悶、緊張、憤慨的情緒全都發泄出來。
此時梁若紫又想起瞭林雨萱。她聽蔣麗說過。有一次林雨萱和她一起登山時也這樣突然大叫瞭一聲。將自己對宋澤瀚的所有愛戀全都隨著那一聲叫消散在空曠的山野中。不知為何。這些日子她越來越想她。想著她陽光般的笑容。想著她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那個女孩。在她的生命中並沒有出現過幾次。卻深深地映入自己的腦海裡。怎麼抹也抹不掉。一晃大半年過去瞭。那丫頭一直沒有出現在她的夢裡。連一晃而過都不曾來過。上段時間倒曾去找過許亮。許亮後來能夠認出她來。與林雨萱不時地出現在他的夢裡不無關系。
不遠處是一座廟。黃色的墻。黑色的瓦。迷漫著陣陣白煙。一縷縷的香氣飄瞭過來。宋澤瀚伸手指著那個方向對梁若紫說道:“去那裡看看。”
“你信佛。”梁若紫有些驚訝地問道。須臾又立刻說道:“也對。做生意的人都信佛。”
“我對佛教瞭解得不多。算不上很信。但宗教提倡與人為善。心平氣和還是有道理的。既然來瞭。就過去看看。”宋澤瀚說道。
梁若紫點瞭點頭。挽著宋澤瀚的臂腕走瞭過去。
那是一座不大的廟宇。來燒香的人也不是很多。裡面很安靜。大傢都虔誠地燒著香。拜著菩薩。一走進去就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宋澤瀚和梁若紫各點瞭三支香。虔誠地拜瞭拜之後。梁若紫看見有人在求簽。不由得兩眼閃光。拉著宋澤瀚的手向那邊走去。
“你想求簽。”宋澤瀚問道。
“是啊。”梁若紫答道。
“那你想問什麼。”宋澤瀚又問道。
“不告訴你。”梁若紫神秘兮兮地說道。她現在最牽掛的是林雨萱。希望可以見上她一面。沒有人能夠告訴她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她。不如試著問菩薩吧。
“你對我還保密。。”宋澤瀚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就這事不能告訴你。”梁若紫沖著他討好似地笑瞭笑。她記得林雨萱跟她說過的話。她和她之間的事情是不能說的秘密。
宋澤瀚淡笑著輕輕搖瞭搖頭。
梁若紫認認真真地磕瞭三個頭。然後搖晃著簽筒開始求簽。當有一支簽跳出來時。梁若紫立馬將它撿瞭起來。一看是中簽。臉色不由得黯瞭黯。然後拿給坐在那裡的老和尚看。讓他幫著解。
老和尚仔細看瞭看那支簽。眉毛略略蹙瞭蹙。
梁若紫看著他的神情。心不由得又涼瞭涼。問道:“師傅。這簽到底說瞭些什麼。”
“你在找人。”老和尚問道。
梁若紫輕輕點瞭點頭。又問道:“那人我還能找得到嗎。”
老和尚搖瞭搖頭。說道:“難。你與她之間的緣分可以說是很淺。也可以說是很深。你們想再見面恐怕不大可能瞭。她已經去瞭她該去的地方。”
聽到這。梁若紫的心往下沉瞭沉。她很清楚該去的地方是哪裡。暗暗在想。這真不是一支好簽。
“可這是中簽啊。如果不能再相見不應該是下簽嗎。”梁若紫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卦上說。你要找的那個人走得很開心。沒有任何牽掛。所以是中簽。”老和尚又解釋道。
梁若紫聽瞭這個解釋。心情變得更加沉重。林雨萱最牽掛的事情估計就是她和宋澤瀚之間的事情。所以她才常常出現在她的夢裡。現在她知道她跟宋澤瀚在一起瞭。那個案件也解決得差不多。自然瞭無牽掛地走瞭。這意味著她真的不可能再見到她瞭。一想到這個。她忽然好想哭。
林雨萱。你不是說你有機會還是會來的嗎。怎麼可以說都不說一聲。就不來瞭。。
一抬眼正好對上宋澤瀚那滿是探究與關切的眼神。鼻子更是一陣陣發酸。
這時。聽見那個老和尚別有深意地說瞭一句:“珍惜吧。你們能在一起很不容易。”
宋澤瀚深深地點瞭點頭。由衷說瞭句:“謝謝。”拉著梁若紫的手一同走瞭出去。
他沒有問梁若紫到底問的是什麼。既然她說這事不能告訴他。那麼他就不問。不過。他隱隱地感覺到她問的那件事情一定與他有關。她要找的那個人。他也一定認識。
兩個人手拉著手向山下走去。一陣陣的秋風吹在他們身上還是挺涼爽怡人的。可梁若紫的心情很不好。她不想說話。隻想安安靜靜地走下去。讓自己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宋澤瀚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陪著她往下走。
柳梅從許松那裡回來後。惦記著許松想見許亮的事情。想告訴許亮。可許亮自從那天與她談話之後。似乎總有意回避她。好不容易讓她逮到瞭一個機會便立刻跟他說瞭這件事情。讓他過兩天去看看許松。說到最後她怕許亮不答應。緊緊地拉住許亮的手說道:“亮亮。救救你哥哥吧。他現在毫無求生欲望。他是傷害瞭你最喜歡的女人。可他本意不是想讓她死……”忽然覺得這樣說不大好。又改口說道:“這件事情無論他出於什麼目的都是錯瞭。可他是你的哥哥。是你唯一的哥哥。我知道你心裡始終還有個結在。不是很想見到他。可媽求你見見他。幫我勸勸他。讓他不要把罪名都認下。這樣他還有活的希望。”說完柳梅雙膝一彎便準備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