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是大興人的一種臣服的表示方式。
其實,在他們納玉族裡不是用下跪的。
“快起來!”
其實,要不是那一身黑袍熟悉。林清殊還真的認不出來這個人就是烏姑。
這一身黑袍以前穿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個竹架子上掛瞭佈袋子一樣。
而現在,哪怕隻是黑袍子,也掩不住這玲瓏有致的身段啊。
她開口說話,林清殊才真的確認瞭,這位就是烏姑。
烏姑被林清殊扶瞭起來,但嘴裡說嘰哩咕嚕的說瞭一通話後,一再的強調著:
“信你,信你。”
林清殊是有聽沒有懂啊,看向瞭站在一邊的賀元恕,賀元恕一臉認真的看著烏姑,也是用他們的語言說著話。
烏姑連連點頭的回應著。
隨後,賀元恕轉頭看向林清殊說道:
“烏姑認你為主人。以後,你就是她的主人。是你給瞭她第二次的生命,讓她得以重生。”
烏姑能聽得懂大興人的話,但會說的不多。
這些年照顧著她生活的人,是一個老軍戶的妻子,她也隻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賀侯爺當年安排她照顧著烏姑,她應下瞭,就和烏姑算是被禁足一樣的呆在那個院子裡。
平時的生活,都是幾個暗衛不時送來的米油菜這些。
而前年,老太婆死後,烏姑這兩年就是自己一個人住在那個院子裡的。
現在,她可以走出來瞭,她就認下瞭林清殊為主。
林清殊覺得很是驚訝。
賀元恕認真的說道:
“阿清,他們的認主,是很可靠的,隻要認瞭主,那他們就會為瞭主人做什麼事都可以。說句難聽的話,你讓她去殺瞭她傢人,她絕對不會不認。”
林清殊忙搖頭道:
“不,不,不。不過烏姑以後願意跟著我的話,我們就一起生活吧。”
林清殊是聽賀元恕偶爾提過烏姑這種大巫的本事的,有一個這麼有本事的人願意跟著你,這還不是大福氣麼?
好事是好事,隻是有點兒不好的,就是她們的語言不通。
總不能時時都讓賀元恕來翻譯吧。
林清殊那一點點的遲疑的眼神被烏姑看到瞭。她馬上就懂瞭林清殊的意思是什麼。
用生硬的大興話說道:
“我學話。”
意思是她要學說大興話。
林清殊聽懂瞭,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
“不隻是你要學,我也要學,你學大興的話,我學你的語言,你教我,我也教你。可好?”
林清殊知道,這位大巫應該年紀不小瞭,但她們的養生方法太好瞭。
烏姑過來拜她時打開瞭面紗,林清殊看著眼前這個看上去隻有二十來歲的面孔,十分直接又驚訝的說道:
“我想過烏姑的樣子,但真的沒想到你這麼年輕漂亮。”
烏姑笑瞭笑,生硬的回道:
“不…輕。”
林清殊伸手把她的面紗給蓋上說道:
“你不想給別人看到,就戴著吧,我知道瞭就行瞭。”
烏姑又笑瞭笑,點點頭:
“好。”
林清殊正好沒事,正想和烏姑互相學著說話呢,有個親兵過來報道:
“報!南越來人瞭,將軍請二公子和林姑娘都過去看看。他們不隻是來談判的,還帶來瞭一位大巫,說是來給三皇子治斷手的。”
大巫?
能稱得上大巫的人不多,烏姑知道這個名詞,賀元恕也是知道的。
賀元恕挑瞭一下眉頭說道:
“哦,他們是從哪裡請來的大巫?”
“回二公子,聽說是從納玉族請的大巫下山。”
烏姑猛的一回頭,林清殊伸手按住瞭她,賀元恕也是淡淡的笑瞭一下道:
“還真是巧瞭,好。我去看看。”
在那親兵轉身出去後,烏姑就急得嘰哩哇啦的說瞭一通。
賀元恕卻是平靜的安撫著她回瞭她後轉身跟林清殊說道:
“剛才還忘記跟你說一件事,就是我去見瞭那三皇子,三皇子告訴我知道是誰在向我們將軍府下毒。他說的那個族,就是納玉族。”
“也就是烏姑的傢鄉。而這次來的,也是納玉族的大巫。如果真的是大巫出手,這事有點兒麻煩呢。”
烏姑在一邊激動的說著什麼,賀元恕聽後淺笑一下說道:
“放心吧烏姑,這些我都明白。”
然後轉告給林清殊:
“烏姑擔心納玉族的子民,我告訴她,我們不是針對整個納玉族,隻是納玉族內部一些人早就有瞭反心,野心越來越大瞭。”
林清殊想到瞭烏姑的本事都這麼厲害,要是現在這位大巫真的把三皇子的手給治好瞭呢?
林清殊就問烏姑有沒有這個可能。
烏姑點瞭點頭,抬手就是本命蠱白白胖胖的團在她的手心裡。
她在說,賀元恕在翻譯:
“烏姑說,續斷手這種事很容易的,他們族裡,砍斷瞭的手指都能接得上去,而三皇子的隻是斷瞭骨沒有斷皮肉,隻要用本命蠱就很容易續上。”
林清殊問道:
“那要怎麼才能讓他續不上呢?”
烏姑頓瞭一下:
“水”
這次林清殊聽明白瞭。
“什麼水?”
烏姑說瞭一通後,賀元恕有些傻眼瞭。
翻譯後林清殊哈哈大笑道;
“這個可以有。”
賀元恕帶著林清殊去軍營看看,烏姑也想去看看,但又不想見納玉族的人,於是就被林清殊帶到瞭城樓上的一個房間裡,讓賀元恕的一個暗衛看守著,這裡不能讓其他的人進來。
而帶烏姑去,是想讓烏姑看著一下,那些人不要再像在將軍府裡那樣玩手腳。
畢竟,這次他們來的人中,直接有納玉族的大巫。
到瞭城樓下的辦公區,那些來談判的人也剛好到瞭。他們當中果然有一個身穿潔白色的衣袍的一個女子,隻是也是有烏姑一樣,把自己從頭到腳的包瞭起來。
這就是烏姑說的,她要是以真面目示人,可能連他們族裡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是誰。
這是她們族的規矩,她是內定的從小就培養的大巫,所以,從被選中那天起,她的臉就蓋在面紗下瞭。小時候認得她的,都不知道她現在長什麼樣子瞭。
而現在的大巫是她妹妹,雖說不是從小被培養的,但從她當大巫那天起,她的真面目就蓋上瞭。
隻是,她不是從小就培養起來的,所以,她缺少一些大巫的本事。
其實,她的一些看病救人的法子,還是以前的烏姑教的,再來就是她這些人掌握著族裡的一些資源。特別是烏姑逃走得很倉皇,其間,把原本給大巫的一些傳承的東西沒有帶走。
倒是就留給瞭她瞭。
林清殊和賀元恕又是以一個跟隨者的樣子站在接待的人群的後面一點。
對面來的人也沒把他們倆個小年輕看在眼裡,隻對著站在當中的謝將軍及另外幾位老將軍。
來的人,是一位南越的尚書,是他們的禮部尚書帶著這位大巫來的。
這一位倒是和謝將軍他們見瞭禮後,就直接提出來,要先讓他們的請來的大巫給三皇子治病。
謝將軍也知道瞭這位大巫就是納玉族的大巫,按理說,納玉族是屬大興管轄的,人傢把這位請來瞭。
不過,他們從來都沒說自己是納玉族的大巫,隻說是一位大巫。反正兩國兩邊的這些部落山寨裡都有他們所說的大巫,而且這些大巫們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
他們說是大巫,謝將軍他們卻是持著懷疑的態度說道:
“見三皇子可以,但讓大巫治病這事,我們還得說說,要是治不好呢?或是治得越重瞭呢?回頭就把這事賴給瞭我們大興可就不好瞭。所以,大人還是先坐下來,我們把事情談好瞭,三皇子馬上就可以跟著你們走,怎麼治,那就是你們的事瞭。”
他們的人可能沒想到這邊拒絕給三皇子治病。
他們來的官員就怒瞭:
“都說不斬來使的,三皇子到你們這裡來被告你們的人弄斷瞭胳膊,這事還沒追究呢,你們倒是還想誤瞭三皇子的救治,我看你們就是誠心的。”
謝將軍也直言道:
“這位大人說話請查看一下你們的文書,你們前一批送過來的文書中可沒有說有三皇子同行的。而我們認出來瞭是三皇子,馬上就改瞭所有的接待規格,我們還沒問你們,讓一位皇子藏身在談判的人中是什麼道理?”
“再說瞭,你說起三皇子受傷的事,我也想問一下,你們可知道三皇子是為什麼要受傷?他是在我們的監視下,還想出手殺瞭符親王,符親王雖說被我們請瞭過來,但眾所周知,符親王可是你們南越的戰神。”
“要是三皇子在我們這裡把符親王殺瞭,你們說,我這算誰的?所以,我們的人出手拿下三皇子,為瞭防著再出意外,所以斷瞭三皇子的胳膊,相信換位相處,你們來可能還不止斷一個胳膊吧?說句不當的,當時那情況,殺之也是可以的。”
謝將軍句句鏗鏘有力的回復,讓對方的人啞口無言,他們自然知道三皇子過來,是沒有寫在文書上的。這是他們第一失禮的地方。
第二就是三皇子在探看人質時,居然出手要殺人。
這也是他們的錯。
但,就算是當面如何,他們也不會承認的。
“三皇子隻是在知道安寧郡主孤身來救符親王,一向寵愛郡主的三皇子隻是擔心郡主的安危,所以才悄悄的跟瞭過來,這些事,我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但你們說三皇子要殺符親王,那肯定不可能。從父系來說,符親王是三皇子的皇叔,從母系來說,符親王是三皇子的姨父。而且三皇子寵郡主妹妹的事天下皆知,怎麼可能殺符親王?”
他們的謊話說起來還一套一套的。似乎很是有理。
謝將軍笑瞭笑道:
“可能你們都不知道當時我們讓他們見面是怎麼見的。”
說著,謝將軍把當時的情況說瞭一下。
“所以,很不好意思,當時與符親王處在一室的,不隻是符親王,還有我們這邊的人,都聽到瞭三皇子親口說要殺瞭符親王的事,你們來想見三皇子,怎麼?沒有人想見見符親王麼?要不要聽聽他怎麼說?”
符親王最近很是鬱悶的。所以,自然不會幫著三皇子說話的。
這些,南越的官員們都是清楚的。
但他們中,有大部分都是原來三皇子的人。他們此來,自然是先救瞭三皇子為主。
要是大巫有用,給接上三皇子的胳膊,三皇子這次回去就可以直接逼宮升位。
這是皇後直接給他們下的命令。
他們自然想要這個從龍之功,而且這一功勞可不是普通的從龍,是能幫著三皇子從最低落到最高位的一個從龍之功啊。
這些人都是算計好瞭的。
但謝將軍可不想慣著這些人。點頭說道:
“那就談吧,你們來不就是來談的麼?如果你們有誠意,就先來談好瞭,你們就把三皇子帶去治吧。反正你們國內的一些破事,我們也不想摻和。”
被人說國內的破事,大傢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瞭。
“我們要先確定三皇子人是活著,符親王人也是活著的。”
南越的人提出這一點後,他們主使的幾個人都要有意無意的看瞭一眼大巫。
而大巫此時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而林清殊卻是淺笑瞭一下。
然後林清殊站起身來,從一邊的側門出去瞭。
不一會兒,林清殊提瞭一個桶進來放到大巫身邊不遠處:
“大巫的手腳動得太快的。這麼快都找到三皇子的住處瞭,現在確定三皇子是活著的吧?對瞭,這些蟲子還給你,不過,我們這個軍營裡的人,都不太喜歡這些蟲子和會使蟲子的人。”
說著,林清殊就當著他們的面,手上彈出幾根銀針,就直接把那桶裡漂著的幾條蟲子給直接射死瞭。
頓時,本來在那水面上遊動得很暢快的白白胖胖的幾根蟲子,就變成瞭一灘黑水,臭得靠近的幾個人都站起瞭身走開去嘔去瞭。
這些文官怎麼聞過這種味道,這就是腐屍的味道。
倒是大興這邊的一眾將軍們倒是都冷冷的站起瞭身來:
“什麼意思?你們請大巫來是來治病的還是來我們這裡殺人的?”
而那位被白袍包裹的大巫嘔的一聲,一口鮮紅的血就吐瞭出來,她的面紗頓時就變成瞭黑紅色。
也就是說,她的血都是黑紅色的。
因為這幾條蟲子的死,她自己體內的母蟲也會反噬於她。
她不是從小培養的大巫,要講對這些蠱蟲的培養,自然沒有烏姑強。
她騰的起身抬起手就伸向瞭林清殊。
雖說知道林清殊百蠱也不怕的,但賀元恕還是擔心的站瞭起來。
“我要你給我的蠱蟲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