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赫塔頓城,上湖區。
一棟新建的豪華別墅佇立於湖畔,以這座白色的建築物為中心,蔥鬱的花園和一條鋪砌在草坪上的石子路,都被陽光沖洗得分外明凈;在錯落的石椅和幾株亭亭如蓋的參天巨木妝點下,別墅美麗的宛如一幅風景畫。
自基丹他們加入機械帝國之後,這四位來自阿拉德大陸的冒險傢,就被臨時安排在瞭這棟別墅裡。
雖然每個人都擁有瞭大量的土地和財富,他們還是習慣性的抱團住在一起,平日也是同進同出。
由於幾人是第一批投靠機械帝國的冒險傢,所以深得制造者的禮遇,這段時日以來接受的封賞一點不比劍魂少。他們也差不多習慣瞭這種日子,總而言之——該吃吃該拿拿,金銀財寶照單全收,美女俊男一概不要。
當天早上,就在幾人正準備外出訓練的時候,一份詔書將他們召至王庭,說是要商談要事。
去的時候是清晨,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而且還下起瞭暴風雨。
等他們回到別墅的時候,整個城市已經是暴雨滂沱,樹木的枝條在風中狂舞,能見度變得極低。
……
別墅的大廳裡,基丹擔心地望著黑沉沉的天空,閃電偶爾照亮鱗片般的烏雲,倒像是有條巨龍橫亙在天空之上。
他現在的心情非常沉重。
因為制造者白天召集他們,交代瞭幾人一件極其奇怪的任務——要求他們代表機械帝國去卡什尼母星,舉辦什麼弭兵會盟,跟其他的冒險傢談判。
雖然弭兵會盟的宗旨是消除誤會,化解冒險傢和機械帝國之間的仇恨,但是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這會不會是制造者的陰謀?
萬一這是陰謀,自己應該怎麼辦?
“這麼晚瞭不休息,究竟在想什麼?”就在基丹陷入深思的時候,暗精靈妮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令他瞬間清醒過來。
“遇到這種事,我怎麼睡得著。”基丹沒有回頭,隻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目光仿佛是要穿過烏黑的雨幕,看清陰影下隱藏的真相。
“剛好,我也在為這件煩惱,就讓我們一起煩惱吧。”
妮可走到茶幾旁,拎著一隻白瓷水壺,正在往一隻玻璃杯中斟入熱水。
她將玻璃杯註的七分滿,輕輕捧瞭起來。
新鮮的茶葉泡在在玻璃杯裡,湯色明艷,暗精靈少女湊近瞭水汽氤氳的杯盞,輕嗅瞭一口香氣,頗為滿意的點點頭:“不管制造者的為人怎麼樣,至少他弄出的茶葉是好東西,非常符合我的口味。”
說完她又斟瞭一杯,走到基丹的身旁,將其中一隻玻璃杯遞到瞭他面前。
“謝謝。”
基丹接過清香的茶水,隻覺得一股幽香從她的指尖傳來,忍不住看瞭暗精靈少女一眼。
從正常人的審美角度來看,妮可也是標準的美少女,忽略巧克力色的皮膚,她屬於那種英姿颯爽的運動型美人。眉眼清冽,有種率真剛強的美,鼻梁比起人類較為纖細、但是非常高挺,唇線豐潤,暗紅色的漂亮眸子在黑夜中更顯得明亮銳利。
“你在偷看我?”她似乎察覺到什麼,沖著阿修羅擠瞭擠眼睛。
“抱歉,我是瞎子,瞎子是看不到的。”基丹又在恰當的時候,想起瞭自己盲人的身份。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未覺醒的時候,為瞭能感觸到波動的力量,選擇放棄瞭眼睛。
然後通過這種方式,基丹學到感知能量流動掌握敵人動向,制約能量並發散出強烈波動的技術。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用視覺換來瞭命運之路上沒有後悔的決然意志。
隨著實力的逐漸變強,尤其是深度覺醒開眼之後,基丹已經不是瞎子瞭。由於長期養成的習慣,他依然以盲人的身份自居,但偶爾會忘記這個設定。
“聞起來的感覺不錯。”
敷衍過去之後,基丹捧起玻璃杯,輕嗅瞭一口,鼻腔裡充滿瞭一股沁入心脾的清香。接著,他學著妮可有模有樣的晃瞭晃茶水,輕輕抿瞭一口,幾秒後,享受的瞇起瞭眼睛:
“喝起來的感覺也不錯。”
“關於白天的事,你有什麼想法?”妮可忽然就說到瞭正題。
“總覺得弭兵會盟的事並不單純,制造者可能是打算利用我們,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基丹冷靜的說道。
“我也是這麼考慮的……你覺得他會怎麼做?”暗精靈少女端著香氣襲人的杯盞,端詳著熱水中浮沉的茶水,不動聲色的說道。
“可能是打算挑撥我們內戰吧?”
基丹又啜瞭一口茶水,皺起眉梢,猶豫著說道:“其實,我隱隱能感覺到制造者表現出的真誠,他似乎不想對我們不利。但是這件事,肯定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最壞的結果,他或許是打算把我們一網打盡。”
“最壞的結果……”妮可握住玻璃杯的手,微微顫抖:“你覺得他現在有這份實力嗎?一口氣消滅那麼多不朽級的冒險傢!?”
“光靠他或許不行。”
基丹環視一眼窗外的庭院,確定無人之後,壓低聲音說道:“但是就在前幾天,他已經瓜分瞭卡什尼聯邦的領土,也就是說,用於維穩的機械軍團可以盡數調回。”
“雖然遭受壓制,但是那些頂級的機械生命體,可都是不朽級的存在啊。憑借它們的力量,加上那幾位使徒的幫助,消滅冒險傢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
妮可沉默著放下杯盞,將其置於窗臺邊緣,然後仰首望向天空,瞳孔中倒映著風雨飄搖的夜幕: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就不得不考慮的遠一點瞭。據我所知,所有使徒當中以安徒恩、巴卡爾、希洛克跟制造者的關系最要好,但是目前他們都不在。現存的幾位使徒當中,除瞭普雷是制造者的鐵桿盟友,其他兩位不見得會幫助制造者。”
“以使徒制衡使徒嗎?”
基丹低下頭,默默咀嚼著她的話,有些糾結的撓撓頭:“除瞭普雷和伊文之外,現存的使徒就隻剩下瞭卡恩和赫爾德……他們會幫助我們嗎?”
“會!”
大廳裡突然傳來瞭第三者的聲音,令基丹和妮可大吃一驚,渾身汗毛倒豎。
……
疾風‘哐當’一下吹開別墅的大門,隨之而來的暴雨將門口一大片都打濕瞭。
白色的窗簾有靈性似的扭擺,像是白色的幽靈在跳舞。
基丹和妮可同時轉過身,有些不安的打量著客廳,好像有什麼人暗中窺視著他們,看著他們這些正在竊竊私語的凡人。
緊接著,他們在大廳的正中心,看到瞭一面巨大的鏡子。
龐大的鏡子呈橢圓形,差不多有一人高,鏡中湧動著閃電和白色的光芒;一根佩戴神秘倒三角面具,身著貼合曲線的藍色長袍、相貌陰沉的美艷女子出現在鏡中,鏡中倒映出的景象也不是客廳,而是神秘的泰拉遺跡。
“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瞭。”
赫爾德嘴角含笑,目光柔和的看著二人:“你們的問題我剛剛已經回答過瞭,我們會幫你們。”
“第二使徒,淚之赫爾德……”妮可一眼就認出瞭她的身份,目瞪口呆的倒退一步,後背緊緊貼在玻璃窗上。
“為什麼你……你會出現在這裡!?你就不擔心自己驚動制造者嗎?”基丹看到第二使徒出現的自己面前,一顆心頓時吊到瞭嗓子眼。
“這一點你們完全可以放心,我的轉移魔法來自太初之光卡羅索,即便是制造者也無法察覺。”
赫爾德仔細端詳著面前的二人,從他們感覺到瞭卡羅索的氣息,笑容變得更加和善:“從你們的身上,我能感受到偉大意志的氣息……不會有錯,你們就是對付制造者的利刃!”
“等等,等等!”
基丹用力晃晃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要殺制造者?你為什麼要殺制造者?你會不會是故意出現套我們的話?”
“你們失去瞭自己的母星阿拉德,所以要殺伊文。”說話的過程中,赫爾德神情逐漸凝重,流露出刻骨的仇恨:“而我,是失去瞭自己培養瞭數百年的卡什尼聯邦……所以我們能互相理解,不是麼?”
“好吧,這一點我們確實能理解。”妮可輕輕頜首,可臉上還是一副懷疑之色:“但是我們依然沒辦法信任你,除非……你做些事……做一些能讓我們信任你的事!”
“比如?”赫爾德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比如透露一些弭兵會盟的消息!”基丹立刻補充道。
“對!透露一些弭兵會盟的消息!”妮可隨即用力點頭。
“可以!”
赫爾德欣然頜首,語氣冷冽的猶如冰雪:“在你們代表機械帝國出席弭兵會盟的時候,伊文會調遣整個機械軍團包圍卡什尼母星,針對所有阿拉德的冒險傢進行屠殺。而我,也答應瞭他會出手相助……酬勞是卡什尼母星和十顆氣候適宜的星球。”
“果然!他真的打算這麼做。”
基丹的表情刷一下變得慘白,五官也扭曲著變得猙獰起來:“他表現出的善意果然是裝的!目的就是為瞭麻痹我們!”
“慢著!”
妮可似乎是想到瞭什麼,擰著姣好的眉梢問道:“萬一是你挑破離間怎麼辦?萬一制造者對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和你連手對付他,不就是白白當瞭你的刀子嗎!?”
“他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赫爾德抿嘴輕笑,目光一瞬間凌厲如電:“至於萬一這是一場騙局,那也沒關系。你們可以事先通知所有的冒險傢,讓他們提防著機械軍團的突然襲擊。”
“萬一我的預言成真,我會和你們聯手一起對付機械軍團,要是預言失敗,你們完全可以什麼都不做,繼續跟機械帝國和談。我和卡恩也會按兵不動,繼續找其他的機會對付伊文。”
聽完瞭她的這一席話,妮可和基丹相視一眼,然後同時點頭。
這樣做的話,就不用承擔被利用的風險瞭,相反還能依靠赫爾德規避制造者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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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基丹和妮可談好合作事宜之後,赫爾德抹去鏡面,然後闔上眼眸,站在遺跡的地宮裡微微出神。
從竊聽這兩位冒險傢的談話來看,他們從伊文那裡得到的任務,完全就是為瞭給自己屠殺冒險傢制造條件。
這傢夥果然是病急亂投醫瞭!
無論他的這次弭兵會盟是真是假,自己都處於不敗之地——他要屠殺冒險傢,自己就立刻反水,聯合冒險傢一起對付他!他如果真的打算跟冒險傢和談,自己按兵不動即可,不會白白的被他利用。
“我回來瞭。”卡恩的聲音,隨著他的身影一起出現在赫爾德身旁。
“普雷怎麼說?”赫爾德連忙問道。
“普雷的意思一樣,伊文他要利用這次弭兵會盟,徹底消滅那些來自阿拉德的冒險傢。”卡恩肯定回答。
“你覺得事情會這麼簡單嗎?”赫爾德微笑著問道。
“不!”卡恩眼瞳微微一眨,同時搖搖頭:“事情不會這麼單純。”
“依我看,他要消滅冒險傢是假,真正目的或許是為瞭對付我們!”赫爾德握緊魔眼法杖,款步走向地宮的斷橋,背對著他說道:
“如果我真按照他的要求做瞭,下手屠殺冒險傢,他完全可以裝作不知情,然後帶著憤怒的冒險傢對付我們。這樣做的話,他不僅能除掉我們,還能借助這次戰鬥獲得冒險傢的好感。”
“你的意思是說,普雷在騙我們!?”卡恩眼裡閃過一絲寒芒。
“普雷這傢夥的演技還是差瞭點,我從沒有信任過他,他所說的話,我們最好反過來聽。”赫爾德驀地停下步伐,望向斷橋的盡頭,絕美的臉龐顯露出艷麗的笑容:
“顯而易見,這場中戰爭我們處於不敗之地,隻要在適當時候引爆冒險傢和伊文的矛盾,他就死定瞭。”
“真是可惜啊。”卡恩一聲嘆息,不知是惋惜制造者的命運,還是感嘆自己少瞭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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