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麼辦?他們一口咬定是我們為瞭搶孩子才以權壓人,還有官官相護都沒罵出來。想想你前些日子幹的蠢事吧,不顧形象的,在大門前和他們吵,多少人信瞭你想搶他們的孩子。三個女兒,你全都想要,你可知外頭的人說得多難聽?”
“我搶那方二丫做什麼?我那都是為瞭錦繡,你怎麼也能信瞭那些話?”
旁邊的豫大人都聽不下去瞭,他道:“嫂夫人,咱們這樣的人傢,是不怕一對沒有任何背景的普通百姓,可是人言可畏啊。生在官場上,難免會有幾個政敵。若是人傢拿此事作筏子,用來對付鄭大人,那可就得不償失瞭。”
鄭夫人道:“您是看到的呀,他們換孩子證據確鑿,我們對錦繡好,完全是因為她是我們親手養大的孩子。”
“我懂,嫂夫人你別激動,我都明白。可要對付你們的政敵會利用這事,說咱們官官相護殺瞭方大川夫妻,目的就是霸占他們的孩子。”
“我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但是他們夫妻被以偷盜虐待貴女之名而死,孩子全成瞭你們的,這是事實。那他們滿大街的叫囂說你們搶人傢孩子,也就成瞭事實,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一下,這事兒可是可大可小的。”
鄭夫人一聽,又大哭起來。
鄭老爺黑著臉不說話。
豫大人同情的看著他。
鄭瑾瑜依舊面無表情。
鄭宏琦和鄭宏旭也一言不發,時不時的嘆一口氣。
鄭夫人哭瞭一會兒,道:“我隻要公平的對待每個孩子,不管是兒是女,是親生的還是養女,可為什麼這麼難?怎麼就弄成瞭這樣?”
鄭傢人都知道她什麼人,都不想理他瞭。
難得豫大人這個外人,還苦口婆心的說她說著道理。
“嫂夫人,這世上之事,哪有什麼公平啊?你說對親生女兒和養女公平,可你有沒有想過,鄭小姐自小吃瞭這麼多苦頭,在她心中,你隻要不是立刻和養女斷絕關系,將她送回她的父母身邊,那都不叫公平。”
鄭瑾瑜想起曾經她看過一檔認親節目,自小被拐賣的兒子找到瞭,最讓人傷心的,不是兒子丟失,而是好不容易將兒子找回來,他卻認仇人為親人,還幫著仇人冷漠的對你,敵視你,道德綁架你不讓你去報警抓他的養父母。
可他不知的是,對他來說是養父母,可對那對可憐的夫妻來說,那是害瞭你們半生的仇人吶,是你曾無數個不眠之夜裡,詛咒過不得好死的仇人啊。
偏偏仇人就在眼前,眼看馬上就要遭到報應,即將大仇得報時,他卻逼你放過他們。
可惜,未吃過苦的人,是體會不到受盡磨難的人的痛苦。
鄭夫人擦著眼淚,愣愣的看著豫大人。
“我若是這麼做,對錦繡來說又如何公平?她也是無辜的呀,換孩子的人又不是她,那時她什麼都不知道。”
豫大人說:“是啊,你若是站在養女的角度想,她也是無辜的。一夕之間疼愛她的傢人都成瞭別人,會有一個人來到她的身邊,取代她。”
“是的,錦繡就是這麼想的,我知道她也很苦。”
豫大人點點頭,“你能站在養女的角度去想這件事,體會她的不容易,說明你一直站在她的這邊。嫂夫人,這對鄭小姐來說,就是偏心啊。”
他同情的看瞭鄭瑾瑜一眼。
鄭瑾瑜已經百毒不侵瞭,其實今日她走到這一步,對她來說已經勝利瞭。
她現在的情況不知比原主強多少。
鄭夫人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甚至不敢去看鄭瑾瑜。
好一會兒後,她才哭著道:“都怪老天爺捉弄,怪方大川兩口子,那該死的。”
最終她選擇將錯誤歸結到天意和別人身上。
“養女和親生女兒,我怎麼選都是錯,真的很難選擇。”
豫大人表示同意,點頭道:“父母難當呀,別說養女和親女之間做不到公平,就算全是親生的也不可能公平。您看您對傢裡的幾位公子,可做到瞭完全的公平?”
鄭夫人欲言又止。
豫大人繼續道:“做不到吧?”
長子要繼承傢業,一般來說他們都更偏愛長子。
可若是得瞭老來子,年紀大的老太太一般又會偏愛小兒子。
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哪來的公平?
況且……
“即便你覺得自己已經很公平瞭,可是對孩子來說,不是偏愛就等於不公平。”
鄭夫人幾乎快要被說服瞭,也不哭瞭,低著頭安靜的聽著。
“嫂夫人,所以永遠不要說你公平這兩個字。手心手背都是肉,卻有薄有厚,做不到公平是很正常的。有的時候,孩子們認同父母的偏心,卻無法認同明明父母偏心,卻死不承認,還一口咬定自己很公平。”
鄭夫人一言不發,鄭老爺卻拍起瞭巴掌。
“好,豫大人說得好極。這些淺顯的道理,我活瞭幾十年卻不懂,真是慚愧啊。”
豫大人笑道:“鄙人也隻是隨便說幾句,鄭大人別笑話就成。”
“哪裡哪裡,以前總聽人說,京都衙門的豫大人能言善辯,辦案有一手,調解更是有一手,鄭某今日一見卻是信瞭,多謝豫大人肺腑之言啊。”
豫大人謙虛的笑應著。
幹京都衙門的,這嘴要是不行,他能幹這麼多年嗎?
京城裡到處都是達官貴人,個個他都惹不起,整天招貓惹狗的紈絝子弟又多。他們要打瞭架,告到京都衙門來,你要怎麼判?
兩邊面子都得給。
最好的辦法就是拉他們談談心,聊聊人生大道理,說得他們握手言和,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久而久之,豫大人就練就瞭一張愛拿大道理勸人的嘴。
鄭傢全傢謝過豫大人後,再一起回瞭傢。
進入傢門後,鄭瑾瑜給大傢說:“爹,娘,我先回去瞭,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瑾瑜,我們……”鄭夫人想說什麼,終究是沒說出口,嘆瞭口氣說:“去吧,早些休息。”
鄭瑾瑜微笑應下,轉身便走瞭。
鄭夫人有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