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師傅都六十多歲瞭,現在報瞭仇,也認回瞭自己的兒孫。
眼看著找瞭一輩子的兒子死在眼前,又深受打擊,身體不如從前。
想來等他走後,後面的小孫子都還沒長大,以後牛傢還得交在長孫煦兒手裡。
他的擔子也挺重啊,要養一個瘋癲的母親,還有父親留下的那麼多小妾。
這些女人養尊處優,除瞭吃什麼都不會。
還有那麼多弟弟妹妹。
不過他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對他來說,被固定在一個框架裡,比養活這幫人累多瞭。
鄭瑾瑜跟著長公主走瞭,離開前,長公主讓侍女把一隻盒子交給牛師傅。
那是高炙的骨灰。
高炙死瞭後,長公主把他燒成瞭一把灰,裝進罐子裡,放進盒子裡。
還給瞭牛師傅,讓他帶回老傢去安葬。
四十多年前,這個悲劇從裕城開始,也該由裕城結束。
……
她一出生就是公主,後來她成瞭長公主。
原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瞭。又或許活得長久,熬死瞭兄弟,等兄弟的兒子登基,她被封為大長公主。
萬萬沒想到下一步直接成瞭太後。
萬萬沒想到她二十多年前從皇宮出嫁,二十多年後,又回到瞭這裡,住進瞭祖母曾住過的宮殿。
太後本就是金枝玉葉,生來尊貴,她走到哪裡便富貴到哪裡。她回宮後,昔日她從宮裡拿走的東西,又全都搬回來瞭。
換上繁重的宮裝,行走在長廊上,一寸寸的撫摸著長樂宮的宮墻畫壁,恍若隔世。
“真沒想到,我又回來瞭。”
她忍不住感嘆道。
謝靜柔上前扶著她,輕聲道:“起風瞭,進屋裡去吧。”
太後點點頭,由著她扶去宮殿內。
謝靜柔如今也不再是郡主瞭,她早年過繼給謝珩夫妻,與謝裴煜是姐弟,喚昔日的長公主為母親。
謝裴煜改名高煜,登基為帝,她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封為長公主。
太後問她,是否願意繼續居住在以前的公主府中,那所宅子,可以賜給她作為長公主的府邸,可她拒絕瞭,她毅然決定跟著太後進宮。
太後明白她的意思,嘆瞭口氣說:“你還年輕,才二十幾歲,實在犯不著,跟著我身邊,熬成老媽子。”
謝靜柔笑道:“若沒有母親,靜柔早就死瞭,母親救瞭靜柔兩次。”
一次是在她年幼時,生母去世,繼母進門。那繼母不把她當人看,對她各種欺辱。而她的生父什麼都聽後妻的,明明是生父,生生變得跟繼父一樣。
第二次是她所嫁非人,若非她的母親是長公主,誰又敢把那人溺殺在酒缸裡?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對她造成最慘痛的傷害,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人瞭。
她早就打算好瞭,要永遠跟在養母身邊。
太後無可奈何,隻得同意。
謝裴煜歸宗登基當天,便一同將他的嫡妻鄭氏封後。
她代表的,是鄭傢與崔傢的支撐。
不管是她本身的身份還是傢族底蘊,都能讓她穩坐這後位。
如今他倆也從公主府裡搬入皇宮瞭。
怎麼說呢,別看那隻是公主府,外面看遠沒有皇宮氣派,但內裡精致典雅,奢華無比,竟是超過瞭皇宮。
原來大事未成,他們連孩子都不敢生。
這下天下初定,生孩子的事也提上日程瞭。
“以前你總說萬一出事大著肚子不好跑路,現在安全瞭,能生瞭吧?”
呃……
這事兒成得比她預料中快,說真,原本她的計劃是二十後再生。
可這計劃趕不走變化,她現在才十八,若是現在備孕,到明年再生,也才十九。
作為一個現代人她有點兒難以接受。
但作為古代人,滿朝文武估計更難接受她到二十都沒孩子。
普通人傢裡,三年無所出的媳婦就可能被休。
她要等到二十歲後才生孩子,被休倒是不至於,不過一堆人上書讓皇上以皇嗣為重,該選秀瞭,肯定是跑不瞭的。
她腦子裡想瞭一堆的事,眼珠子直轉。
謝裴煜把她的臉板正,“想什麼呢?莫非你想賴賬,不想生?”
“啊?沒有,生,肯定生。我隻是覺得……我還小,沒準備好。”
“你都十八瞭怎麼小?那方錦繡隻比你大一天,人傢都生兩個瞭。”
呃……
這個問題聊不到一塊兒去。
“來,這是補身子的藥,咱倆一人一碗喝瞭。”
他倆成親以來一直沒有孩子,太後以為他們身體不行,專程叫瞭太醫過來給他們把脈開藥調理。
謝裴煜告訴瞭太醫沒有孩子的原委,他們便隻開瞭一些簡單的調理身體的藥,那功效估計跟現代備孕的藥差不多。
鄭瑾瑜接過藥,心想生就生吧。
好在那藥也不是很難喝,隻是有藥味的補湯。
半夜鄭瑾瑜突然被一個噩夢驚醒。
她竟然夢到瞭原書中的劇情。
這倒奇怪瞭,她已經來瞭這裡這麼多年,逐漸融入這裡的生活,融入自己的角色,很少再想起原著中的劇情來。
畢竟現在的發展軌跡,已經與原著南轅北轍。
卻不想,今晚突然夢到瞭原主慘死在盧傢的往事。
驚得她猛地坐起來,出瞭一身的虛寒。
謝裴煜也跟著起身,將她攏進懷裡,“這是怎麼瞭?做噩夢瞭?”
鄭瑾瑜驚魂未定,點點頭。
“是不是因為要孩子的事壓力太大瞭?你要不想生,咱們就先不生,過兩年再說。”
鄭瑾瑜搖頭道:“不是。”
“那是為什麼?”
她要怎麼和他說啊。
想瞭想她問道:“那盧慎怎麼弄?”
謝裴煜不明所以,“怎麼突然提起盧慎來?”
“以前我和方錦繡不合,盧慎那廝想為她出氣,還想毀瞭我,在我去找大嫂的路上堵過我,你還記得不?”
“嗯,我說要找他算賬來著,你又攔著。”
“那會兒我一心盼著方錦繡和王拂珍一起嫁進盧傢去互掐,自然不希望盧慎出事。現在不一樣,他險些害死我,我不能讓他好過。”
鄭瑾瑜怔怔的看著他,想叫他幫她教訓盧慎去。
她覺得她現在挺壞,像誘惑君主殘害忠良的妖後。
呸,盧慎算個屁的忠良。
這就是一棵風往哪裡吹,就往哪裡擺的墻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