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和唐毅一前一後,走到瞭一輛很普通的雪佛蘭克魯茲轎車旁邊,居然打開車門,坐瞭進去,隨後開出瞭停車場。劉剛隨即駕車跟上瞭。
“肯定要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居然還換車,夠小心的。”劉剛道。
克魯茲一路駛出瞭山州市區,來到瞭南郊,在路邊一處帶院子的民房前停下瞭。這條路是一條不寬的柏油路,兩邊高高的楊樹,秋風吹來,簌簌作響,路邊有幾處零星的房子,遠處還有大片麥地,一股泥土的清香撲鼻而來。
“艾瑪,這是要下鄉體驗麼?”張揚笑瞭一聲。劉剛把車停在瞭路邊的兩棵楊樹中間。看到唐毅和司機進瞭院子,兩人這才下瞭車。
唐毅進入農傢院之後,院門就關上瞭。劉剛打量瞭一下,這房子坐北朝南,西側院墻上還掛著一些玉米棒子,旁邊是一片小樹林。“走,扒墻,玉米棒子正好擋住,不宜被發現。”說著,劉剛就先走瞭過去。
兩人走到西側院墻下,發現墻根還有幾塊大石頭,“臥槽,居然給準備好瞭墊腳石。”張揚跳到瞭石頭上,一看院內情景,不由傻眼瞭。
院子裡是典型的農傢院結構,正中有四間正房,東側還有一間小廂房,看樣子像廁所。院內一側還有一個水井,上面掛著轆轤和水桶。院子中央,居然有一個結結實實的木架子,木架子上,綁瞭一口大肥豬!
唐毅看著嗷嗷叫喚的大肥豬,瞇起眼睛,仔細打量瞭一下,說道:“這口豬不孬,肉質肯定好!”
“那是,唐局長,這可是散養的豬。”旁邊一個黑胖子點頭哈腰說道,黑胖子旁邊,還有兩個鄉鎮幹部打扮的人,加上唐毅和他的司機,院子裡一共五個人。
唐毅脫掉西裝,換上瞭一件類似車間工作服樣式的衣服,然後又帶上瞭一條長圍裙。此時,黑胖子遞上瞭一把殺豬刀。
“殺豬?”劉剛徹底被雷瞭。雷得外焦裡嫩,如果用這豬肉做一道焦溜肉片,應該就是這口感。
唐毅拿起殺豬刀,在豬脖子處用手摸瞭摸喉管。豬眼瞪著唐毅,發出瞭一聲又一聲的哀嚎。
“這廝很專業。”張揚低聲對劉剛說道。
“你殺過?”劉剛使勁兒憋住瞭笑。
“我三四歲的時候,膽子小,我奶奶老帶我去看殺豬的,號稱鍛煉我的膽量。”張揚解釋著,“那場景,我一直忘不瞭,這廝的動作和專業的屠夫一樣,先摸摸喉管,探探位置。”
說話間,唐毅猛然一刀刺出,紮進瞭豬喉管附近的位置,右手持刀,微微轉動,然後十分穩健地把刀拔瞭出來,接著身體迅速閃開,動作幹凈麻利。一股鮮血噴湧而出,落到瞭地上早已準備好的大鐵盆裡。
不一會兒,鐵盆裡就接瞭不少豬血。慢慢地,豬漸漸停止瞭掙紮,不動瞭。
“唐局長好身手,我們鎮上專業的屠戶,也沒法和您比!”黑胖子拍掌道。
“夏天味兒大,沒法幹這活兒,好久沒有過癮瞭。”唐毅走到旁邊的水盆前,洗瞭洗手,“感謝李鎮長啊,給瞭一個施展的機會。”
“唐局長說哪裡話,一定要常來檢查工作。”黑胖子李濤,是鎮上分管國土資源的副鎮長。“唐局長,我立即找人收拾一下,中午就在這裡吧,新殺的豬,肉新鮮。四道主菜熘肝尖、九轉大腸、焦溜裡脊、紅燒肘子,還是老師傅做。”
“哈哈哈哈,李鎮長你真是個美食傢啊。”唐毅脫掉圍裙和工作服,又換上瞭西裝。
“哪比得上您啊,我是跟著學學品菜。”李濤一邊恭維著,一邊在心裡暗罵:“全是高油脂高膽固醇,還他媽美食傢,現在有錢有權的都是野菜伺候,還能找到這樣一位主兒愛吃豬肉和下水,也不容易瞭,得,倒是省錢。”
“真他媽開瞭眼瞭,敢情是位殺豬局長啊。”劉剛道:“又見識瞭一樣貪官的癖好。”
“明熹宗朱由校還是個木匠皇帝呢,看起來千奇百怪,其實歸根結蒂,不過是滿足心底的一種欲望。”張揚從石頭上跳下來,“咱也去吃飯吧,下午繼續。”
“我看那邊有傢農傢菜館不錯,好像主打是烤魚,嘗嘗吧。”劉剛道。
兩人去瞭農傢菜館,也沒要包間,就在大廳裡的一張靠邊的方桌上坐下來瞭。這傢店的烤魚是活魚現烤,烤熟後在放到鐵盤裡加老湯,下面架起酒精燈再慢火燉著,口味不錯,店裡的生意也不錯,兩人坐下時,就剩一兩張空桌子瞭。
“我說,下午去跑兩圈,聽說今天下午碼兒大,有幾個大戶要來。”張揚旁邊的桌子上,一個黃瘦漢子對一個矮胖子說道。
矮胖子連忙使瞭個眼色,然後看瞭看周圍,壓低聲音說道:“去啊,錢我都準備好瞭。”
“上次砸進去兩千多,這次我也得回回本兒,奶奶的。”黃瘦漢子也壓低瞭聲音。
張揚朝劉剛使瞭個眼色,隨即大聲說道:“都說這邊兒好玩兒,除瞭吃吃農傢飯,還有什麼好玩兒的,你凈會糊弄我。”
劉剛接口道:“我聽說不少好玩的呢,不行吃完飯咱們打聽打聽。”
黃瘦漢子和矮胖子看瞭他倆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喝酒吃菜。張揚瞟瞭一眼,他們桌上是花生米,拌黃瓜,外加一個西紅柿炒蛋,顯然沒有硬菜,於是站起來身來,走出瞭大廳。
不一會兒,有服務員端瞭一大份烤魚放到瞭黃瘦漢子和矮胖子的桌上。
“哎,服務員,我們沒要這菜啊!”黃瘦漢子喊道。
“我點的,二位不要客氣。”張揚走瞭過來,笑著說道。
“我們又不認識你,你給我們點菜幹什麼?”矮胖子翻瞭下白眼。
張揚一笑,在他們旁邊坐瞭下來,掏出一包軟中華,一人發瞭一支,兩人桌子上的軟包紅塔山頓時顯得很刺眼。見兩人接瞭煙,張揚繼續說道:“聽兩位口音,就是鎮上的人吧,我從山州市區來,吃瞭飯沒啥好玩的,附近有啥好玩的地方麼?”
黃瘦漢子一聽,似乎有些放心瞭,點瞭煙問道:“你想玩兒什麼呢?帶色的還是帶彩的?”
“大白天的,玩什麼帶色的啊,這鎮上人生地不熟,我也不敢玩兒帶彩的啊,進去能出來嗎?”張揚心想,這帶色的自然是找女人,這帶彩的自然是賭博,他的目的是想套點兒那個李鎮長有什麼齷齪事,看能不能為查唐毅鋪鋪路,所以都先提出瞭否定。
不過,黃瘦漢子和矮胖子先前議論的,肯定都是帶彩的事兒。
“我們這裡帶彩的,可是有特色,玩兒的刺激。”吞吐煙霧中,黃瘦漢子露出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