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劉志很沒骨氣地說道:“我不該帶著瑩瑩去打架,還有喝酒。”
說著偷偷看瞭眼梁太後的臉色,卻見她似笑非笑,也不知到底怎麼想的。
“劉志,你是天子,居然親自動手去跟人打架,還有一點體統嗎?”
見太後連名帶姓地數落,便知道確實是發瞭大火,急忙保證,“太後,此次都是誤會,絕不會有下次瞭。”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件事情,大將軍進宮來跟我鬧,要治杜方個大不敬之罪。”
劉志奇怪地問道:“大將軍怎麼會管這事?”
“你不知道嗎,跟你打架的便是大鴻臚杜喬的兒子,他們兩人有些誤會,大將軍還不是想趁機報復杜喬。”
劉志一聽,才知道這件事情居然如此嚴重,頓時傻瞭眼,“那怎麼辦?杜方其實隻是誤會瞭,並沒有說什麼。”
“今日幸好曹常侍過來有事,好不容易把兄長勸住瞭,不然朝堂上又要亂瞭。”
劉志隱約感覺到,似乎梁太後拿她兄長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對梁冀心存恐懼,見狀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
“好瞭好瞭,你也喝多瞭,從明日開始,給我老老實實在宮裡讀書,把你這頑皮的性子收斂一下。”
得,這下被正式禁足瞭,自己剛剛做錯瞭事,自然不敢狡辯,隻能乖乖接受瞭。
從那天起,劉志便斷瞭出門去玩耍的念想,跟著太傅馬融每日研讀四書五經。
馬融根據他的情況,認真編寫瞭一套教案,用淺顯有趣的語言闡述那些高深艱澀的學問,原本討厭讀書的劉志,漸漸地竟然也開始有瞭些興趣。
轉眼便是隆冬,天氣一日比一日冷,看看已經快到冬至,這是劉志登基後的第一個新年,宮裡宮外都在忙碌著元旦大典。
這日朝議後,他剛退到後殿,大將軍梁冀便跟瞭進來。
“陛下,臣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蠻橫,根本一點商量的意思都沒有。
“大將軍有何事,不如去找太後說吧,我也不懂。”
梁冀一瞪眼,“太後若是答應瞭,我還來找你幹什麼?”
此言一出,劉志心中頓時警惕起來,這些日子他靜下心來,讀瞭不少史書,尤其是本朝的歷史。
讀到大將軍霍光獨攬大權,任意罷免皇帝的事情,就覺得心有戚戚焉。
自己跟那個漢宣帝劉病己的前期經歷何其相似,可人傢霍光至少比梁冀更尊重帝王吧,不會像他這樣,對自己大呼小叫的。
媽的,這個皇帝真是越當越窩火。
心裡不滿,嘴裡卻不敢說,滿臉堆笑地道:“大將軍請說。”
連太後都不答應的事情,準沒啥好事。
“是這樣,當初李固那個老匹夫一心要擁立清河王,要不是有一幫忠貞之士力排眾議,陛下也坐不上這個位置。”
這麼一說,劉志倒有些明白瞭,不就是討封賞的嗎?
隻得幹笑兩聲,隨聲附和。
“那是那是,有功之臣自然都該得到應有的封賞。”
“曹常侍,州輔、唐衡等人,還有在驛館保護你的梁蒙,都有擁戴之功,理該封侯。”
“這個……太後怎麼說?”
他說的這些人,基本都是梁傢的嫡系或者盟友,這一加官進爵,以後更是如日中天,恐怕更加不把他放在眼裡瞭。
可惜,明知如此,他也無能為力。
“這是小事,太後已經答應瞭。”
說罷便扔過來一卷黃絹,劉志撿起來飛快地看瞭一遍,裡面是需要封賞的名單,宦官總共有六人封侯,梁傢的人更是全部封侯。
而梁冀本人因為已經在爵位上封無可封,便請增加食邑一萬三千戶,又請求增加瞭許多大將軍府的屬官名額。
而下面,梁太後的確已經用過瞭印。
劉志就納瞭悶瞭,這不是都答應瞭嗎,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那……大將軍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增加大將軍府舉薦孝廉和保薦茂才的名額。”
“大將軍想增加多少?”
劉志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自然是多多益善瞭,你也知道我門下賓客眾多,可偏偏名額有限,不能讓他們盡展其才。”
梁冀得意洋洋地捋瞭捋唇上的虯髯,隻要有瞭這些舉薦名額,以後還怕沒人送錢上門嗎。
劉志氣得差點噎住,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下不來,媽的,真當我是白癡,什麼也不懂麼。
舉薦名額都給瞭你,那你不是等於擁有瞭任免朝廷官員的權力嗎?
那還要大漢朝廷幹什麼,幹脆直接姓梁好瞭。
“怎麼樣,你答不答應?”
見他沉默不語,梁冀威嚇似的一瞪眼,一對死魚眼惡狠狠地瞪著他。
嚇得劉志心口“撲通撲通”直跳,莫名其妙地就想起那個毒殺小皇帝劉纘的傳言。
臥槽,我要是不答應的話,他會不會也殺瞭我?
大冷的天,劉志額頭居然嚇出瞭一頭冷汗。
“我……我……”
他結結巴巴差點脫口答應下來,可心裡頭最後一點理智卻告訴他,今日若是答應瞭,以後自己的日子隻會更難過。
不能答應,不能。
心底有個聲音不停地告誡著他,心一橫,劉志深吸一口氣,“這個我實在不懂,要不明日緊急召集眾臣議論一下吧。”
“呵呵~”
梁冀早知道他膽小,原以為隨便恐嚇一番,就能達到目的,萬萬沒想到,這個傢夥明明嚇得渾身發抖,可嘴裡依然很硬氣。
“好,很好,皇帝挺有主意的嘛。”
他瞇起雙眼,裡面射出危險的光芒,忽然一掀桌案,騰地站起來,大步向外走去。
劉志嚇得急忙躲避,臉色瞬間蒼白,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就在剛才,他還當真以為梁冀會動手揍自己一頓呢。
還好,看來他也不敢做得太過份。
劉志有些後怕的拍瞭拍胸口,緊接著便犯瞭愁,大將軍沒達到目的,必然誓不罷休。
他會怎麼做呢?
腦中紛亂如麻,半晌,喪氣地垂下瞭頭,他在宮裡一個自己的人都沒有,即使知道瞭他的行動,又能怎麼樣。
不過是個光桿皇上罷瞭,既沒有手,也沒有腳,一旦有事,什麼也做不瞭。
第一次,他感到深深的無力。
滿心忐忑地過瞭一夜,卻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到瞭第二日中午,曹騰來拜見。
看來,是為梁冀當說客瞭。
對於曹騰,雖然明知他與梁冀聯盟,但他卻屢次幫助自己,為此劉志一直心懷感激。
“臣曹騰,拜見陛下。”
無論何時何地,曹騰在禮儀上都無可挑剔。
“曹常侍可是為大將軍之事而來?”
劉志心中多少有些怨氣,所以語氣也不是很好。
曹騰卻不以為意,一直保持著謙恭溫和的笑意,“是,也不是。”
這答案倒是令劉志頗為意外,揚眉問道:“怎麼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