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兒,埋頭在劉柳懷裡的鄭昊宇就痛苦地緊閉雙眼。他根本不願回想這痛苦的一切。
“後來呢?”劉柳輕輕地問,小心地不願刺激他。
鄭昊宇太過自信瞭,他也許真的是一位遊泳高手,但那是在泳池裡。南湖的水相很復雜,他在拼命往對岸遊的時候,不知是體力不支還是腿抽筋,河底的渦流卷到瞭他。狂妄終究付出瞭代價,他在水裡撲騰瞭一會兒,漸漸身體往下沉,往後的事情他就沒有印象瞭。
當他再次醒過來時,抬頭看到瞭奶奶宋惠萍蒼老焦急的臉龐。婉瑩在病房裡抽泣,眼睛已經紅腫不堪。
“奶奶,我沒事,你別著急瞭!對瞭,我哥呢,他怎麼沒在這!”鄭昊宇一睜眼首先想到瞭哥哥。
宋惠萍的臉色蒼白,嘴角微微顫動。她忍住悲傷細聲安慰病床上的鄭昊宇,“昊宇,你哥哥肯定會沒事的。你先好好休息啊!”
宋惠萍的話引起瞭他的懷疑,他疑惑不解地望著遠處的謝婉瑩,焦急地問道:“婉瑩姐,奶奶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哥呢?我哥到底怎麼瞭?”
謝婉瑩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看著一無所知的鄭昊宇,哀傷地掩面哭泣。鄭昊宇察覺到瞭裡面的異常,他跌跌撞撞地從床上爬起來,一把抓住謝婉瑩的肩膀,大叫道:“婉瑩姐,你別哭,告訴我,到底我哥怎麼瞭?”
一旁的宋惠萍怕鄭昊宇太激動,剛剛搶救過來的身體承受不住。她老淚縱橫聲音悲戚,“昊宇,你別著急,你哥哥會沒事的,奶奶已經派瞭很多人去找瞭,你別激動好麼?”邊說邊拉著要去尋找昊南的小孫子。鄭昊宇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在病房裡大叫:“不,我要去找我哥,都是我的錯,我要去找他……”
太過激動的鄭昊宇後來被醫生註射瞭鎮靜劑,他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瞭好幾天。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不得不面對一個他最難接受的事實——哥哥鄭昊南已經走瞭。
那天鄭昊宇溺水以後,哥哥鄭昊南首先跳入瞭南湖之中。湖水中的暗流牽扯瞭鄭昊南的精力,當他好不容易潛入水中找到鄭昊宇時,他已經精疲力竭。在眾人的幫助下,大傢首先救起瞭先前溺水的鄭昊宇,而體力不支的哥哥鄭昊南卻卷入暗流,消失在瞭南湖之中。得到消息的宋惠萍和公安、消防一起組織瞭很多人搜救。但奇跡終究沒有出現,三天以後在南湖的下遊,大傢還是發現瞭鄭昊南的屍體。他的身體已經腫脹,但依舊保持著托舉鄭昊宇的姿勢。可憐的鄭昊南還不滿三十歲,就永遠地離開瞭人世。
在悔恨自責中的鄭昊宇一直不願面對現實,是他的好強任性才引發生瞭這場意外。宋惠萍在看到大孫子的遺體後,經受不住打擊一下子就病倒瞭。婉瑩由於過度傷心,幾次都欲自殺。傢裡已經亂成一團,在萬般無奈下鄭昊宇隻能接受現實,擔負起哥哥生前的重任——管理公司照顧傢人。
這個悲傷的故事,鄭昊宇一直都不願提及。原本非常喜歡遊泳的人,從此後便遠離瞭泳池。這也就是南山別墅泳池閑置的原因。哥哥的離世,讓他變得成熟起來。而他的性格也在那時發生瞭變化。他變得陰鬱、變得專制霸道。層層偽裝後他把自己保護地好好的,但他的偽裝也時時傷害別人,時不時地真情流露,才是真實的鄭昊宇。
劉柳一直站著,許久都沒有說話。這是一個異常悲傷的故事,而故事的男主角鄭昊宇也是一個令人同情的人。鄭昊宇好久都沒有傾訴對象瞭,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埋藏心底。他的眼淚浸濕瞭劉柳的衣服,真情的流露拉近瞭兩個人心靈的距離。
那天他們呆在東屋裡很久,沒有繼續交談,隻是這樣默默擁抱著。後來他們決定還是要好好整理粉刷一下這個房間。他們很用心,就像昊南還在世一樣。鄭昊宇答應劉柳,以後有空就來東山坳看看,給東屋開開窗透透氣,讓它恢復往日的生機。
下午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好交代好,劉柳和鄭昊宇就開車往蘇市去瞭。山間的道路鳥語花香,因為傾訴而靠近的心靈,此時也有瞭異樣的感覺。劉柳把車窗搖下一半,任憑秋風吹拂著她的臉龐。
鄭昊宇也感覺輕松多瞭,他愛惜地看著身旁的女孩,真的希望此刻能夠永恒……
“我不會再限制你的自由瞭,如果你能處理好那些事情,我會給你最大的信任。”開著車子的鄭昊宇望著前面的道路,淡淡地說道。
劉柳完全沒有想到鄭昊宇會這麼說,她睜大眼睛驚喜地望著他:“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現在相信我瞭?”
鄭昊宇沒有說話,他眼睛註視著前方,雙手緊握方向盤。
“你怎麼不說話?這太讓人意外瞭!”劉柳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有些不知所措,驚喜和感激溢於言表。
“好瞭,你別囉嗦瞭。要是你不相信,那就當我沒說!”鄭昊宇的臉又沉瞭下來,劉柳噘瞭噘嘴,朝他翻瞭一個白眼。她心想:你就不能改改你的口氣,明明心腸不壞,可偏偏說話要那麼刻薄!但不管鄭昊宇此刻隨便用什麼話頂她,劉柳都不會生氣,她雙瞳剪水還多瞭一絲含情脈脈“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
這是感激麼還是心裡那一絲莫名的悸動?劉柳自己都糊塗瞭,為什麼她現在看鄭昊宇,感覺他沒有那麼可怕瞭?他俊逸瀟灑的氣質,恍惚間居然讓自己有那麼點傾心,她已經開始慢慢有變化瞭麼?
回到南山別墅後,劉柳就給夏夢打電話。她把鄭昊宇的轉變告訴瞭她,言語之中居然多瞭一絲感激和愛慕。好友立即感受到瞭她言語中的變化,她善意地提醒劉柳,這是一種不真實不正常的生活,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心。
夏夢的話提醒瞭劉柳,剛才自己是怎麼瞭?她的確不應該一下子對鄭昊宇轉變太多,她和他那種污糟的關系,是一切關系的基礎。她在潛意識裡回避它、抹滅它,但這的確是真正的事實。所以她不能讓自己的心淪陷瞭,不能再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方飛給劉柳打瞭電話,劉柳也很坦然。既然已經說清瞭自己有男友,那麼她就應該讓方飛哥哥認清現實。於是她和方飛約好,有空和夏夢一起聚聚。她想當著夏夢還有方飛的面,用比較婉轉的方式拒絕方飛哥哥的好意。雖然有些殘忍,但此刻劉柳覺得這樣對大傢都好。
坐在地鐵上的方飛接完電話後非常失落。劉柳再次告訴他,自己已經有男友的事實。但方飛的內心還是存有一絲幻想,他想在和劉柳碰面後,當面說出自己的想法。地鐵在快速地行使著,他望著車廂裡的人,一時間還有些失神。
無意間他的眼睛瞟見瞭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這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頭發染成瞭紅色,耳朵上還打滿瞭耳釘。隻見他偷偷地站到一個女孩身後,一副賊眉鼠眼。地鐵馬上就要到下一站瞭,趁大傢準備下車的間隙,方飛看到瞭他的手伸向瞭那個女孩的包內,原來他是一個小偷!
方飛一驚,原來他已經偷走瞭那個女孩的皮夾。“快抓小偷!”方飛大叫起來,女孩回頭一摸包包,驚恐地叫瞭起來“他偷瞭我的皮夾!”這個時候地鐵正好到站瞭,地鐵門一下子就打開瞭。小偷見狀嚇得拔腿就跑,方飛健步如飛快速地跟瞭出去。乘客們亂成一團,有大叫的、有幫忙的還要報警的,大傢齊心協力在離站口不遠的地方抓住瞭他。
這時候丟錢包的女孩氣喘籲籲地跑瞭過來,方飛從小偷身上搜出瞭女孩的皮夾。
“你快看看,還丟瞭什麼沒有?”方飛把皮夾放到女孩手裡,女孩趕緊打開一看,原來什麼都沒丟。
這時被大傢摁住的小偷一個勁地求饒,110的民警也趕到瞭。
“誰是失主?”警察問道。
“是我!”女孩的臉有些紅,可能是奔跑的緣故。
“那你和我回派出所做個筆錄吧,還有誰是目擊證人,麻煩跟我們一起去一趟。”
這時,方飛站出來,他對警察說道:“我是目擊證人,是我先看到他偷東西的。我和你們去派出所說清楚。”
女孩感激地望著一旁的方飛,和他一起上瞭警車。在派出所裡錄完筆錄,簽好字後,方飛就準備離開瞭。後錄完筆錄的女孩看到方飛走瞭,急急忙忙就從派出所裡追出來。
“哎,帥哥!你先等一會兒!”女孩跑到方飛面前,一下子就攔住瞭方飛的去路。她個子不高,圓圓的小臉非常可愛,頭上的卷發紮瞭一個丸子頭,亮晶晶的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方飛,咋一看還真的就像一個洋娃娃一樣。
“還有事麼?”方飛覺得疑惑,剛才在派出所不是都解決瞭麼?
“你好!我叫許朵朵!帥哥,剛才謝謝你瞭,方便的話留個電話唄!”說完,許朵朵大方地伸出手,臉上露出瞭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