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宵征的預感並沒有錯。
這一次,霍歸寧的情況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心跳過快,血壓偏低!”
護士高聲喊道。
“具體數值?”
“心跳120次/分,血壓76/56mmHg,”
“休克?!”急救醫生沖瞭過來:“上心電監護,輸氧,開通兩條靜脈通道,打電話給ICU、兒科,請急會診。”
護士立刻點頭,快步走到護士站。
“喂,ICU/兒科嗎?急會診,麻煩來一趟急診!”
“姍姍,把搶救車推過來,快點!”
霍宵征被擠到一邊,他的手指蜷縮著,一股涼意纏著他的手指,蜿蜒直上,直抵心口。
霍越澤第一次見這架勢,還沒來得及從惡心的感覺中緩過來,嘴唇陡然煞白。
“寧寧……不會有事吧?”
他聽說,去醫院的時候,如果醫生護士對你漠不關心,那你大概率沒什麼大事。
如果醫生護士表情急切,一窩蜂的全圍過來,那麼……
左沁芳雙手緊握:“沒事的,安貞兒童醫院是全國排名第一的兒童醫院,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霍先生,請問來的路上,你給孩子喂瞭什麼藥嗎?”
一名醫生走過來,詢問道。
霍宵征掏出口袋中的藥瓶遞給他:“這個……”
醫生接過藥瓶:“霍先生,你的手……”
霍宵征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手指關節處破瞭皮,幾條細細的血痕正往外冒著血珠,看上去有些恐怖。
是剛剛給寧寧喂藥的時候,她的小虎牙刮出來的。
他甩瞭甩血珠:“沒事,我女兒怎麼樣瞭?”
醫生不再糾結這個小問題,給瞭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拿著藥瓶走瞭。
霍宵征站在急診室中央,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女兒失去神志,任由那群醫務人員翻來覆去地搶救。
一輛平車推進醫院大門,帶起一陣寒風。
他恍惚覺得那陣風穿過他的身體,直直地往他心上刮,生疼生疼的。
左沁芳見他這樣子,有些不忍。
又是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隻見沈時言步履匆匆地走瞭過來。
左沁芳眼神一亮:“阿言,你快去看看寧寧!”
霍宵征扭頭。
沈時言給瞭他一個眼神,沒能顧得上和他寒暄,直沖寧寧而去。
“現在情況怎麼樣?”
主治醫生見到是沈時言,緊鎖的眉頭松開瞭些許,他語速很快道:
“已經有休克癥狀瞭,但和之前一樣,查不到病因,而且……”主治醫生瞟瞭眼霍宵征,欲言又止。
沈時言催促道:“有話直說。”
“而且,這一次,她的生命體征不穩。”
“現在的血壓低應該和急救藥物有關,喏,就是這個……”
急診主治醫生指瞭指床頭的藥瓶。
沈時言瞭然地點瞭點頭:“我知道,是我給他備下的。”
又是一番溝通後,沈時言不知道和同事們說瞭些什麼,一行人動作愈發迅速,眼瞅著就要把寧寧帶走。
霍宵征走上前:“這是在做什麼?”
沈時言伸手攔住他:“寧寧的情況不太妙,我先把她送到重癥監護室去,等安頓好瞭,你可以進去陪她。”
脫離的瞭爸爸的身份,霍宵征上位者的威嚴又完完全全的展示出來。
此刻,他面無表情,語氣咄咄逼人,帶著很強的壓迫感。
“為什麼要送到重癥監護室去?你不是說,寧寧的病是心病嗎?怎麼會嚴重到需要住到重癥監護室去。”
面對盛怒的霍宵征,沈時言頭皮發麻:“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冷靜一下,我會和寧寧的心理醫生再溝通一下。”
“但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把寧寧的生命體征穩住,好嗎?”
霍宵征深吸瞭一口氣,後退瞭半步。
沈時言朝一直看著霍宵征臉色的醫務人員揮瞭揮手,醫務人員急匆匆地把寧寧往重癥監護室推。
迎頭撞上前來會診的重癥監護室值班醫生,急診醫生直接拉著他,一邊走一邊親自把人送過去。
霍宵征問:“我不能過去嗎?”
沈時言愣瞭會才說:“可以啊。”
霍宵征陰惻惻地瞟瞭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說,那你剛才攔個什麼勁?
沈時言自知理虧,小聲嘟囔道:“剛剛你那架勢,我還以為你要去幹架呢。”
他撓瞭撓頭,小跑幾步跟上瞭霍宵征的步伐。
霍越澤懵瞭,他扯瞭扯左沁芳的衣角:“媽,沈叔叔說的話,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你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左沁芳現在沒空跟他解釋:“阿澤,你先回傢。寧寧的事情,暫時別和爺爺奶奶說……”
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電話響瞭起來。
是霍延欽。
左沁芳三言兩語的把她掌握的情況和霍延欽說瞭一下,最後道:“宵征的狀態也不太好,我們得有個人陪著點。”
“你不能走,爸媽會起疑,晚點我也要回去,傢裡還有客人呢。”
“婧婧嗎?好,阿澤啊,我問問他……”
霍越澤立馬表示:“我不回去,我也要去陪妹妹。”
說著,頭也不回地往霍宵征他們的方向跑去。
左沁芳:我兒子有點求知欲,但不多。
……
再一次回到混沌狀態,霍歸寧已經駕輕就熟瞭。
雖然腦子一片迷糊,隱隱約約還能聽見一個聲音,在描述夢境的風景。
“你躺在一片寬闊的草坪上,天空一碧如洗,潔白的雲朵悠閑地飄浮著,耳邊,是悠揚的鳥鳴聲……”
霍歸寧沒想到夢境還能升級到有色彩,她抬頭望去,隻見草坪的那一端,穿著白色長裙的‘自己’,悠閑地踏著青草,緩緩朝她走來。
猶如故人歸。
霍歸寧揚瞭揚手:“嗨,你最近好嗎?”
白色長裙女孩神色不如以往輕松,眉眼間帶著些沉重。
霍歸寧璀璨一笑:“你都藏得這麼深瞭,為什麼還這麼不安?”
女孩不答反問:“我好不好不重要,倒是你,怎麼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
霍歸寧唇邊的笑容淡瞭點。
她煩躁地揉瞭把頭發:“好煩,我救不瞭他。”
“救誰?”
霍歸寧仗著這是夢境,言語間也大膽起來瞭。
“我爸霍宵征啊。”
“哦,也就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