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霍宵征。
29歲那年,我意外擁有瞭一個女兒。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像一根胡蘿卜似的,被我的車帶進瞭雪堆中。
把她挖出來的時候,她瘦弱的程度,和胡蘿卜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但她的眼睛很亮,很有生命力。
那天,我的助手接到警局的電話,電話裡,小女孩的聲音說出瞭數年前我被對傢設計的地點。
我雖一向記仇但討厭麻煩。
但那天,我鬼使神差地去瞭警局。
宿命般地帶回瞭我的女兒。
起初,我覺得她的心機挺深,年紀小小,居然還懂苦肉計。
親子鑒定結果出來的時候,我拿著那薄薄的幾張紙,思緒倒轉回警局那天,意外地覺得心口有些酸澀。
但我依舊提防著她。
寧寧很有眼色,幾乎不會給我添亂。
哦,寧寧是我女兒的小名,她原本的名字叫霍寧,後來讓我改成瞭霍歸寧。
當然,這是後話。
她很乖,會觀察我的喜好和雷區。
絕不會在我不喜歡的事情上多蹦躂哪怕一次。
甚至在我打算利用她攻擊我的對傢、工作人員都看不過眼的時候,她都會表現得非常善解人意。
但小朋友不應該是這樣的。
霍越澤小的時候,幾乎是個混世魔王,鬧且任性。
寧寧確是霍越澤的另一面。
安靜。
安靜到生病瞭,也不敢在清醒的時候求一個安慰。
也就是那時候,沉睡在我的血液中的父愛突然就覺醒瞭。
我想,寧寧不該如此。
但寧寧顯然不這麼想。
她依舊壓抑著自己。
察覺到爸爸的靠近,她雖然開心,但依舊帶著防備。
我知道,但手足無措。
寧寧的身體很不好,得知她離開我就會發病,有一瞬間我很開心。
這樣一來,也許寧寧就會學著依賴我瞭。
但事實依舊事與願違。
我盡力把寧寧帶在身邊,卻不知道寧寧一直害怕給我添麻煩。
寧寧為瞭讓我放心,刻意隱瞞自己吃藥來逃避胸痛。
得知這一真相的時候,我的心裡無比挫敗。
生氣,但更多的是心痛。
我沒有從小陪在她身邊,更不知道該如何讓她敞開心扉。
甚至在處理她親生母親這件事情上,我也表現得非常失敗。
讓她一直暴露在大眾視野之下,承受罵名。
很久以後,寧寧長大瞭,回憶從前,寧寧甚至還安慰我。
告訴我那些事都是小事,她根本不在乎那些罵名。
但我很在乎。
那份愧疚一直埋藏在我的心底。
好在,隨著寧寧健康長大,看著她變得健康快樂且自由,我的愧疚才逐漸減輕。
寧寧的智力一直異於同齡人,高考之後,她選擇去國外留學,學的還是她一直鐘愛的美術。
恰好霍越澤大學也差不多畢業瞭。
我把霍氏丟給瞭霍越澤,讓席川輔佐他。
霍越澤起先並不願意,但得知我要去國外陪讀的時候,這臭小子卻答應得很快。
出國那天,爸媽抱著寧寧淚眼婆娑。
我卻完全體會不到那種別離愁緒。
甚至催促他們趕緊回傢休息,別累著自己,等放假的時候,我和寧寧自然就回來瞭。
寧寧如我一般地哄著她的爺爺奶奶。
我不由得想起她和她爺爺的初見。
忍不住笑出瞭聲。
老頭子老當益壯,聽見我的笑聲,拎起拐杖就往我身上招呼,嘴裡還吼著讓我別嘚瑟,過一段時間天氣暖和瞭,他們兩老也過來陪讀。
這回我不敢笑瞭。
和寧寧一起哄兩位老人註意身體。
國外的日子比想象中的還要幸福一些。
我成瞭一個平凡的父親。
閑來無事就是練練廚藝,接送寧寧上下學。
我曾擔心寧寧會就覺得我禁錮瞭她的自由。
畢竟,她正青春,正是愛玩的年紀。
好在,寧寧的愛好並沒有那麼廣泛。
她也愛玩愛鬧,但行必有方,歸傢有時。
從來不叫我擔心。
日積月累的相處之後,我們的關系更為親近自然瞭。
寧寧會跟我講,學校裡的同學的戀愛瓜。
我順便問問她的戀愛史。
但寧寧卻完全不開竅,也一副完全不想開竅的模樣,她傲嬌地表示‘戀愛算什麼,我單身貴族自有風華’。
寧寧談戀愛或不談戀愛,我都贊同。
畢竟,我對寧寧的期待,就是希望她自由且幸福。
我們父女很少談論這種形而上的話題。
留學期間,我們談論的更多的是天氣、飲食、穿搭這些日常且瑣碎的東西。
我不再擔心寧寧快不快樂。
因為她的眼睛給瞭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