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陽光

作者:唐晚笙 字數:3435

她想,這或許是最後的一個好日子瞭。

已是半夜十分,窗外雪落紛紛,成子木悠悠醒來,身上滿是汗水,黏膩不堪,昏暗的房內,沒有開燈,一起輕微的呼吸傳來,小離趴在他的床邊,睡的香甜,房子裡開著暖氣,可是她沒有蓋被子,雙手冰涼,一陣心疼蔓延,成子木下床,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床上蓋好被子,如今的他,已經可以輕而易舉的抱起她,許久未見,她瘦瞭很多。。

去浴室沖瞭澡,睡意全無,成子木披著大衣走瞭出去,院子中,雪花還在飄,落在手上,清清爽爽,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回頭,小離無比哀怨的眼神映入眼中,成子木忽然就笑瞭,“吵醒你瞭?”

“你說呢,剛退燒就出來晃,大半夜的,賞雪啊。”小離沒好氣的說道。

“睡瞭一下午,睡不著,出來看看。”

“看什麼,看鬼啊!”。

“有鬼也被你嚇跑瞭。”成子木輕笑

“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還敢取笑我,成子木,你丫想挨揍是吧。”小離揮著拳頭。

成子木一把抓住瞭她伸過來的手,輕輕一拽,小離便被拉進瞭懷裡,頭輕輕的抵在她的頭頂,成子木的聲音帶著軟糯和疲憊“小離,還是青梅鎮的雪最美。”。

小離心尖微微一顫,想要掙開,卻被成子木箍緊,成子木的手臂越收越緊,仿佛怕她逃跑一般,仿佛,她會消失一般。。

“成子木,,你,,怎麼瞭。”。

“小離,我很想你。”

“你,,,”小離的臉騰的紅瞭,心底卻是隱隱作痛。

“小離,你別氣我,別惱我,我知道以後我不能陪在你身邊,我知道我們的距離會越來越遠,可是小離,不管多遠,不管多久,都不要推開我,別忘記我。”成子木的聲音溫柔卻帶著莫名的傷感。。

小離隱約覺得他的情緒不對,可是卻又不忍心問,下意識的點頭,雙手環上他的腰,安靜沉默。

雪花靜靜飄落,小離埋在成子木心口,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成子木的大衣將她完全包住,雖說之前也有過身體接觸,可是卻是第一次,這麼長時間的擁抱,而且,還有成子木那類似告白的話在前。。

小離低著頭撇嘴,暗罵自己沒出息,之前還氣勢洶洶的說要好好收拾他,如今被他兩句話就整的面紅心跳,自己還倍兒心疼他,哎!

後來,小離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的睡著瞭,睡夢中,感覺自己被輕輕抱起,呵護備至,一夜好夢。

成子木像抱著一件寶貝一樣,將她放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她睡的香甜,這次,卻是絲毫沒有猶豫的,吻上瞭她的額頭,臉頰,輕輕的一吻,印在她的唇上,滿眼醉人的溫柔。

桌子上的手機亮瞭,他輕輕嘆氣,打瞭一行字,回復信息,然後,關機,合衣躺在瞭小離身邊,將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滿足的閉上眼睛。

天將明,雪已停,小離睜開眼,聽見院子裡傳來陣陣笑聲,推開門,在一片雪白的院落裡,曲晴,邢沫,方易,還有成子木,四個人滿臉微笑,朝著自己丟雪球,雪砸進脖子,透心的涼爽。

“小離,快過來,我和沫沫快被他倆砸死瞭,快過來替我們報仇。”曲晴笑著朝她招手。

“小離,快來,我們等你好久瞭呢。”邢沫甜甜一笑。。

小離揉揉眼睛,抬腳出去,伸出手,曲晴笑著向她走來,忽然,她停瞭下來,滿眼哀傷,緩緩倒在雪地上,身下是一片刺眼的鮮血,染紅瞭滿地白雪,小離卻發現自己站在原地,卻無法再動彈,眼睜睜看著曲晴倒在雪地中流淚,嘴裡喊著“小離,小離,救救我,幫幫我。”

““小晴!”小離忽然大叫一聲,坐瞭起來。

原來是夢一場,小離按著心口深呼吸,出瞭一身冷汗,抬頭看墻上的鐘表,已經十點,她穿著拖鞋,打開房門,來到樓梯口,客廳裡熱鬧無比,張天成在廚房裡忙活著,許影和楊明朗對著一桌子的面愁眉苦臉,陳嚴和成子木一人穿著一個圍裙,手裡拿著菜刀,一邊流淚一邊剁著大蔥,樣子滑稽可笑,邢沫站在水管前,盡管背對著自己,但是可以看到,她認真的洗著碗碟。

小離趴在欄桿處,有些出神,心裡暖洋洋的,可是卻仍有一絲遺憾,如果,曲晴和方易在,是不是,就最完美瞭,如今,她有瞭新朋友,邢沫也在身邊,可是,小晴,你會不會回來過年,你一個人在那麼遠的陌生的城市,有沒有人為你煮餃子,有沒有人陪你倒數,你,會不會想起我們,會不會懷念,那一年,我們爬到青梅山上,一起放煙花,會不會忘記,我們曾經說過的,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學,是我先拋棄瞭你們,如今,你也要將我們都忘記,都放棄麼?

“小離子,你丫還好意思站那發呆,我們可是一大早就起來包餃子做苦力瞭,你都睡到太陽曬屁股瞭,還磨蹭什麼,趕緊下來,別想著光吃不幹。”陳嚴看到樓上的小離,抬起手嚷嚷道。

小離被拉回現實,看著樓下的人都忙的熱火朝天,滿面春風的,甩甩頭,揚起微笑,腳步輕快的下瞭樓。。

“呦,這一個個的少爺千金,不賴嘛,這樣才對嘛,偶爾體驗一下我們勞苦大眾的生活,也是一種新鮮麼”

“啊,就你?勞苦大眾?張小離,你講笑話呢,人傢邢沫還沒開口,你倒來勁瞭是吧。”許影抓起一個面團,邊搟餃子皮邊斜眼看她。

“那什麼,就算不是,你們也應該幹活,毛領袖可說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小離嘿嘿笑著看他們一個個的滿臉白面粉。。

冷不防被成子木一個圍裙套在身上,從背後給她系好,輕笑聲在她耳邊響起“毛領袖也教導我們要團結互助,張小離同志,請吧。”說完便把她拉到案板前,手裡塞進一雙筷子,讓她包餃子。

小離的臉不爭氣的紅瞭,自從昨夜兩人抱後,對於成子木的靠近,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自然,剛才,他好像從背後伸過來替自己穿圍裙吧,又在自己耳邊說話,那情形,怎麼想怎麼曖昧。

看著小離一臉嬌羞的沒有反駁,老老實實的坐在那包餃子,張天成苦笑一聲,微微搖搖頭,卻也沒打算開口,有些事,越是攔,越是攔不住,可是,,,。。

陳嚴看著兩人,臉上揚起一抹壞笑“哎呦喂,這過瞭一晚,轉瞭性瞭,這小離臉紅,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見啊,成子,佩服,佩服啊!”。

幾人都微乎其微的變瞭臉色,沒有出聲,倒是小離,第一次沒有跟陳嚴鬥嘴,低頭,臉更紅瞭一分,成子木眼睛彎彎,得意的看瞭陳嚴一眼,繼續揮舞著菜刀剁著大蔥,似乎還剁出瞭節奏,沒有人註意到,身後的邢沫和一旁的許影,臉色有些蒼白,抿著嘴,似乎要將手裡的的東西捏碎。

小小的插曲結束,熱騰騰的餃子出鍋,一群人圍著餐桌,張天成拿出瞭兩瓶白酒,破天荒的找成子木喝酒,陳嚴也湊瞭過去,最後,一個長輩帶著三個小輩,喝的越來越歡,一個個醉倒在餐桌前。

小離把老爸扶進瞭成爺爺的房間休息,迷迷糊糊中被老爸抓住瞭手,一滴眼淚順著那剛毅的臉頰流下,“語然,語然,該怎麼辦,怎麼辦,語然,我很想你”。

小離的眼淚刷的就流瞭下來,從未見過老爸這樣難過,她知道父母的感情很深,可到底自己沒有見過沒有經歷過,對於媽媽自己也是毫無印象,可是老爸這麼多年來,都念念不忘,也不願意再婚,除瞭是因為自己,隻怕心中也是再也無法裝進另一個人瞭吧。

安頓好老爸,小離輕輕關上房門退瞭出去,來到客廳,陳嚴拉著一臉窘迫的邢沫,拼命的吐苦水,亂七八糟的什麼都說,許影扶著楊明朗上樓,小離走到成子木身邊,拉著他回房間,卻被成子木一把拉著出瞭門,來到後院,也不顧秋千上的雪,一屁股坐在上面,像個孩子般抬頭看小離“小離,你推推我唄。”。

小離被他的樣子逗笑瞭,小心得推著他的背,秋千緩緩的蕩起,大雪已停,陽光升起,照在白色的大地上,照在兩人年輕的笑臉上,一切,看似美好如初。

忽然,成子木松開手跳瞭下來,小離被下瞭一跳,剛要吼他,便被成子木一個手臂拉過來,還沒站穩,冰涼的唇便吻上瞭自己的額頭,帶著一絲絲酒味,小離瞬間懵瞭,她腦子糊瞭,本該推開他,再踢他一腳,怪他占己便宜,可是她卻沒有力氣。。

他青澀的吻在她額頭,冰涼,輕柔。

窗口,許影眼神黯然,看著院中的兩人,一滴眼淚滾落,祭奠她還未開口就已經消逝的暗戀。

安靜的小院,兩人的身影重疊,緊緊相擁,在陽光下,一場愛情,悄然開花。

一群人氣喘籲籲的爬上瞭青梅山頂,寒風呼嘯,女孩們都裹成瞭粽子,他們一起奔跑,一起打雪仗,瘋狂的大喊大叫,陳嚴死死護著邢沫,搞得邢沫從頭到尾都紅著臉,小離看著再雪地裡奔跑的成子木,那樣耀眼,那樣開心,心裡驀然一疼,兩年瞭,這是他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成子木,你說青梅鎮的雪最美,可是以後,卻很難見到瞭,是什麼讓你來到瞭這裡,又是什麼,終將帶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邢沫坐瞭下來,摘掉口罩手套,捧起一把白雪,撒向山谷,她回頭,看著小離合成子木,目光依舊溫柔,然後看到陳嚴沒站穩,摔瞭個狗啃屎,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那一天,滿身狼狽的陳嚴趴在雪地裡看著眼前的邢沫,她笑得那樣迷人,她的眼睛明亮又純潔,在皚皚白雪間,在凜冽的寒風中,成為瞭陳嚴溫暖的陽光,很久很久以後,那樣純潔的邢沫,成為瞭陳嚴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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