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心口間一觸即發的痛

作者:張湘子 字數:3243

“摧心剖肝?”

沈逸軒重復著,聲音散落在黑夜裡,是什麼東西讓她這般難受?

一路飛馳,歸心似箭,當聽到這四個字從東方浩的嘴裡說出時,沈逸軒有些後悔為什麼會跟東方浩廢那麼久的話。

書房裡燈光有些弱,柳如萱的身影被臺燈拉出很長的影子,那身影有些孤獨,有些悲傷,她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眼前盒子裡的書袋,沒有打開。這樣的她有些陌生,有些恐懼。沈逸軒有些害怕,他不敢說話,也不敢前行,隻能默默的站在她身後。

不知過瞭多久,柳如萱才怯懦的打開書袋,映入眼屏的是遺囑和一封信。

柳如萱先打開瞭信,因為信是寫給自己的。

“文欣: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有可能已經不在瞭,但不管爸爸在哪裡,你都是爸爸最愛的女兒。

文欣,因為你媽媽的事,你在心裡肯定沒少恨我?呵,爸爸不怪你,因為爸爸也恨自己,你左阿姨是爸爸一次下鄉認識的,爸爸真的不是有意,更不知道有文雅的存在。我隻怪自己做事沒有分寸,讓你媽媽傷心瞭。更怪爸爸那晚喝多瞭酒,如果不是因為我醉酒,或許她還在,不過她不會等太久,因為很快我就會去陪她瞭。

爸爸沒有什麼要求,隻希望你能原諒我,並能快樂健康的生活,不要生活在仇恨裡。

另外,公司的事,我打算40%的財產給你,由你來接替我的位置,文臣太小,而且缺乏能力,文雅有能力但心思沒你成熟,最後,我自私的希望你能不計前嫌,善待你左阿姨和文雅。

爸爸在天堂祝福你!

言海濱

X年X月X日”

信的下面附著各個房產的分配圖及其它明細,和言文臣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啪,啪……”

淚一滴一滴的滴在瞭信紙上,很快花瞭一片,思緒飛到瞭當年那場大火裡,飛到媽媽為瞭救自己和弟弟,最後沒有力氣爬出火堆,當她和弟弟跑出去喊人回來裡,一切都晚瞭,大火焚燒瞭一切,包括他們唯一媽媽。

媽媽很辛苦,公司是媽媽和爸爸一手創建的,費瞭多少心血,多少汗水,才有瞭今天的言氏,可是她所創造的一切卻由另外一個女人來享用,讓她怎麼能不恨?!

爸爸居然還會為她求情,這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哈哈……”柳如萱先是大笑,後是狂笑,最後是小聲笑,笑的淚眼模糊,笑的撕心裂肺,笑的癱倒在地。

封藏在心裡多年的記憶,再次被刺激打開,柳如萱隻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痛,痛不欲生。

“如萱?你是如萱,還是……?”沈逸軒蹲在地方,把她攬在懷裡,眼神裡盡是復雜的情緒,不過這一聲居然戳到瞭槍口上。

柳如萱猛的推開他,用手指著他,把所有的恨和痛通通發泄給瞭他,柳如萱眼周通紅,眼神裡透著邪惡:“你聽著,我不是柳如萱,我是言文欣,我是言文欣,是死於車禍的言文欣……嗚,嗚……你滿意瞭嗎,你每天都在想方設法的查我,如果你真的愛我,你管我是誰,我現在就告訴你,你滿意瞭,你還查嗎?啊!”

柳如萱大聲吼著,吼的頭痛,心更痛!她十歲沒瞭媽媽,十三歲便出瞭國,她哪裡得到過什麼愛,與顧以安的兩地分居,隻有電話維持的愛情相比,她更專情於沈逸軒的相伴,可是當她無意間發現沈逸軒和金城一直在調查自己後,她的心如落入深淵,瞬間失去瞭安全感,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她很恐懼,很憂愁,也很厭惡。

沒有說,並不代表心裡沒有,說瞭,又不一定是心裡話。

而今天,言老在信裡居然讓她善待左嫻母女,讓言文欣心裡巨痛,所有的痛加在一起,她再也堅持不住瞭,她像被扒光瞭衣服扔在大馬路上無人問襟的狐魂,沒有親情,沒有愛情,沒有自己。

而沈逸軒在聽到柳如萱的話後,如遊魂般飄到桌前,看著眼前這兩張紙,早已呆若木雞瞭,他終於明白東方浩嘴裡的不能解釋是怎麼回事瞭,眼前的柳如萱,她的腦子裡有可能有言文欣的思想,是和電視裡的重生嗎?

他不解,很不解,也無法接受,無法接受她的欺騙,她的奇怪身份,以及不知道哪天她又會與這種思維剖離。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瞭夢羅莎,隻知道腦海裡一片空白,心口也很痛,痛的無法呼吸,無法挪動。

“金城!金城!出來,陪老子喝酒,出來!”

沈逸軒灌下瞭一瓶白酒後來到瞭金城常住的包間,夜裡兩點,這個點金城估計在活動,呵,沈逸軒冷笑道,老子不爽的時候,怎麼可能還會讓你爽,你要陪老子一塊不爽。

“啊!”金城氣的發瘋,暈,他提起褲子打開門瞭,一臉怒色的望著沈逸軒:“你TMD和老婆吵架瞭,也用不著半夜來找我,不知道小爺我夜裡很忙嗎?!”

“滾!”沈逸軒對著金城身後的女子一聲大吼,女子嚇的穿上衣服立刻跑瞭,樣子像見到鬼一般,沈逸軒癡傻般的對著金城笑瞭笑,然後走進瞭包間。

“什麼情況這是?”金城不解的關上瞭門,來到沙發上,打開瞭一瓶啤酒,然後把沈逸軒手裡的酒瓶奪瞭過來,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樣子,不解的問:“怎麼瞭這是?”

“不舒服,這裡痛,隻想喝酒。”聲音仍舊是極好的琴聲,隻是裡面加雜瞭哀怨的聲音。沈逸軒指著胸口的位置,繼續拿起桌子上的酒一飲而下。

透明的液體進入食管,然後是胃裡,一路火燒般直入,沈逸軒頓時感覺胃裡被燒個通便,痛,很痛!但隻有這裡痛瞭,心口才會舒服些。

“別喝瞭!發生什麼事瞭,要死要活的!”金城奪過酒瓶,對著沈逸軒大吼,真是沒用,一個商場上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奇才,怎麼在愛情上就像個傻逼一樣。

“啊!嗯,呃,好痛!”沈逸軒捂著肚子蜷縮在沙發上,沒一會的功夫痛著痛著睡著瞭。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情是個什麼東西啊,在沒有準備好之前,最好是別碰!一個身份便讓你如此痛不欲生,還拿什麼來愛她。”金城無奈的搖瞭搖頭,然後拿瞭個天藍色的夏涼被蓋在瞭沈逸軒身上。

看瞭看鐘表上的時間,已經過瞭三點,金城並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但從自己的調查上來看,應該是和柳如萱的身份有關,可能沈逸軒一時不能接受,可是看著沈逸軒變成瞭這個樣子,那柳如萱呢?

擔心,恐懼在內心裡不停的掙紮,最終他還是敗瞭,抓起瞭襯衣甩門而去。

在離陌上阡還有一小段路的時候,他看到另一輛子停在瞭沈逸軒門口,是東方浩。

從玻璃鏡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東方浩仍然堅挺的坐在駕駛座上,目視前方,那一份執著和愛慕不是他和沈逸軒所能比的,可是沈逸軒何其的幸運,因為柳如萱,亦或者說是言文欣,愛的那個人是他。

有另一個人守護就不再需要自己的守護瞭,金城轉瞭車頭,回到瞭夢羅莎,沙發上的沈逸軒仍舊沒醒,但緊皺的眉頭沒有松開,不知道是夢裡柳如萱又惹他生氣瞭,還是胃因酒精的作用仍在痛。

能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這麼痛的活著,也是一幸福。金城挑眉去瞭另一間房抱著美女睡覺去瞭。

第二天,天剛剛泛起魚肚皮白時,東方浩像望穿瞭秋水般急切,終於在期盼中等來瞭那抹清瘦的身影:柳如萱正拉著一個箱子從門口出來。

東方浩迫不及待的跑瞭過去,忙接過瞭她手裡的拉桿箱,看著她戴著墨鏡的眼就能想象出,沈逸軒出來時,她在屋子裡是怎麼過的。

東方浩沒有說話隻是拉著箱子放到瞭後備箱裡。

車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許久無言。

“東方,我今天下午想飛一趟美國,我想去看看弟弟。”後坐上的柳如萱看著車窗外,低聲吟著。

“好,我陪你。”無論你想去哪,我都會陪。

言氏,柳如萱跟約翰斯通瞭電話,因為從上次見過面後,約翰斯就一直想約柳如萱去美國的一傢分公司工作一段時間,想把中國的設計文化和美國的設計文化相結合,一是傳教,一是學習。

昨天夜裡柳如萱便給約翰斯發瞭E-mail,定瞭後天見面,今天早上約翰斯同樣給言文雅去瞭一份>

辦公室裡,柳如萱給欣客的職工們開瞭一個小會,交待瞭設計的工作,工廠的工作,及材料輸入的工作,便匆匆忙忙離開瞭。

飛機時間定在瞭下午一點半,由於心情不好,柳如萱早早來到瞭機場,沒多久東方浩便拉著行禮箱來瞭。

夢羅莎,金城拿著早點盤來到沈逸軒身邊,都快十點半瞭,這廝還躺在沙發上抱窩,金城看瞭一下手腕上的表,一臉嫌惡的推著他:“我說,你躺在沙發上孵蛋嗎,還起不起啊!”

可是推瞭好多下,沈逸軒也沒有動靜,金城有點著急,也有點害怕:“逸軒,起來瞭?你怎麼瞭?”

金城害怕瞭,額頭上不自覺的冒出瞭汗,推開沈逸軒後才發現沙發邊下一灘血漬,沈逸軒的嘴角處也有幹瞭的血漬:“這,這廝昨夜到底喝瞭多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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