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金窩狗窩

謝雨涵為瞭孩子乳名的事兒。擔心瞭好幾天。鐵蛋娘見她成日憂心忡忡。心中不落忍。私下裡給鐵蛋爹敲邊鼓。她說：“他爹。你差不多就行瞭啊。別把雨涵那閨女急出病來。到頭來。還不是咱的大孫子遭殃。急得回瞭奶。大孫子吃啥。”

鐵蛋爹一聽這話。心裡就急瞭。他心想：老婆子沒啥能耐。這話倒是說得言之有理。好不容易得瞭個大孫子。心疼還來不及呢。幹啥要跟他過不去。

這樣想著。晚飯的時候。他一本正經的宣佈：我琢磨瞭好幾天。孫兒乳名的事兒是這麼樣的。。

一傢人捧著碗的手懸在半空。握筷子的手也停下瞭。眼睛齊刷刷的看著他。

“嘿嘿。想來想去。也沒得啥子。就按你們說的辦。”鐵蛋爹剛才賣瞭一個關子。這下總算把話說完瞭。

大傢這才松瞭口氣。謝雨涵高興的說：“爹。謝謝你。”

“不謝不謝。一傢人。不要客套。”鐵蛋爹的老臉笑成瞭一朵菊花。彎彎曲曲的皺紋像是簇擁著花蕊的花瓣。

謝雨涵舒心的笑瞭。這頓飯。她吃得很輕松。食欲極好。吃瞭兩大晚飯。還喝瞭兩碗豬腳湯。

鐵蛋娘看到她的表現。樂到心坎裡。她笑瞇瞇的說：“能吃是福氣。娃兒不遭罪。”

謝雨涵這才發覺。自己今天的確吃瞭很多。她不好意思的笑瞭。

鐵蛋看著一傢人和和氣氣的模樣。幸福洋溢心間。他希望一直這樣。那該多好。

小暖住在顧遠山那裡。天長日久。終歸不是事兒。前幾日。鐵蛋抽空去看她。明顯的感覺到。她對他生分瞭。全然沒有把他再當做最親近的人。

小暖居然說：“爸爸。我不回去瞭。我要跟幹爹住在一起一輩子。”

鐵蛋的心裡像打翻瞭五味瓶。不是滋味。小小的娃兒。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她懂得什麼是一輩子。

他的心中感到無比失落。回頭想想。他把她從那麼一丁點兒養到現在。差不多該上小學瞭。竟然學會嫌棄他瞭。他這才意識到。當初。顧遠山把孩子接過去幫忙照顧。似乎是早有預謀的。

鐵蛋不願意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他又不得不警惕。種種跡象表明。顧遠山的所作所為並不那麼單純。有瞭這樣的認識。把小暖接回傢。就成瞭迫在眉睫的大事。如今。傢裡都是由老人和謝雨涵做主。他也不能擅作主張。

趁著今天大傢都比較高興。鐵蛋也就把事情挑瞭出來。擺在桌面上商議。他說：“傢裡忙得也差不多瞭。是不是該把小暖接回來瞭。好歹。這裡才是她的傢。”

“趕緊接回來。自傢的孩子。總是住在別人那兒。算怎麼回事。看看我這人。竟然把這事兒忘瞭。太不應該瞭。”謝雨涵接過話。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她深深的懂得。後娘難當這個道理。雖然小暖沒有媽。但是。並不會影響小小的她排斥旁人加入這個傢庭。

“按理說。是該把孩子接回來。不過。你看看我們這個傢。已經是六口人。房子是小瞭點兒。。”鐵蛋爹話裡有話。也不明說。

明眼人一看、一聽。就全然明白瞭。他持模棱兩可的態度。實則是不想接孩子回來。

話說回來。這個山裡爬出來的老頭子。哪兒會沒有一點私心。謝雨涵還沒有生娃兒以前。他對小暖還是很疼愛的。自從大孫子一落地。他的心就全在小傢夥身上瞭。別說是小暖。就是親孫女。也得靠邊站。在他的心裡不可能再獲得多少地位。

這個山裡老頭。向來說話做事直來直去。不會做面子功夫。他才不管你受得瞭。受不瞭。有時。他似乎還挺通情達理；有時。就是用八頭牛都拖不回來。

也許是做賊心虛。謝雨涵聽瞭鐵蛋爹的話。多心瞭。心裡難受。她以為他是在旁敲側擊的嫌棄他們母子三人。卻忘記瞭一點。母憑子貴。正因為有瞭孩子。一開始。她在這個傢中的地位就是穩固的。到瞭現在。根基更加深厚。

爹和老婆都發表瞭意見。鐵蛋將目光轉到娘的身上。問道：“娘。你的意見呢。”

“我沒意見。你們說囊個做都可以。”鐵蛋娘選擇瞭中立。

她的思想其實跟鐵蛋爹別無兩樣。自傢沒娃兒的時候。養個無親無故的娃兒也倒是沒啥。可。自傢有兩個娃兒瞭。還去浪費精力、浪費錢財養別人。想去想來都不劃算。更何況。傢裡本來就不富裕。在她看來娃兒三歲看到老。小暖這孩子。將來讓人省不瞭心。

一反一正。一個中立。鐵蛋的態度就尤為重要。他定瞭定神。下狠心說道：“我不管你們持什麼態度。小暖我一定要接回來。我從來都沒有把她當做外人。也希望你們都能善待她。我一手一腳拉扯大的娃兒。豈有不心疼的道理。”

呱。。呱。。

聽瞭他的話。鐵蛋爹、娘沒再說話。這時。屋裡娃兒醒瞭。傳來哭聲。兩個老人和謝雨涵爭先恐後朝屋裡跑。剩下鐵蛋一個人站在客廳中央。

他看瞭看裡屋。轉身穿鞋出門。

他騎著那輛修瞭又修的破加重自行車。朝顧遠山的傢裡趕去。

一路上。他思緒萬千。從小到大、點點滴滴。全部像放電影一樣。從他的大腦裡過瞭一遍。他記不清楚。他與顧遠山的兄弟情義。是從何時變瞭味。最後化為烏有；人與人之間。真的是不能比較的。如今自己是哥兒幾個中混得最背的一個。無權、無錢。好在。娶瞭心愛的女人。這多少讓他感覺到安慰。

總在傢窩著。也不是個事兒。得趕緊找些事情做才行。有時候。他也會想：上帝造人。幹嘛非得吃飯。若是不吃飯。就沒有這麼多煩惱的事情瞭。

每每這樣想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幼稚又可笑。若是人不吃飯。那賺錢也就沒意義瞭。也就沒有瞭悲歡。那麼。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思緒還沒到頭。他已經站在顧遠山的傢門口。

他抬手叩門。裡面沒有動靜。像是還沒有回來。

蹲在門邊。鐵蛋百無聊賴的盯著馬路上。往常。他會在這種時候點燃一根煙。吐吐煙霧。時間就混過去瞭；如今。煙和酒都戒瞭。他負擔不起。

生活窘迫。能夠維持一傢老小的生活。已經不容易。哪兒還有閑錢。任由自己去揮霍。究竟是自個兒無能。還是時運不濟。

此刻。鐵蛋的心中塞滿瞭憂慮。心想：倘若小暖不肯跟我回傢。怎麼辦。我能割舍得瞭她嗎。話又說回來。她跟著顧遠山。的確能過上不一樣的日子。我硬把她拽回去過苦日子。她長大瞭會不會怨我。

胡思亂想一氣。還沒得出結果。鐵蛋就看到顧遠山開車回來瞭。老遠的就沖著他按喇叭。鐵蛋感覺。他的舉動。仿佛是在向他示威。

鐵蛋站起身。用目光迎接緩緩而至的汽車。

汽車剛一停穩。鐵蛋就跑過去拉開車門。伸手抱小暖下車。小暖一把拂開瞭他的手。嘟著嘴。說：“我要幹爹抱。”

鐵蛋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心中一股寒氣升起。他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看來是不可避免瞭。

“我來。”顧遠山微笑著繞過來。抱起小暖。故作誇張的把她高高舉起。喊道：“公主殿下。我們到傢咯。”

咯咯咯。。咯咯咯。。

空中回蕩著小暖歡快的笑聲。

顧遠山一邊掏鑰匙開門。一邊招呼鐵蛋：“進來說話。”

鐵蛋面如醬色。心如寒冰。失落的跟在身後走進屋裡。

客廳裡隨處丟著各式各樣的玩具。比前次又多出許多。鐵蛋不由得感嘆：這樣奢侈的生活。他決然是給不瞭她的。

坐定之後。顧遠山忙著沏茶。鐵蛋一刻也不能等。單刀直入的說：“你別忙乎瞭。我今兒是來接小暖回傢的。”

“這麼急。嫌我沒照顧好她。”顧遠山手裡忙乎著。嘴上也沒閑著。

“看你這話說的。你把小暖照顧得太好瞭。可。金窩銀窩。不如自傢的狗窩。不是麼。”鐵蛋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不要狗窩。。我不要狗窩。。我又不是小狗。。”小暖顛顛的跑過來。嘴裡嚷嚷。

一聽這話。鐵蛋猶如臉上被人無端拍瞭兩巴掌。心中怒火中燒。說話的語氣跟著重瞭。他低吼道：“小暖。怎麼說話呢。越來越沒規矩瞭。”

受到數落。小暖嘴巴一咧。放聲大哭。

鐵蛋心中不是滋味。他突然感覺到。小暖越來越陌生瞭。

“發什麼脾氣。她還是個娃兒。你還把她的話當真。至於麼。”顧遠山批判鐵蛋。

鐵蛋默不作聲。顧遠山的心裡早有打算。他才不會讓小暖一直呆在自己身邊。那樣。他部署的一切計劃。就前功盡棄瞭。

“對娃兒。說話是要講方法的。你以為光靠唬就唬得住。現在能唬住。長大瞭呢。還能唬住。”顧遠山儼然一副長者的口吻。看似不痛不癢的話。實則。分量極重。

他意味深長的看瞭鐵蛋一眼。弓下腰。抱起小暖。在她的鼻梁上刮瞭一下。說：“羞羞羞。掉金豆子。”

小暖意外的笑瞭。這讓鐵蛋深感不安。明擺著的。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顧遠山就搶走瞭她的心。

“小暖乖。聽爸爸的話。回傢去。幹爹有空就去看你。好不好。”顧遠山哄著小暖。

“我的玩具。。”小暖的態度有所轉變。

“衣服和玩具都帶回去。下次來瞭。幹爹再給你買。”顧遠山這話是故意說給鐵蛋聽的。

果不其然。鐵蛋聽瞭這話。心裡憤憤不平。冷哼兩聲。在心裡罵道：還有下次。想得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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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頭鳥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