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隱形狼性
黎鳳蘭在心神不寧的狀態下做好瞭早飯,遲遲不見顧遠山下樓,她在樓梯旁徘徊,終是沒好意思邁出步子。
兩口子睡一床,那是無可厚非的事,可這會兒,黎鳳蘭覺得自個兒就像是強盜,沒經得主人傢的同意,就闖進去,並且順手牽羊。
黎鳳蘭畢竟是剛剛從大姑娘晉級為小媳婦,羞澀是難免的,她最為擔心的是,顧遠山會怎麼看待她,又會怎麼對待她。
越想,心中就越是惶惑不安,黎鳳蘭埋怨的相互揪著自己的雙手,用疼痛來阻止胡思亂想。
咳——咳咳——
顧遠山撤換瞭床單,把舊床單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收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何要把那沾有血跡的床單收藏起來。
走出房門,顧遠山輕咳瞭一聲,似乎是在向黎鳳蘭傳遞消息——我下來瞭。
黎鳳蘭聽到咳嗽聲,著急忙慌跑進飯廳,鉆進瞭廚房,躲在裡面不敢出來。
黎鳳蘭的動作被站在樓上的顧遠山盡收眼底,他揚頭笑瞭笑,心想:哈哈,既然黎鳳蘭這麼怕,那我就不必不好意思瞭吧?她越是不好意思,我就越得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看看她到時候怎麼收場!
顧遠山走在樓梯上的時候還面帶微笑,下到客廳,就板起瞭臉,走進飯廳,坐下之後,他拿起一個饅頭,裝模作樣大口大口吃起來。
朝著廚房門瞄瞭一眼,顧遠山使壞的端起桌子上的一碟小菜,朝廚房走去,邊走邊說:“咋搞的,鹽不要錢啊?”
黎鳳蘭一聽,心道:這還瞭得,顧遠山一進來,我不就暴露瞭嗎?讓他提溜出來,臉不是丟光瞭?
腦子一轉,黎鳳蘭靈機一動,抓瞭個瓶子慌慌張張的往外跑,嘴裡喊著:“咸瞭?來,我給你加點兒醋。”
顧遠山萬萬沒料到黎鳳蘭會突然跑出來,還興沖沖的往裡走,聽到聲音,已經來不及止步,倆人撞瞭個滿懷,碟子裡的菜汁潑瞭顧遠山一身。
顧遠山低頭看著被染成褐黃色的白襯衫,勃然大怒,吼道:“你——”
黎鳳蘭驚慌失措,連忙賠不是,說:“哎呀呀,都怪我,我給你擦擦——”
黎鳳蘭一隻手拎著瓶子,另一隻手在顧遠山的衣服上抹來抹去,白襯衫越發慘不忍睹,顧遠山吹胡子瞪眼的吼道:“黎鳳蘭,你存心搗亂是吧?”
“我、我沒有啊——要不,你去換一身,我趕緊給你洗洗,不然入骨瞭,就該洗不掉瞭——你這衣裳得多貴呀!”黎鳳蘭望著顧遠山,忐忑不安的說。
顧遠山把菜碟子塞進黎鳳蘭的手裡,氣沖沖的走瞭,黎鳳蘭目送他上瞭樓梯,這才低頭看著手中的小菜,自言自語道:“怎麼會咸瞭呢?我明明嘗過味道的!難道是我心不在焉,連做飯都出錯?”
黎鳳蘭把菜碟子放在桌子上,將瓶蓋打開,朝碟子裡倒瞭一些,用筷子拌勻,夾起一撮送進嘴裡,當即吐瞭出來,皺起瞭眉頭。
她趕緊把瓶子口湊近鼻子聞瞭聞,驚得眼珠子都快要跳出來瞭,慌亂中,她錯把醬油當醋使瞭。
黎鳳蘭心想:幸虧顧遠山不在場,不然又出糗瞭,趕緊的,趁著他沒發現,先毀屍滅跡!
黎鳳蘭抬頭四下張望,見沒有動靜,端起碟子朝衛生間跑,剛跑瞭幾步,身後傳來顧遠山的聲音,他說:“鬼鬼祟祟的,端著菜去哪兒?下瞭藥,想要毒死我?”
黎鳳蘭慌張的扭頭看,手上的碟子傾斜,菜汁撒到地上,看到顧遠山直視她,她心中驚嚇,不由得後退瞭兩步,腳下一滑,摔瞭個人仰馬翻。
一碟子菜連碟子一起飛向空中,向天女散花一樣撒在黎鳳蘭的身上,碟子在空中打瞭個滾兒,落下來,不偏不斜,恰好扣在黎鳳蘭的臉上。
顧遠山瞠目結舌的看著黎鳳蘭表演的驚險大片,不可思議的搖搖頭,心想:這女人能不能拿一天安生一點兒?一天不弄出點兒事來,還真是皮癢癢!
黎鳳蘭躺在地上,緩不過勁兒,一動不動,顧遠山嚇瞭一跳,尋思著別摔出個好歹,他快速跑過去,卻見黎鳳蘭伸手扒拉一下碟子,碟子從她的臉上滾落到地面上,啪一聲碎瞭。
黎鳳蘭瞪著大眼睛,呼啦呼啦喘著大氣,嘀咕道:“媽呀——憋、憋死我瞭!”
顧遠山湊過頭去,略帶幸災樂禍的表情,問道:“摔壞瞭沒?你說你,端著菜碟子跑這兒來幹啥!”
黎鳳蘭心想:顧遠山的話哪兒是在詢問,分明是在埋怨,是在嘲弄嘛!
顧遠山伸手欲拉黎鳳蘭起來,卻被黎鳳蘭抬手擋開瞭。
顧遠山皺眉問道:“真不要幫忙?”
“不要!”黎鳳蘭沒好氣的說。
“那好,我上班去瞭。”被黎鳳蘭這麼一折騰,顧遠山完全沒有瞭食欲,悶悶不樂的開車上班。
……
l省山中農傢小院。
廚房盆裡還裝著頭日吃剩下的狼肉,狼皮用竹片撐開,掛在屋簷下的墻上,院子裡青石板上的血跡已經滲入其中,無論怎麼洗,也洗不掉。
院子裡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昨兒大夥兒喝酒到半夜才散去,鍋裡香味濃鬱,向整個空中飄散而去,到瞭夜裡,就聽到狼嚎聲,那聲音如訴如泣。
有人開玩笑說:“興許是這匹狼的婆娘,在喊它回去!”
“喊啥喊?幹脆一起來,它們兩口子黃泉路上有瞭伴,我們又可以吃狼肉下酒!”有人回道。
狼嚎聲離得很近,似乎就在村落附近,其他人都鬧哄哄的劃拳、喝酒,熱火朝天,中年男人卻始終憂心忡忡,總覺得不踏實,擔心有一天,村子裡會招來災難。
娟兒一晚上都很鬧騰,楊智建一直在身邊照顧她,妮子推門進屋,說道:“我來看著她,你去吃一點兒東西?”
楊智建面露難色,指瞭指妮子的肚皮,意思是怕娟兒鬧騰得太厲害,傷瞭她肚子裡的娃兒。
妮子咬著嘴唇,瞪著楊智建,心想:娟兒要是一輩子這樣,你豈不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楊智建望著憋著氣的妮子,目光中透著無奈和悲傷,妮子直愣愣的與他對視片刻,轉身出門。
院子裡,柱子已經吃飽瞭,跑來跑去的玩兒,妮子沖著他喊道:“柱子,你咋這麼不懂事兒呢?”
柱子聞聲止步,悻悻然的望著妮子,問道:“我咋啦?”
“你吃完飯瞭咋不去看著你媽?你不知道你師父沒吃飯?”妮子撇著嘴,一臉的不痛快。
“我去過啊,我媽把我趕出來瞭,除瞭我師父,她誰也不讓陪!”柱子走到妮子跟前,垂頭喪氣的說。
“她瘋瞭,你們不知道啊——這麼下去,她沒折騰死,你師父也得被活活餓死!”妮子黑著臉數落道。
“哦——我去看看。”柱子被數落一頓,心中失落,對妮子哥的怨恨又增長瞭幾分。
柱子剛走到堂屋門口,妮子哥喊住瞭他,說:“柱子,你去玩兒去,你力氣小,管不住你媽,謹防她傷著你!我去換你師父出來。”
柱子仰起臉死死的盯著妮子哥,狠狠的罵道:“貓哭耗子假慈悲,還不是你把我媽害成這樣的?你巴不得我們死在山上——”
“柱子,我跟你道歉,我當時也是在氣頭上,我氣楊智建——不是針對你們母子!我、我也很後悔——”妮子哥伸手拉住柱子,誠懇的說。
“後悔有屁用?我媽——她連我都不認瞭——”柱子甩開妮子哥的手,哭兮兮的說。
妮子在一旁看到哥哥跟柱子道歉,又見柱子掉瞭淚珠子,心一下子就軟瞭,她走過去,說:“柱子,姨說的都是氣話,你別往心裡去,你媽會好起來的!我們山裡草藥多,我就不信治不好她的病!”
柱子仰起臉望著妮子,問道:“真的?”
“真的!”妮子哥回答,看到柱子的目光投向他,接著說:“明兒開始,我就上山挖草藥,天天去。”
“我跟你一起去?”柱子望著妮子哥,期待著他的回答。
“行,帶你去,不過,你得聽我的話,不許到處亂跑!”妮子哥加瞭附加條件。
柱子破涕為笑,說道:“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妮子哥解開瞭柱子的心結,非常開心。
妮子催促道:“哥,你快進去吧,等楊智建吃瞭飯,一起想辦法給娟兒姐喂點飯,別讓她餓著!”
柱子聽到妮子的話,心中慚愧,心想:我都沒想到這個問題,妮子姨想到瞭,看來,她不是存心要害我媽媽——
妮子哥進門,對楊智建說:“吃飯去,我看著!”
楊智建搖瞭搖頭,妮子哥火瞭,他指著他罵道:“你龜兒子啥意思,是怕我害她?我告訴你,不是怕妮子操心你操心出個好歹,老子才懶得管你!你能守她一輩子?等你的娃兒落地瞭,看你如何有臉見他!”
楊智建坐在那裡不動彈,妮子哥沖過去,把他揪起來往門外推,邊推邊罵:“你以為隻有你心裡難受?你以為我不愧疚——我腸子都快悔青瞭!”
娟兒望著楊智建和妮子哥拉拉扯扯,沖過去,對著妮子哥又踢又咬,妮子哥把手臂伸過去,說:“要咬你就咬吧,發泄出來,病會好得快些!”
楊智建看著妮子哥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聽著他的話,默默走出屋。
娟兒要去追逐楊智建,卻被妮子哥攔住,氣惱萬分的她抓住他的胳臂,狠狠的咬住不放。
娟兒下口極狠,痛得妮子哥滿頭大汗,他卻強忍著,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娟兒張開嘴巴抬起頭的時候,嘴裡滿是鮮血,她朝地上啐瞭一口,一塊肉跟著血水落在地上,妮子哥的手臂上凹下去一塊兒,鮮血直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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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頭鳥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