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和護士們推著蕭天離開瞭.手術室大門外隻剩下瞭呆若木雞一般的程怡和陳明濤.
“不.不會的.天哥怎麼可能變成植物人.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不相信.絕不相信.”
程怡激動地用手抓扯著自己的頭發.口裡不斷地喃喃自語著.她一向一絲不亂的盤發此刻卻已如草窩一般.
陳明濤雖然也很震驚.也是不知所措.但看到程怡崩潰的樣子他還是隻能暫時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過來勸慰程怡.
雖然他對天哥有很深厚的感情.可是這深厚的感情要看跟誰比.跟程怡和蕭天之間這種一起長大.成年後又一直相互扶持的發小情誼相比.他對蕭天的感情也隻能算是不那麼深厚的.
“怡姐.天哥一定會沒事的.醫生不是說瞭嗎.還有機會的.這兩天隻要我們積級配合醫生進行治療.天哥就一定會醒來的.這麼多年.你看可有什麼事能夠打倒天哥的嗎.沒有.一件都沒有.這次也不例外的.”
“對.明濤你說得對.天哥他一定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一定沒事.”陳明濤的話就像救命稻草一樣.讓程怡拼命地抓住.
采月在哭泣中睡著.又從哭泣中醒過來.當她醒來時就看到裘巖正坐在她的床前擔憂著望著她.
因為蕭天事先給瞭他電話為采月請假.所以采月今天未能正常到公司裘巖一點都沒有在意.直到他接到他在省政府一個朋友的電話.他才開始警覺起來.然後他迅速打電話給一些重要人物進行求證.
得到的消息讓他震驚不已.雖然整個事情暫時還諱莫如深.但對於裘巖這個對蕭天身份和他與采月的關系都深有瞭解的人來說.他已經可以想像出事情的輪廓瞭.
他知道蕭天之所以專門打瞭那個電話是因為他不想自己為采月擔心.這說明當時的他是抱著一定要平安救出采月的信念的.
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裡.一切仿佛都風雲突變瞭.裘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蕭天和采月平安不平安.可是這個問題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他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考慮著自己可以為蕭天和采月做些什麼.可是想來想去他卻無奈地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瞭.敢公然跟蕭天叫板綁架他的女人、又敢把省長女兒做人質的人.不是瘋子就是接近魔鬼級的人.
當事情終於有消息瞭.他立刻就趕到瞭醫院.隻是這時的采月已經失去瞭媽媽和腹中的孩子.
坐在床前的他靜靜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采月.
即使是在睡眠中.她也依舊皺著眉.睡得很不安穩.他心疼地輕輕握住瞭她的手.想給她一些安慰和力量.終於采月還是在一聲驚呼中哭醒過來.
她看瞭一眼裘巖.她好希望現在坐在她床前的人是蕭天.
“現在是什麼時間瞭.我睡瞭多久瞭.”采月的聲音極其地虛弱.
“現在是晚上九點瞭.你餓瞭吧.我去給你叫點吃的.”
“我沒味口.蕭天有消息瞭嗎.”她熱切地看著裘巖.眼中含著期待.希望可以聽到關於蕭天的不壞的消息.
“不管有沒有味口你也得吃點東西才行的.你現在的身體要好好調養才行.否則容易留下後遺癥.”裘巖的話和護士的話如出一轍.
采月知道這話是對的.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她怎麼吃得下東西.
“蕭天呢.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現在她根本顧不上關心自己.蕭天有沒有消息.這才是她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蕭天還沒有消息.”
裘巖並沒有騙采月.他隻知道蕭天已經入院.但具體情況如何他還不清楚.他怕他一旦說出蕭天入院之事.采月就會忍不住去看他.萬一他情況不好.以采月現在這種情況.豈不是雪上加霜.
“還沒有消息.你是不是在瞞我什麼.告訴我蕭天倒底怎麼瞭.他出事瞭是嗎.”
現在的采月無比的敏感.她親眼看到蕭天大腿上的傷.那些人是不會為他處理傷口的.這麼久沒有消息.就算隻是流血人也會沒瞭.
“我當然沒有騙你.蕭天的確是還沒有消息.你放心.蕭天不會有事的.你想他以前肯定執行過很多危險的任務.這點綁架的事對他實在算不瞭什麼的.如果你現在不好好養身體.等蕭天平安回來看到你現在這樣.他得多擔心.”
“你說的是真的.”采月懷疑地看著裘巖.
“當然是真的.我答應你.蕭天一有消息我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好嗎.”裘巖的眼神沒有一絲閃爍.
采月看裘巖說話的樣子不像是在騙人.雖然還是有些懷疑.卻也隻是放在心裡.沒有再追問下去.
“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買些吃的.很快回來.”
采月點點頭.裘巖就離開瞭.
裘巖離開後采月一個人呆在病房中發呆.隻發瞭一會兒呆她就披上外套下瞭床.她要去看媽媽.
小腹一陣陣地酸痛.很是難受.身子一動就覺得下面一股熱的東西流出來.一天沒吃飯瞭.腿也是軟的.采月一手捂著小腹、一手扶著墻壁、身子微微弓著.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瞭病房.
走過走廊坐進電梯按下到重癥監護室的樓層按鈕.電梯到瞭.走出電梯.她想去媽媽的那間病房.但非探視時間重病監護室是不對外開放的.她連樓層第一道門都根本進不去.
她不管那麼多.她隻知道她現在要找媽媽.
她開始敲門.隻是敲得並不重.因為這裡住著的病人病情都很嚴重.她當然不想吵他們.但因為這裡太過安靜.她的敲門聲還是清晰可聞.不一會兒她聽到門後有人走過來的腳步聲.不一會門開瞭.
“你是誰.走錯樓層瞭.這裡是重癥監護室的樓層.現在是非探視時間.重癥室不對外開放.你還是走吧.”開門的是一個護士.看采月穿著病號服.以為她走錯瞭樓層.
“我知道這裡是重癥室樓層.我是今天上午住在這裡的一個病人的女兒.她叫肖玲.”
護士一愣.立即就知道瞭采月是誰.因為就在她來開門前不久.大傢還在議論今天有個女人真是慘.媽媽剛過世自己又流產瞭.而且之前蕭天常來看肖玲.所以這裡的醫生和護士都認識瞭蕭天.也因此大傢對肖玲和采月的印象就更深瞭.
“哦.是你呀.你媽媽已經送進太平間瞭.現在就等你們傢屬來辦理認領手續瞭.你現在還好吧.快回自己的病房去吧.你現在需要好好調養呢.”
“太平間.”采月有些發愣地重復瞭一句.她差點就脫口而出.你們怎麼能把我媽送進太平間呢.那裡那麼冷.又全是死人.
可是又一想.媽媽現在不就是應該呆在那裡嗎.
世人總是喜歡把“永遠”這樣的詞掛在嘴邊.可是真正的永遠是什麼又有幾個人真知道.
此刻那麼清晰地從護士口中聽到“太平間”三個字.采月才意識到.她是真的永遠也找不回媽媽瞭.媽媽是真的永遠也不可能再叫她一聲“月月”瞭.
采月此刻才真正地體會到.所謂永遠.要麼就是希望的徹底斷絕.要麼就是美好的無限延續.而她現在面對的永遠是希望的徹底斷絕.
可是即使媽媽已經離開瞭這個世界.采月也想要再次去看一眼媽媽.不管她現在在哪裡.
她控制著自己不掉眼淚.哽咽地小聲問護士道:“太平間在哪裡.”
護士勸道:“你現在最好還是回病房去.你去瞭那裡.那裡的工作人員也不會讓你進去的.除非你現在要給你媽媽辦理死亡證明和火化手續.否則你去瞭也是白去.”
我隻是想再看一眼媽媽.難道這麼簡單的願望現在都實現不瞭嗎.
采月隻覺得頭一陣暈昡.趕緊用手扶住瞭門框.她現在這個樣子的確是哪也去不瞭.
她隻得沖護士低聲說瞭句“謝謝你.”然後就低著頭又弓著身子.轉身慢慢地離開瞭.
她在腦中想像著媽媽一個人躺在那冰冷冷的太平間裡.周圍沒有一絲的溫暖.沒有一個她認識的人.一邊走著.她的眼淚一邊流瞭出來.
進電梯後她想要回自己的病房才發現自己因為過度悲傷.根本就沒留意自己住在哪一層的哪一個病房.她的手指停在那一排排數字前卻不知道應該按幾.
現在是冬天的夜晚.她剛剛流產.因為急著找媽媽.她也沒有多穿就離開瞭病房.這會兒她就覺得冷起來瞭.電梯間和樓道裡安靜得嚇人.她無助地抱住瞭自己.
想瞭一會兒.她隨便按瞭一層樓.電梯停住.出瞭電梯她慢慢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到瞭辦公室門前她敲瞭敲門.然後才輕輕地推開門.
這會兒是下班時間.辦公室裡隻有一位值班的中年男醫生在.
采月小聲地問那醫生道:“請問婦產科怎麼走.”她想自己是因為流產才住的院.那應該是住在婦產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