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薇看來,裘巖這樣的行為和搶人基本上就沒二致瞭。她氣得暴跳。
“你們欺人太甚瞭!”
薛勇還是不理武薇,一直彎著腰,等著采月下車。
武薇忍不瞭瞭,直接抬腿就朝薛勇踢去。
薛勇身體隻是微微轉瞭一點,手輕輕一抖,他隨時可能藏在身上任何一處地方的那截繩子,就像變魔術一般地纏住瞭武薇踢過來的腳。他再一拉,武薇就重心不穩地往旁邊倒去。
快倒地的一瞬間,薛勇手又一甩,繩子立刻又收回來瞭。
武薇就地一滾,很快又站直瞭身體。
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薛勇這個變態一樣的男人。她雖然是個女人,可如果她不能同時幹倒幾個受過特訓的男人,蕭天怎麼可能把采月的安全交由她來負責?
采月見兩人真打起來瞭,立刻就下瞭車。
“武薇,快停手!”
武薇的身手的確不錯,但采月知道,她絕不會是薛勇的對手。
如果薛勇的身手,不足以讓裘巖相信他可以把自己的安全放心地交給他,那這麼多年,裘巖的身邊怎麼可能大多數時候隻看得到薛勇這一個保鏢?
薛勇把車門關上,在前頭為采月引路,走至世爵前,打開瞭車的後座,請采月上車。
采月看到瞭坐在車裡的裘巖,但她過來不是要和裘巖一起走的,所以她不打算上車。
“裘巖,不早瞭,我該回傢瞭。我答應瞭若飛,要給他講睡前故事的。”
今天等溫蕊收工等到七點多,和溫蕊邊吃邊聊,到現在已經八點多瞭,回到別墅差不多就九點瞭,正是趙若飛就寢的時間。
“上車!我送你回傢,不會耽誤你履行你的承諾。”裘巖的聲音不大,語氣卻不容拒絕。
裘巖的這個要求,采月還真是不好拒絕。她回傢,裘巖也回傢,兩人不僅方向一致,連目的地都一樣,而且他還特特地等在這裡,接她回傢。
她隻好轉身對武薇說,她坐裘巖的車回傢。
武薇氣惱卻無可奈何,她技不如人怎麼辦?
采月一坐進車裡,車裡的隔板就升起來。因為車後還有武薇這麼一隻母老虎虎視眈眈,車的自動窗簾也合上瞭。
裘巖想將她拉入懷中,采月立刻雙手頂住他的胸口,拒絕瞭。但這卻觸到瞭裘巖昨晚被匕首刺傷的傷口,他輕哼瞭一聲。
采月立刻反應過來,想說聲“對不起”又沒說,換成瞭另一句:“你等瞭很久嗎?”
被她如此地拒絕,裘巖倒也沒怎麼生氣,還微笑著回瞭她的話。
“還好,半個小時而已。我原以為你和溫蕊也不算熟,請她吃飯應該隻是意思一下,誰知你們能聊那麼久。”
采月一驚,半個小時,對裘巖這種惜時如命的人,那可實在是不短的時間。那表示他七點半就在這裡等他瞭,而且車子開到這裡總還要時間吧。
“半個小時!那你吃飯瞭沒?”采月的眼有些瞪起來瞭。
裘巖臉上有點委屈和曖昧的神情,“我若說我還沒吃,你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一感動一心疼我,就給我喂好吃的?”
采月離開辦公室後,裘巖心情不是很好,在辦公室裡加瞭一會兒班。想著采月應該很快就可以和溫蕊吃完飯的,就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瞭,讓薛勇開車帶他來瞭這裡等著她。
“有生氣,沒感動!”采月的臉黑瞭,“你前不久才胃出血住瞭趟醫院,怎麼還不知道要按時吃飯?都多大瞭?你還以為你是可以撒嬌的孩子嗎?”
“想著等你和溫蕊分開,我們一起吃的。”裘巖小聲地答道。
這樣的他完全恢復成以前那個對她隻知道溫柔呵護的暖男形象瞭,但更像一個向情人討糖吃的小男人。
采月顧不上發火瞭,聲音也很快軟下來:“想吃什麼?趕緊讓薛勇找一傢餐廳,下車吃飯。”
“想吃你!”說著,裘巖再次棲身上前。
這一次,采月沒忍心再推開他,順利地被他吃到瞭。
裘巖讓薛勇把車停在一傢中餐廳前。這傢餐廳,裘巖以前來過,雖然他並不算很喜歡,但好處是順路,不用特別地繞道。
采月簡單地要瞭四菜一湯,犖素搭配、營養全面,關鍵是樣樣都是快炒就可以起鍋的菜。
讓薛勇一起過來,他就是不過來,采月隻好任他坐在鄰桌一個人吃。
武薇一個人又另坐一張挨得很近的桌,用很不善的眼神盯著薛勇和裘巖。還好,這會兒已過瞭用餐高峰期,幾個人這麼樣地占座,老板也沒說什麼。
“慢點吃。人太餓瞭,更不能吃得太快!”采月在一旁提醒著。
裘巖對她說過他小時候的事,他的傢教很嚴,對吃飯的吃相是很有講究的,中國人有中國人的餐桌禮儀,人傢老外也有老外的規矩。像裘傢這種既有中國人血統,在國外照樣發展得相當不錯的大傢,更是規矩少不瞭。
所以,采月平時所看到的裘巖雖然冷峻,但一直是溫文而雅和舉止有度的。這些是從小就培養而成的習慣,就是想裝都裝不出來。
但眼前的裘巖,還真的是顧不上吃相瞭。采月就想他這真是餓壞瞭吧?以前加班偶爾不得以弄得很晚吃飯時,都沒見他這個樣子的。
武薇在一旁撇瞭撇嘴,話裡有話地嘀咕瞭一句,“光想著吃,哪裡還顧得上吃相。”
裘巖也不理她,但對采月倒是解釋瞭一句:“你急著回傢給孩子講故事,我不能讓你說話不算話。”
采月隻覺得一陣心酸和難過。
原來隻因為這個,他就連自己最在意的形象都不要瞭。剛剛若不是她隨口一問,他連飯都不吃,還要先送她回傢。
“你別急,我就說今天加班太晚瞭,偶爾一天,若飛會理解的。你的胃經不起這麼折騰,以後不要再這樣瞭。”
裘巖現在正是男人年華最好的時候,胃卻弄成這樣,都是因為集團的需要,還有長年的壓力所致。人在高壓之下,身體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想起裘巖曾經對她說“我每天都過著如履薄冰的日子”,采月不禁一陣心疼。
他的冷峻和強硬,除瞭他本人的個性使然,恐怕也是因為身在此位,不得不如此的結果。
武薇聽瞭裘巖解釋的理由,也沒再吭聲瞭。
“我也隻是偶爾這麼狼吞虎咽一次,不礙事!”裘巖笑瞭笑,繼續大口地嚼,隻嚼瞭幾下就把飯給吞瞭。
誰知采月突然就聲音不大地沖裘巖吼起來。
“偶爾一次就出事瞭,怎麼辦?你要垮瞭,我怎麼辦?”
前一句話,多少是有些因為溫蕊今天的話。她和那男人隻上瞭一次床,就為此要背負一生的重擔。
後一句話,采月其實是說裘巖是總裁,她是總裁助理,總裁倒下瞭,那她這個助理就要擔起許多的擔子。她現在才剛到公司一個月,她能耐再大,又怎麼擔得起肩上的重任?
雲天那次的反收購事件隻是一個特例,因為那其實不完全是一件商業領域的事件,再加上又有蕭天暗中的安排,所以她才幸運地完勝瞭。但一傢公司真正的日常運營,牽涉方方面面的人和事,沒有裘巖在她身後頂著,她怎麼撐得住?
而且,裘巖管理的裘瑞國際亞太區集團公司,論規模、論業務的復雜,比雲天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裘巖滿口的飯菜,因為采月這一聲吼,就停住瞭嚼動。他有些發愣地看著她。
四目對視時,兩人的眼中都有些熱熱的東西。
“你別生氣,我慢慢吃。”裘巖垂下眼,果然放慢瞭吃飯的速度。
采月吼完那一句,一時之間也是有些無措。但轉瞬間,她又釋然瞭。
她的確是關心裘巖的,雖然這種關心她認為有些不道德,但她認為至少她是發自真心的。
裘巖一個人在國內打拼,在公眾面前,他是功成名就、年輕有為的企業傢,在公司他領導著成百上千的員工,他身為一個普通人的脆弱根本沒機會表達。甚至在父母面前,他也是他們唯一的依靠,他要堅強、他要努力!
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是孤獨的,不論富有還是貧窮。關鍵隻在於你能體會誰的孤獨,又可以陪伴誰的孤獨。
裘巖的孤獨她懂,並且她知道他希望她可以陪伴他。隻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這樣做。
“我不生氣,我陪你一起吃。”
采月拿起瞭碗筷,果然陪著裘巖一起吃起來,雖然不久前,她才剛吃飽。
裘巖的未來,她不知道她能不能陪伴,至少此刻,她可以陪著他,把這餐飯慢慢地吃完。
武薇在一旁原是冷眼看著的,這時也慢慢將臉轉到瞭一邊。
這陣子,她一直跟在采月身邊,包括蕭天昏睡期間。
其實裘巖對采月的好,她一直是親眼看到的。在心裡,她對裘巖原本也是很尊敬的,因為他雖然深愛采月,卻一直是克制地保持著距離的。可他現在卻完全是一副誓奪天哥女人的架勢,這就讓武薇接受不瞭瞭。
可是,看著眼前的兩人如此,武薇雖然還是不舒服,但要說她心裡沒有一點難過,那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