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他的話,上官秀哭笑不得,洛忍亦是搖頭而笑,
也不知道吳方上輩子究竟造瞭多少孽,能讓他這輩子認識蔡煌,他是權貴子弟的時候,蔡煌用陰謀詭計陷害他,他做叛軍之後,蔡煌還是用陰謀詭計算計他,
見上官秀但笑不語,蔡煌有些緊張地問道:“殿下可是認為我的計謀不可行,”
洛忍接話道:“不是你的計謀不可行,而是秀哥在想,這個吳方究竟是有多倒黴,”竟然認識瞭你,
蔡煌老臉一紅,垂首說道:“現在吳方已是叛黨,對他,自然也不用再講什麼仁義道德,”
洛忍哼笑出聲,如果不是你當初的陷害,吳方現在還好端端地做他的貴族子弟呢,又哪會跑去做什麼叛黨,
不等洛忍接話,上官秀從躺椅上挺身站起,向地圖那邊走瞭過去,與此同時,他又向蔡煌招招手,
隨著上官秀走近,站於地圖四周的將官和謀士們紛紛向兩旁避讓,上官秀來到桌案邊緣,站定,低頭在地圖上巡視瞭一番,用手點瞭點,說道:“叛軍在神池四周共設置要塞二十一座,至於吳方具體在哪座要塞裡,我們暫時還沒有打探出來,你打算如何引蛇出洞,”
蔡煌看著地圖,琢磨瞭一會,說道:“殿下可派一支兵團給我,我率之前去佯攻,於兩軍陣前,我會知會叛軍,讓吳方出來與我見面,吳方斷然不會見我,我的求見,隻是讓吳方知道我來瞭,隻要讓他知道我在兩軍陣前,以吳方的性格,必會出來擒我,如此,我軍的機會也就來瞭,”
上官秀邊聽邊點頭,等蔡煌說完,他又從頭到尾的仔細考量一遍,而後環視周圍的眾人,問道:“諸位將軍、先生以為如何,”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過瞭好半晌,方有一名謀士小心翼翼地說道:“此計兇險,”
是啊,蔡煌作為誘餌,太過兇險,引出吳方很難,遭到叛軍靈槍射手的直接射殺倒是很有可能,上官秀眼簾低垂,又琢磨瞭一番,搖頭說道:“不妥,”
“殿下,”蔡煌急道:“即便十年未見,但我和吳方認識瞭將近二十年,我瞭解他這個人,也瞭解他的性格,若我前去做誘餌,必能成功,”
“太過危險,”
“殿下,就讓我去試一試吧,是生是死,聽憑天命,失敗瞭,充其量死的隻是蔡煌一人,可若成功瞭,我軍便可成功擊殺吳方,讓叛軍群龍無首,將其一舉擊破,”蔡煌斬釘截鐵地說道,
“兩軍陣前,你死我亡,難免要兵行險招,但凡有冒險之事,我都會親自參與,你可知為何,”
“……”蔡煌看著上官秀,沒有接話,
上官秀說道:“我是全軍主帥,當初,是我把你們帶離瞭傢鄉,我便有責任再把你們帶回去,即便是九死一生,即便會血灑疆場,我也要和兄弟們留在最前線,並肩作戰,同生死共進退,而不會讓兄弟們獨自去冒險,”
蔡煌聞言,心中頓是一蕩,現在他有些能理解上官秀在軍中的威望為何如此之高瞭,不僅僅因為他武力過人,也不僅僅因為他戰績輝煌,更是因為他沒有把兵卒僅當成兵卒,而是真正把他們視為瞭自己的同袍兄弟,
“殿下能視蔡煌為兄弟,蔡煌死而無憾,對陣吳方,我有把握一定能成功,還請殿下給我這個立功表現的機會,”蔡煌這麼說,就等於是封住瞭上官秀的嘴巴,如果他再不應允,便像是借用職權之便,在刻意打壓蔡煌,
上官秀凝視他許久,緩緩開口問道:“你可考慮清楚瞭,”
“是的,殿下,”
“好吧,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第一兵團會配合你的行動,”
“多謝殿下,”蔡煌面色一正,向上官秀畢恭畢敬地深施一禮,
翌日,第九兵團率先對神池外圍的一處叛軍要塞發動瞭試探性的進攻,
叛軍的反擊,可不是隻有要塞這一處,要塞兩側的叛軍防線,也雙雙進行協防,對進攻要塞的第九兵團發起進攻,
如果叛軍隻在要塞裡進行反擊,第九兵團還不怕,但要塞兩側的叛軍也對己方發動進攻,這仗打得就太難受瞭,己方在進攻的同時還得分散精力去應對兩翼的敵軍,
此戰倒也不是不能打,隻不過第九兵團的任務是試探性進攻,沒有必要與敵拼個魚死網破,見到叛軍的反擊甚為兇狠,第九兵團也草草的撤退瞭,沒有再繼續打下去,
連續兩天,貞郡軍分別派出兩支兵團來攻,結果都沒有占到任何的便宜,最後是相繼無功而返,
對於這樣的戰果,叛軍當然是群情幾分,士氣高漲,覺得貞郡軍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或者說,是己方統帥的佈陣太過厲害,沒有給貞郡軍任何的可乘之機,
第三天,貞郡軍依舊隻派出一支兵團,這次進攻的兵團,是第一軍團內最為精銳的第一兵團,第一兵團的兵團長名叫狄遠,一名三十出頭的漢子,
和狄遠並馬而行的一位,正是蔡煌,第一兵團進軍的目標和昨天的第九兵團一樣,都是那座位於神池北面,距離貞郡軍行營最近的要塞,
距離要塞還有兩裡多遠,第一兵團停瞭下來,狄遠舉目眺望前方的叛軍要塞,轉頭問身旁的蔡煌道:“蔡公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出兵之前,上官秀和他說得很清楚,這次第一兵團是配合蔡煌的行動,至於要不要聽從蔡煌的命令,或者說該不該聽從蔡煌的命令,可根據當時的戰況,由狄遠自行決斷,
蔡煌琢磨瞭片刻,欠身說道:“狄將軍,我軍可先做試探性的進攻,不必與敵力戰,隻稍作接觸,然後裝出不敵的樣子,撤退就好,”
狄遠挑瞭挑眉毛,疑問道:“如此就能把叛軍的主帥吳方引出來,”
“當然不能,但要引出吳方,也得先做出個假象,”蔡煌正色說道,
狄遠凝視他片刻,未再多問,點瞭點頭,側頭喝道:“一團、二團,做試探性進攻,兵團直屬火炮營,輔助進攻,”
“是,”隨著狄遠一聲令下,四周的將官齊齊應瞭一聲,
按照新編制,兵團下屬有三個團,外加一個兵團直屬營,每團為三個營,三千人,加上直屬營,正好是一萬人,
狄遠的命令傳達下去後,直屬火炮營率先把火炮推瞭出去,百門火炮齊齊對準對面的叛軍要塞,
“裝彈——”
“點火——”
在此起彼伏的喊喝聲中,百門火炮一同開火,轟隆隆的炮響聲連成瞭一片,
冒著青煙的炮彈劃破長空,或是落在要塞外,或是落進要塞內,過瞭片刻,百發炮彈引爆,再看前方要塞,內外開花,騰出一團團的火球,
“裝彈,”“點火,”
第二輪炮擊接踵而至,不過,要塞內的叛軍也發起瞭火炮反擊,雙方的火炮對射,你來我往,在雙方相互炮擊的時候,一團和二團,合計六千官兵,列著方陣,向前推進,
等到貞郡軍推進到距離要塞還有一裡遠的時候,戰場上出現瞭零星的火銃射擊聲,貞郡軍陣營的前排兵卒,紛紛豎立起重盾,以盾陣壓住陣腳,繼續往前推進,於此同時,盾陣後面的兵卒不斷的向前方要塞開火射擊,
當貞郡軍陣營距離要塞隻剩下兩百步的時候,要塞內的叛軍反擊來瞭,火銃夾雜著火炮,如雨點一般向貞郡軍陣營傾斜進來,前排的重盾不時被炮彈集中,或被撞開,或被炸開,緊接著,要塞兩翼的叛軍防線內也響起瞭火銃聲和炮擊聲,
三面受敵,戰事不利,還沒等狄遠發號施令,蔡煌已急聲說道:“下令,趕快下令,撤退,全軍撤退,”
狄遠白瞭他一眼,向一旁的傳令兵點點頭,傳令兵高聲喊喝道:“鳴金收兵,”“鳴金收兵——”
當、當、當,銅鑼聲持續響前,正往前推進的貞郡軍聽聞後方的鑼聲和哨音,停止瞭推進,後隊變前隊,於陣尾豎立起重盾掩護,按照原路撤退回來,
位於要塞左側的戰壕裡,站有一群叛軍將官,為首的一人,年紀不大,隻有三十出頭,生得眉清目秀,鼻直口方,相貌堂堂,威武不凡,這位叛軍將官,正是在神池四周佈下環形防線的吳方,
“將軍,敵軍又被我們打退瞭,”吳方的周圍,站著十多名叛軍將領和謀士,人們的臉上無不掛滿瞭興奮之色,算上這次,他們已經是連續三次打退貞郡軍的進攻瞭,
那麼厲害的貞郡軍,在寧南、在貝薩都如入無人之境的貞郡軍,竟然連續被他們打退瞭三次,這樣的戰績,已足夠他們炫耀一輩子的瞭,
吳方的臉上,找不到一丁點的興奮之色,貞郡軍第一天的進攻,是對己方要塞與要塞之間的防線做試探,第二天的進攻,是對己方的要塞做試探,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詭異的一天,他完全看不明白貞郡軍的意圖在哪,為何還要再次試探性的進攻己方的要塞,明明昨天已經試探過瞭,那麼今天的試探又有何意義呢,
“將軍可是看不懂貞郡軍的意圖瞭,”吳方身旁的一名謀士問道,此人名叫黃吉,足智多謀,堪稱是吳方身邊的第一謀士,
“黃先生可是看出瞭貞郡軍的意圖,”吳方轉頭看向黃吉,問道,
黃吉苦笑著搖搖頭,說道:“貞郡軍今日行事詭異,將軍,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吳方眼珠轉瞭轉,冷笑出聲,說道:“靜觀其變,”
一團和二團撤退回本陣,蔡煌迫不及待地問道:“我軍的傷亡如何,”
狄遠眉頭緊鎖,說道:“蔡公子還是別管我軍的傷亡瞭,接下來,蔡公子打算怎麼做,”
“給我一面白旗,”蔡煌看向狄遠,一字一頓地說道,
“什麼,”狄遠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瞭,要白旗,要白旗做什麼,打算向叛軍投降嗎,他回答的斬釘截鐵,沒好氣地說道:“沒有,”
“狄將軍,我現在必須得要一面白旗,”>
“我也沒騙你,我是真沒有,”白旗這種東西,從來就沒在貞郡軍裡出現過,現在蔡煌要白旗,就算狄遠想給他也沒地方找去,
蔡煌無奈地嘆口氣,轉頭向四周瞧瞧,目光落在一名傳令兵身上,說道:“兄弟,把你的汗衫脫下來給我,”
那名傳令兵聞言,臉都快綠瞭,兩眼快要冒火的看向狄遠,狄遠忍不住翻瞭翻白眼,思前想後,最後還是說道:“脫下來給他吧,”
“將軍——”
“脫下來,”傳令兵無奈,氣呼呼地解開軍裝,把裡面白色的汗衫脫瞭下來,甩給蔡煌,
蔡煌又讓人準備一根小旗桿,把汗衫系在旗桿上,然後他一手舉著旗桿,一手拉著戰馬的韁繩,雙腳一磕馬鐙子,向前走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