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嘯到雷城的時候，華維負責接待他的人早已經等在機場外面，接上瞭劉嘯，車子就直奔華維的總部而去。

雷城不比海城那麼大，但雷城的現代化程度卻遠遠高於海城，甚至在全國來說，雷城都是現代化程度最高、最時尚、最充滿活力的城市。雷城的建城歷史不過三十多年，之所以現代化程度高，是因為和這座城市同時誕生的那些企業，都是現代化的高科技企業，而華維，就是雷城最成功的一個典范！

劉嘯雖然是第一次到雷城來，但也被這座城市的時尚和美麗所吸引。封明給人的感覺是秀氣和質樸，在封明，你會非常安逸；海城則是繁華，處處充滿瞭浮躁和機遇；而雷城，是一種銳氣和自信，街上的人雖然也和海城一樣匆匆忙忙，但卻不盲目。

車子停在華維大樓前，劉嘯一下車，便看見景程從大樓裡走瞭出來，遠遠地伸出手，“你好，劉總，歡迎你來華維！”

劉嘯趕緊快走兩步，來到瞭景程跟前，“景前輩你好！”

“早上接到你們公司的電話，我還有些意外，沒想到你真來瞭！”景程往樓裡一指，“來，請進，劉總！”

“你還是不要叫我劉總，叫我劉嘯就行瞭！”劉嘯有些慚愧，“以前是我太年輕瞭，說話也不知道深淺，多次冒犯景前輩，還請景前輩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景程心裡有點納悶，不知道劉嘯今天唱的是哪出，大老遠從海城跑到雷城，一上來就是道歉，不會是要給自己下什麼迷*昏*藥吧，這不是這小子的風格啊。景程隻好也客氣著：“哪裡哪裡，咱們之前就是一些口頭上的技術切磋，純屬交流，談不上什麼冒犯不冒犯的。你的觀點好，思路新，我很佩服！來，請進，到我辦公室詳談！”

進瞭景程的辦公室坐下，景程的秘書就送茶進來。景程很熱情地給劉嘯倒瞭一杯，“來，嘗一嘗，這是雷城特產的茶葉，別的地方可買不到的！”

劉嘯根本不懂茶，不過呡瞭一口，也覺得是入口生津，齒頰留香，不禁道瞭一聲：“好茶！”

“覺得好喝，那回去的時候，我送你一些！”景程笑著，也給自己倒瞭一杯，道：“劉總這次來華維，不知道是為什麼事來的。”

“沒有別的事，我就是向景前輩道歉來瞭！”劉嘯放下茶杯。

景程這下就真糊塗瞭，笑道：“劉總你不會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沒有，我真的是向您道歉來瞭！”劉嘯一本正經地說著，“另外，我今天還要向你表個態，以後凡是咱們兩傢同時接到的安全業務，我們軟盟都會主動放棄，絕不和華維去爭！”

景程是徹底暈瞭，不是自己聽錯瞭，那就是劉嘯發瘋瞭，天底下好像就沒有這麼辦事的，他趕緊站瞭起來，道：“劉總，你要是有事就說事，咱不要開這種玩笑！”

“我絕不是在開玩笑！”劉嘯也急瞭，站瞭起來，“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寫一份書面的保證！”

“那倒不必瞭！”景程擰著眉，心裡捉摸不透劉嘯的意思，道：“不過，你這是為什麼啊，說句實話，我想不明白！”。

別說景程瞭，不管換瞭誰，估計都想不明白，軟盟的安全業務做得比華維早，特別是在海城，那都是企業排著隊去找軟盟做生意，華維就算是不收錢，那也攬不到客戶插不進腳。雖說前段時間軟盟出瞭點意外，但法院一宣判，那些企業便又重新跑回軟盟那裡去瞭，數量比之前還多出好幾倍。擁有忠誠度如此之高的客戶群體，華維除瞭羨慕軟盟外，也沒有別的好招，所以劉嘯今天這話根本就是無從說起，占據瞭優勢的人怎麼反倒會主動求和呢，這不合乎邏輯啊。

“這事要從哪裡說起呢……”劉嘯撓瞭撓頭，“咱們坐下慢慢說！”

景程嘴上本來就不是劉嘯的對手，今天一上來就讓劉嘯給唬住瞭，當下道：“好，坐下說，坐下說。”

劉嘯坐下來，嘆道：“還是那句話，我太年輕瞭！過去，我總是把問題想得過於簡單，我就覺得華維和軟盟是競爭對手，既然大傢是對手，那就是你死我活瞭，所以，我是處處爭強好勝，新聞發佈會，還有電信的座談會，我都讓前輩下不瞭臺，當時我心裡還覺得挺得意。直到昨天，我才明白，是自己太淺薄太幼稚瞭。”

景程還是沒明白，他看著劉嘯，等著劉嘯進一步的解釋。

“昨天發生的事，景前輩肯定也是知道瞭，一些歐美知名的安全機構突然聯起手來對付我們軟盟，他們想封殺我們的新產品，更有國內一些企業是見小利忘大義，跟風附和，和那些境外企業聯起手來對付軟盟，我們軟盟可是說是腹背受敵、無從招架。”劉嘯頓瞭一頓，看著景程，“如果華維此時要是也和他們一樣，那我們軟盟就算是徹底完瞭，華維從此也可以少一個競爭的對手，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華維卻沒有這麼做。華維不愧是民族企業的領袖，在大是大非上從來都不含糊，以前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現在想起來，真是慚愧萬分，在景前輩的身上，我看到瞭什麼才是真正的中國黑客精神，枉我劉嘯一直自詡要弘揚中國黑客精神，卻是如此狹隘自私！”劉嘯一聲嘆息，“什麼也不說瞭，我給景前輩賠罪瞭！”，說完，劉嘯站起來，朝著景程深深一鞠躬。

“哎呀，你這是幹什麼！”景程趕緊起來把劉嘯按在瞭沙發裡。

其實劉嘯說的那些話，一半倒是他的真心話，另一半呢，是因為現在大敵當前，他想爭取華維這個盟友，境外勢力可以聯手打壓民資企業，那民族企業就應該聯起手來對抗這些境外企業，就算做不成盟友，至少也不能讓華維在背後給自己搗亂，否則軟盟根本騰不出手去對付那些境外的企業。再說瞭，軟盟很快就要轉移業務方向，主推安全協調技術，在企業的安全業務上，不會和華維再有什麼大的沖突，所以劉嘯才敢向華維拋出那句承諾。

不過，千穿萬穿，唯有馬屁不穿，劉嘯這幾句話倒是說到瞭景程心裡，景程之前連吃劉嘯兩次虧，本來對他挺有成見，但看現在劉嘯如此誠懇，之前的一點成見便頓時冰消，甚至他還覺得劉嘯這個後輩真是孺子可教，是難得的可塑之才啊。

景程把劉嘯按到沙發裡，道：“我哪有你說得那麼好啊！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安全公司是華維和賽門鐵殼共同投資組建的，賽門鐵殼是第一大控股方，他們在歐美那邊都對你們下手瞭，我們這邊又豈能抽身事外？”

“景前輩的意思是……”劉嘯一聽這話，就覺得有些不妙，難道華維並不是不下手，隻是還沒到下手的時候？

“賽門鐵殼前幾天就要求我們這邊配合他們一起行動，他們怕我不答應，還通過華維總部向我施壓，我沒辦法，就假裝是答應瞭他們，但並沒有行動！”景程嘆瞭一口氣，“食人之祿，為人辦事，我這也是身不由己啊！”

劉嘯嘆瞭一口氣，道：“我理解前輩的苦衷，你能從中斡旋，沒有在第一時間向我們發難，我已經很感激瞭，至少給瞭我們軟盟一些緩沖的時間！”劉嘯站起來，“就算將來華維對我們軟盟發難，我也不會怨恨前輩，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唉……”劉嘯長長嘆息一聲，“好瞭，該道歉也道歉瞭，我就不打擾前輩瞭，告辭！”

“你這麼說，是想羞愧死我啊！我根本就沒你想得那麼好，如果我有那麼好，我就會在第一時間向你通風報信的！”景程起身一把按住瞭劉嘯，然後在屋子裡踱瞭兩圈，咬牙道：“也罷，既然你今天找到瞭我這裡，說也說到瞭這份上，我就不能袖手旁觀，你放心，隻要我景程還在這個位子上，我就保證華維絕不會背地裡向軟盟下手，更不會和那些境外企業勾結。”

“這太好瞭，景前輩的這份情義，劉嘯記在瞭心裡，日後肯定會報答的！”劉嘯一臉欣喜。

“先不要提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事！”景程一擺手，“我問你，你剛才的那承諾，算不算數！”

“當然算數！”劉嘯斬釘截鐵地說著，“你放心，隻要我們雙方同時接到的業務，軟盟就會退避三舍！”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能讓華維總部全力支持我！”景程這下有點放心瞭，其實他心裡也是搖擺不定的，景程非常清楚，軟盟才是華維在安全業務上最大的敵人，隻要滅瞭軟盟，那華維自然就會成為國內安全界的霸主，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景程也不願意放棄，沒對軟盟下手，隻是他一時還沒拿定主意，或者是放不下架子罷瞭。

“讓前輩為難瞭！”劉嘯說完，頓瞭一頓，道：“有一句話我憋在心裡很久瞭，我覺得華維當時進軍安全業務，選錯瞭合作夥伴，我聽說賽門鐵殼隻是出一小部分資金，就占瞭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華維不缺錢，技術也未必比鐵門塞克差，拱手就把一半的江山讓給別人，確實有點失策瞭，將來華維也肯定會因為這個合作夥伴處處受制。你要知道，賽門鐵殼對國內的安全市場一直也是虎視眈眈的。”

“唉……”景程嘆息，“我又何嘗不知道，可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急功近利！”劉嘯看著景程，“華維這是急功近利，以為靠著賽門鐵殼的牌子就能很快拿下國內的市場，殊不知是犯瞭一個大錯誤。遠的不說，就說之前國內那幾個很不錯的安全品牌，為什麼最後都銷聲匿跡瞭？因為他們和華維一樣，選擇瞭和國外的品牌合作，想依靠境外這些品牌的號召力，迅速打開國內市場，他們眼睛裡隻盯著錢，就想著要快速地撈一把，最後呢，錢沒撈到，反倒是幫那些境外品牌免費做瞭一番宣傳，自己也被那些境外企業給吞並瞭，教訓不能不說是慘重啊！”

劉嘯說到這裡，長長地嘆息，“我不想華維也走上這條老路，你是華維的安全業務總監，賽門鐵殼到底能為華維提供瞭多少實質性的技術核心，你心裡最清楚，可外人不知道，他們會說華維使用的全是賽門鐵殼的技術，華維的安全市場一天天擴大，賽門鐵殼的影響就會跟著擴大，你們這是在幫別人打天下。別看他們現在對你們百依百順，可一旦華維形成瞭氣候，他們就會利用手裡的股份處處遏制你們的發展，然後去培養他們自己的勢力！”

“多謝你的提醒，我們會註意的！”景程看著劉嘯，笑著問道：“如果換瞭是你，你準備怎麼做？”

“必須握有大量的具有自我知識產權的核心技術，全力宣傳自己的品牌，淡化對方的影響，另一方面，增大投資，逐步壓縮對方的股份。”劉嘯笑瞭笑，“其實這些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前車可鑒，國內的安全市場目前並不成熟，急功近利，隻會適得其反，誰撲騰得最歡，誰就最先被淹死。如果真的想做好這個市場，就必須有長遠的打算，從開發和培養市場入手，三年不行，那就五年，再不行，就十年。這個市場到最後比得就是耐心，能夠留下來的才是市場的霸主。”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景程今天受教瞭！”景程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違心，劉嘯說得確實是實事求是，也難怪軟盟這些年能夠屹立在國內安全界老大的地位上不倒，在這點上，確實值得華維去借鑒。

“景前輩說笑瞭，我這不過是最近一段時間的一些感觸罷瞭！”劉嘯笑著搖頭，然後道：“打擾你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我就先告辭瞭！”

“不急，不急！”景程攔著，“既然來瞭，就在雷城多住上幾天嘛。今天和你這番暢談，讓我重新認識瞭你啊，回頭我就把你今天這些話全部轉達給總部，我想總部一定喜歡你說的這些話！如果有機會，我想給你引見一下我們的總裁，其實他也是非常有抱負的一個人，否則我也不會到華維來任職，希望大傢到時候能再細細地詳談一番。”

“哦？”劉嘯有點意外，隨即喜道：“那是再好不過瞭！”。

劉嘯能不意外嗎，他最後說這番話，其實是擔心之前的那個承諾並不能完全打動華維，所以就給景程使瞭一離間計，想挑起他們和賽門鐵殼之間的矛盾，雖然那些話是說得沒錯，但劉嘯明顯是添加瞭一些誇張的成分在裡面。誰知道竟然還收到瞭意外的效果，劉嘯簡直就是喜出望外，能見華維的總裁是最好不過瞭，到時候自己再把他忽悠暈瞭，那軟盟的後院就保證不會起火瞭，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收拾那些洋毛子瞭。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總部一趟！”景程也不願耽擱，對劉嘯道：“這樣吧，我先給讓人給你安排住的地方，一旦和總裁聯系好，我就通知你！”

“不忙不忙！”劉嘯擺手，“我在雷城還有個朋友，我現在得去見見他！”

“那好，劉總要會朋友，那就先去忙！”景程笑著，“聯系好之後，我就通知你！”

“讓你費心瞭，那我就告辭瞭！”劉嘯笑呵呵打過招呼，就出瞭景程辦公室的門。

景程一直把劉嘯送出瞭華維的大門，看著劉嘯打車離去，這才嘆瞭口氣，道：“奇才啊奇才，要是換瞭以前閑雲野鶴的自己，倒真想和這小子一起去大幹一場啊！”，景程一臉的相見恨晚。

不過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想到，劉嘯此時正在車子裡偷著樂，他沒想到景程竟是那麼好忽悠，隨便幾句話，就把景程給弄暈瞭。

出租車的司機也被這位客人給弄傻瞭，“你到底去哪啊！”

“哦！”劉嘯這才從興奮裡平復過來，道：“去玫瑰大廈！”

劉嘯所說的那位熟人，就是燕子李三李易成瞭，他的易成軟件公司就在這玫瑰大廈裡，劉嘯這次來，想和李易成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李易成目前的處境也很是不妙。如果說軟盟是面對全球安全商的封殺，那李易成則是被全國的殺毒軟件商的圍追堵截，大傢可以說是難兄難弟瞭。

劉嘯進瞭玫瑰大廈，在下面的公司名牌那裡看瞭半天，竟然沒發現易成軟件的名字，不禁有些納悶，就問著旁邊一保安，“請問，易成軟件公司是在11樓吧？”

“沒錯，11樓，三號電梯上去就行！”保安答到。

“那這上面怎麼沒貼易成軟件的名字啊！”劉嘯指著那座牌子。

“本大廈入住的公司較多，這裡隻貼大公司的名字，小公司不貼！”保安一臉得意，好像這玫瑰大廈是他傢的一樣。

劉嘯就樂瞭，對那保安道：“你小子別得瑟，哪天易成軟件發財瞭，把這座樓買下來也說不定，小心第一個開除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