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 88 章

作者:樸左右 字數:6061

第88章

方綾走後,謝長生回頭找到不遠處的陽蘿,讓她幫忙把方綾給自己的五彩繩戴到手腕上。

陽蘿拎著那條五彩繩:“右手,對,小殿下把右手伸出來,戴在右手就行。”

待陽蘿幫忙把那條五彩繩系好,謝長生聽到自己身後傳來謝鶴妙帶笑的聲音。

“小傻子,等下等下,手先別放下。”

謝長生回頭,驚喜地抬高聲音:“二哥哥,大哥哥!”

謝鶴妙抬手在謝長生頭頂揉瞭一把,又把什麼東西扔給陽蘿:“給小傻子一並戴上。”

赫然又是兩根五彩繩。

陽蘿應瞭一聲,都給謝長生戴上瞭。

謝鶴妙接過謝長生遞給自己的香包,邊斜眼看著陽蘿的動作。

瞧著,謝鶴妙“唰”地打開折扇,慢悠悠搖著問陽蘿:“你這姑娘怎的這麼不知道變通?怎麼都給戴在一隻手上,勻整為美,這看著也不好看啊。”

陽蘿低垂著頭:“奴婢,奴婢……”

謝澄鏡看陽蘿支吾的模樣,略一思考,便猜出瞭原因。

他目光略過謝長生左手腕的長命縷,硬著頭皮道:“我倒覺得不勻整也是種美。”

謝鶴妙側頭看瞭謝澄鏡一眼。

他道:“大哥,你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謝長生聞言,則探出手來摸謝澄鏡的額頭:“大哥哥生病瞭?”

謝澄鏡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邊費心瞞著,謝長生那邊則給謝鶴妙幫瞭腔。

謝澄鏡隻覺得自己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他氣悶,伸手在謝長生臉上擰瞭一下。

謝長生捂著臉,茫然眨眼:“嗯嗯?”

正不知該怎麼解釋時,老皇帝到瞭。

他身邊跟著的是肚子越發大起來的徐美人,和兩個謝長生從沒見過的女子——之前那個江南美人倒是不知道去瞭哪裡。

顧緋猗仍舊不遠不近地跟在老皇帝身後。

他淡淡的目光掃過下方眾人,最後定在謝長生臉上。

謝長生知道顧緋猗一向喜歡看自己人群中對他打招呼,他便對顧緋猗抬瞭抬手。

遠遠的,顧緋猗對他點瞭點頭。

謝澄鏡將這一幕全然收在眼底。

他抿瞭抿唇,神色復雜地低下頭。

-

待跪拜過老皇帝後,端午宴便開瞭。

樂師奏樂、妃子、舞姬吟詩、起舞。

遊走的宮人們端著托盤,為朝臣們送來各色菜肴、時令瓜果和點心酒水,以及竹筒粽、角粽等各色粽子,還有老皇帝禦賜的酒水羹湯。

宴會上食物一如既往的美味,謝長生卻吃得有些心不在焉、食不下咽。

就像是在喝不含咖啡的貓屎咖啡,在吃不含糖的狗屎石頭糖似的。

“怎麼瞭,小傻子?”

謝鶴妙往謝長生盤子裡夾瞭一塊糖醋排骨,問:

“怎麼一直在走神?身體不舒服?有心事?”

謝長生搖搖頭,又抬眼看向上首的老皇帝。

老皇帝看起來健康極瞭。

面色紅潤,聲音洪亮。

他摸瞭摸徐美人隆起的肚子,又摟著那個謝長生之前從來沒見過的美人,叉著一塊蜜桃喂到她嘴裡,不等美人咽下,便欺身過去吻上。

謝長生抑制著自己想要皺眉的欲望,正低下頭,準備啃謝鶴妙遞過來的小排骨,卻見老皇帝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手中高高舉起瞭一隻白玉小盒。

“朕,有個好消息要同諸位分享。”

老皇帝的聲音帶著他獨有的昏昏沉沉、聽著就讓人覺得他吃醉瞭酒,不太清醒的感覺。

他道:“朕終於煉制出瞭長生丹!!”

眾臣聞言,皆是一愣,又匆匆忙忙跪倒瞭一地,齊聲恭賀老皇帝得瞭長生丹。

老皇帝小心翼翼地打開瞭那白玉盒子,拿出瞭一粒指甲大小的、通體圓潤、散發著奇異的金色光芒的丹藥。

他將那金丹放入口中,咀嚼瞭幾下後,咽瞭下去。

眾臣又是齊聲道賀。

謝長生被謝鶴妙按著,也跟著歪歪扭扭的趴在地上。

他微微抬起頭,睜大眼看著老皇帝。

隻見老皇帝吃下那枚丹藥後,又坐回到瞭原地。

表情依舊正常,甚至比方才還紅潤瞭一些,沒有任何不適似的。

-

端午宴席一直持續到瞭金烏西墜。

老皇帝醉醺醺地摟著美人們與他一起坐上龍輦,和其餘的妃子、大臣們朝著運河的方向走。

因百姓們知道皇帝要來,都早早地圍在路上等著——雖人們平日裡大都不齒老皇帝的昏庸,但因今日是難得能看到皇帝、皇子、妃子以及朝臣的日子,還是聚在一起,等在瞭路邊。

即便護衛們早有準備,拿著長仗在前方開路、將百姓們隔開,但車隊前行的速度還是很緩慢。

謝長生是和謝澄鏡、謝鶴妙三人一起坐在謝鶴妙的轎上的。

原是因為謝澄鏡和謝鶴妙問謝長生想要和誰一起坐轎。

謝長生糾結瞭半天,選不出來,說瞭句要三個人一起坐。

好在謝鶴妙在衣食住行上從不虧待自己,馬車足夠寬敞,這才坐得下三個人。

謝長生舉著車簾,探頭往外面看。

雖現在天已經完全黑瞭,但道路兩旁均是燈火通明。

街道上全是人,有圍觀的百姓,也有趁機販賣東西、吆喝的商販。

看著看著,謝長生也被這熱鬧感染瞭情緒,高高揚起嘴角。

謝鶴妙用扇柄戳瞭戳謝長生的後背:“快回來,當心外面有老虎咬你。”

謝長生放下車簾。

他臉上還帶著未盡的笑意,調整瞭半天,終於把自己調整成瞭嚴肅的表情。

他叫謝鶴妙:“二

哥哥。()”

謝鶴妙挑著眼睛看他:小傻子,怎麼??()_[(()”

“這裡沒有老虎。”謝長生問:“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傻子糊弄瞭?”

謝鶴妙:“……”

每每謝長生用一本正經的表情混合著呆滯的眼神說出“我不是傻子”的時候,場面總會有一種荒誕的好笑。

謝澄鏡和謝鶴妙啞然半晌,憋瞭又憋,終於忍不住抖著肩膀笑起來。

謝長生滿臉譴責地看著他們。

好半天後謝鶴妙終於止住瞭笑。

他伸長手臂摟著謝長生的肩膀:“小傻子,二哥真沒騙你。”

他道:“那些大臣不是給父皇搜羅瞭好多西域美人嗎?還有他們那地兒L的雜耍人也跟著來瞭。什麼耍蛇人、耍虎人的,說不準等下真有老虎肚子餓瞭,聞到你細皮嫩肉的,就撲過來瞭。”

“老虎,蛇?”

謝長生問:“我能看嗎?”

謝鶴妙一笑,道:“這有什麼不行,等下二哥帶著你偷偷溜走,咱去看。”

謝澄鏡立刻道:“不可。”

謝鶴妙大手一揮:“什麼可不可的,大哥等下也一起去。”

謝澄鏡失笑:“……哪有這樣不講道理的事情?”

三人說著話,時間過得倒快。

不多時便車隊便抵達瞭運河邊的高臺下。

謝長生率先從馬車上跳下去,又伸手去接謝澄鏡和謝鶴妙。

謝澄鏡借著謝長生的手下來後,謝鶴妙卻半晌不動。

他垂眸、先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謝長生對他伸出的手掌,又突然噙瞭笑,手握住謝長生的手,跳瞭下來。

“小傻子,”

謝鶴妙用扇子戳瞭戳謝長生的臉頰肉,後半截話還沒說出口,卻突然聽到前方的高臺上傳來瞭一聲淒厲的尖叫。

尖叫之後,又是一陣騷動。

太監、宮女、侍衛們匆匆忙忙地從高臺上跑瞭下來。

謝澄鏡大步上前,攔住一個離他最近的太監:“發生什麼事瞭?!”

那太監尖著聲音:“徐美人落水瞭!!”

那太監說完,匆匆忙忙對謝澄鏡行瞭個禮,又飛快地朝著河邊跑。

謝澄鏡和謝鶴妙對視一眼,帶著謝長生大步上瞭高臺。

“小傻子,等下見到父皇別亂說話。”謝鶴妙不忘板臉叮囑謝長生:“算瞭,你幹脆一句話都別說!聽到沒有?”

這個時候,謝長生也不敢搗亂,不住地點著頭。

上瞭高臺後,謝長生看到老皇帝頹然地坐著。

他滿臉虛無,口中不停念念:“朕的兒L子,朕的兒L子……”

幾個大臣圍在旁邊,狗腿地安慰老皇帝:“徐美人與小皇子都會沒事的。”

謝長生看向站在老皇帝側後方的顧緋猗。

他沒看謝長生,正一邊把玩轉動著手指上的黃銅戒指,一邊垂眸看著高臺下騷動的人群,表情淡淡。

()謝鶴妙低聲問附近的一位老臣:“高大人,怎麼回事?”

被喚作高大人的老臣抹瞭把額頭上的冷汗,他顫著聲音答:“是失足,徐美人上高臺時,看到下面的風景漂亮,興沖沖地走到欄桿邊,卻因沒站穩……”

運河上的各式遊船、畫舫尷尬地停在原地,所有人都加入瞭尋找落水的徐美人的隊伍中。

不多時,一個手中拎著一個佈袋、穿著銀甲的衛兵上瞭高臺。

他跪在老皇帝面前:“陛下,找到徐美人瞭。”

“她人呢?!”老皇帝猛地站起身:“朕的皇子怎麼樣瞭?!”

衛兵搖瞭搖頭,低沉的語氣:“徐美人落下去的時候,撞在瞭石頭上。她已當場身亡-->>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瞭。皇子……皇子……”

衛兵突然把手中的佈袋扔到瞭老皇帝腳邊。

他道:“在這。”

這動作實在有些大不敬。

隻是老皇帝的腦子現在是蒙的,也來不及去追究這衛兵的動作。

他彎腰,把地上那小小一團佈袋抱瞭起來,又顫抖著手去解開佈袋。

謝澄鏡見狀,忙伸手,將手掌擋在瞭謝長生眼前。

頓時,除瞭謝澄鏡掌心的紋路,謝長生什麼都看不見瞭。

他聽到周圍傳來倒吸氣的聲音。

又聽到老皇帝顫抖的聲線,他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皇子,是皇子。這一胎果然是個兒L子!朕的皇子啊……”

老皇帝發出瞭像獸類受傷一般的嗚咽聲。

突然,那嗚咽聲戛然而止,變成瞭笑。

他道:“沒關系,朕現在已得長生,再要個兒L子也不難,不難,不難……”

一陣安靜後,謝長生聽到謝鶴妙的聲音。

“你,抬頭。”

與此同時,謝澄鏡一直舉著的手似乎累瞭,有些微微的晃動。

在那晃動之間,謝長生看到那個穿著銀甲的衛兵抬起頭。

這衛兵五官深邃,異域長相。

隻是一道深刻的疤痕從他的額頭一直貫穿到瞭下巴,讓他本就兇悍的五官更添瞭一絲可怖。

這人和謝鶴妙目光對上,突然彎起眼睛笑瞭一下。

接著,那笑消失不見,化作瞭猙獰。

隻見他猛地跳起,一把細刀從他袖口滑出,被他攥在手中,又用盡全身的力氣、像是鑿一塊最堅硬的石頭,將那細刀鑿進瞭老皇帝的胸口。

又擰瞭擰。

老皇帝跌落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心口,痛苦地呻/吟著。

眾臣都被這一幕嚇傻瞭。

一時間,整個高臺上除瞭老皇帝帶著血音的沉悶的呼吸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一道柔軟的、微涼的聲音打破瞭這份安靜。

顧緋猗道:“抓住他。”

-

皇帝遇刺一事,盡管被顧緋猗下令封鎖瞭消息,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

百姓們議論著,有

大聲說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必會安然無恙的;

有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著,感慨這老昏君終於要死瞭的;

還有人憂心若是老皇帝駕崩,這皇位會落在誰手上的。

謝長生跟著人群下瞭高臺,要像來時一樣,去坐謝鶴妙的轎。

但剛走一步,卻被馮旺攔下。

“小殿下,您的馬車在這邊。()”

謝鶴妙皺眉:怎麼?掌印連小傻子坐誰的馬車都要管??()_[(()”

“不隻是小殿下,太子殿下也要坐回自己的馬車。”

馮旺面無表情道:“掌印說瞭,陛下遇刺,所有人都有買通刺客的嫌疑,為避免私下串通,這才讓各位殿下、各位大人分開。”

這話除瞭語氣太生硬,幾乎說得天衣無縫。

尤其是馮旺還在最後補充瞭一句:“陛下需要盡快回宮請太醫醫治,請二殿下不要為難奴才,也不要耽誤時間。”

謝鶴妙嘖瞭一聲,卻也不再說什麼瞭。

謝長生坐回到瞭自己的轎中。

車隊很快啟程,以比來時要快上許多倍的速度朝皇宮的方向走。

-

回皇宮後,謝長生直接被馮旺送回瞭毓秀宮。

他直接鉆到瞭被窩裡,用被子蒙著頭,整個身體都控制不住地發著抖。

端午節。

正是原書中老皇帝的死期。

原書中,這個時候的老皇帝已經虛弱到不行。

他整日裡纏綿病榻,連床都起不來,飯都吃不下。

可現在他卻那麼健康。

謝長生今早出門前,摸著自己桌子上足足三百條的刻痕。

他真的以為老皇帝會活下去,至少活過今日。

但他還是遇刺瞭。

是因為原書中的主要劇情是不可扭轉的嗎?

老皇帝一死,他也會死。

就在明天。

分明謝長生覺得一切都在變好,顧緋猗、謝澄鏡、謝鶴妙和方綾都已經不再恨他瞭。

可他還會因為別的意外死去嗎?

他不知道。

但這種被死亡籠罩,知道自己死期的感覺太恐怖瞭。

謝長生不斷撫摸著手腕上的五條長命縷,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著。

“謝長生,你不能那麼膽小,你得趕快支棱起來。”

“而且他現在還沒死,他說不定不會死。”

謝長生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對自己道。

但他腦海裡面還是一片紛亂。

突然,謝長生聽到匆忙的腳步聲。

“小殿下,”陽蘿的聲音由遠及近,她沉聲告訴謝長生:“陛下……駕崩瞭。”

謝長生在被子裡,緊緊閉上瞭眼。

陽蘿看著面前抖個不停的、高高隆起的被子包,還以為謝長生是因今晚的事受到瞭驚嚇,或是他到底對老皇帝殘餘瞭一些父子情。

一時陽蘿有些

()心酸。()

她上前,坐在謝長生床邊上,柔聲安慰著謝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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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瞭許久的話,謝長生隻是一聲不吭。

陽蘿覺得奇怪,又怕出事,想瞭想,把被子掀開。

她看到謝長生那張漂亮的面龐寫滿瞭空洞。

而那雙微微下垂的桃花眼,正一刻都不停地往下掉著淚。

陽蘿嚇瞭一跳,趕緊捏著手帕去給謝長生擦臉。

她一邊擦一邊哄:“小殿下,不哭不哭瞭,陛下也不想看到你這麼難過的。”

但哄著哄著,陽蘿又覺得不對。

謝長生對她的話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隻是坐在那,眼淚流個不停。

活像一隻沒有靈魂的漂亮人偶。

“小殿下,小殿下?”

陽蘿搖晃瞭兩下謝長生,見他仍然沒有反應,不由慌瞭神。

她捏著全然濕掉的手帕,飛快向外面跑。

她抓住守在門外的一個小宮女,急切道:“快,快去找太醫!還有掌印!就說小殿下……就說小殿下又傻瞭!!”

-

養心殿。

禦醫們跪瞭一地,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浸透。

他們聽著龍床上傳出的粗重的呼吸聲。

就在剛剛,顧緋猗讓人傳出瞭皇帝駕崩的消息。

可皇上分明還沒死。

他仍有一口氣吊著,沉重嘶啞的呼吸聲,夾雜著令人聽瞭喉嚨發癢的痰音。

顧緋猗站在床邊,笑著看著老皇帝渾濁的眼。

他隻覺得開心。

他哄騙瞭老皇帝,騙他以為自己終於煉制出瞭長生丹。

又讓老皇帝看到徐美人腹中的皇子——當然,徐美人落水隻是他的安排,他早派人準備好瞭偽裝成徐美人的屍首和死掉的男胎。

他給與瞭老皇帝狂喜,又讓老皇帝如墜深淵。

最後他送瞭老皇帝一份大禮。

也是他送謝長生的禮物——老皇帝的緩慢的死亡。

他娘死的時候也是這樣。

分明隻是染瞭風寒,分明還能救一救的。老皇帝卻理都沒理會一下。

由著他娘在寒冬裡,沒有藥吃,沒有衣服穿沒有被子蓋、盆裡連一塊炭火都沒有,一點點地病死。

老皇帝的眼球動瞭動,他像是不解。

不解他最信任的顧緋猗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緋猗卻隻是笑。

——雖是為瞭復仇,可他從未在老皇帝面前提過他娘,一次都沒有。

這畜生不配再記起他娘。

他悠閑地轉動著中指上的黃銅戒指,聽著老皇帝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

突然,老皇帝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他幹枯的手指抓住瞭身下的床單。

“長生!長生!!”他這麼喊著,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抓著床單的手漸漸松開,眼球也徹底渙散瞭。

一代帝王,就這樣死瞭。

死前沒有一個兒L子守在他床榻前。

顧緋猗也不知道,老皇帝臨終前這句“長生”,究竟是在說謝長生,還是在說他的長生不老。

不過,不重要。

沒人關心。

顧緋猗面上的笑容加深,卻見有一宮女匆匆忙忙地跑來,對著守在門口的馮旺耳語瞭什麼。

顧緋猗認出那個宮女是謝長生宮裡的人。

待馮旺走近,顧緋猗問:“他怎麼瞭?”

馮旺道:“說是……說是小殿下又癡瞭。”

顧緋猗原本抬著的唇角一點點放瞭下來,到最後,他徹底冷下瞭臉。

兩個字從那張淡色的薄唇裡,被顧緋猗咬牙切齒地擠瞭出來。

他道:“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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