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健全、自主發展、傢國情懷、世界眼光。
如果能成為這樣的人,就算不枉年少。
盛夏默念著這幾個詞,胸中倏然升騰起一絲稱之為“震撼”的情愫。@或者應該說是共鳴。
“我去,這是張澍寫的還是你寫的啊,夏夏?”辛筱禾感慨道。
盛夏想起那句“有人跟我說”,感到略微赧然,不過最重要的主旨是他自己的,“他寫的。”
“真的假的?不是抄的?”
額,
剛開始的版本確實是,後來是他自己寫的,基本隻參考瞭一些演講稿的邏輯和表達方式。
“不是抄的。”
辛筱禾驚瞭:“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當真是隻有三日,就放假這三天,張澍就能變成三好青年?
求求瞭多放假吧。”
升旗儀式結束後,人群從廣場往教學樓挪動,高一高二回班要經過高三教學樓,而六班就在一樓最邊上。高三的其他班要上樓也要經過六班。
於是盛夏幾人就在教室裡聽著路過的學生在談論張澍。
尤其高一高二的,語氣裡充滿崇拜與好奇。
“張澍居然長這麼好看。”
“那張臉出現在大屏我以為後臺的人切到哪個選秀節目瞭……”
“理綜就扣三分,可怕啊”
“真有這種人,上帝究竟關瞭哪扇窗?”
“誒,這就他們班,你看。”
“是平行班誒”
辛筱禾默默聽,感慨道:“與有榮焉啊,張澍這算是火瞭嗎?”
盛夏點點頭:“是吧。”
班裡陸續回來人,大夥好像都心情不錯,或許就像辛筱禾說的,與有榮焉。
張澍幾乎是被簇擁著勾肩搭背從遠處走來。
他身邊除瞭六班的,還有那天窗邊蹲著的那幾個。
到瞭六班走廊,一個個的也不走,就擠著坐在走廊那兩張桌子上,嘻嘻哈哈打趣起哄,笑聲快把天花板掀翻瞭,路過的人無不回頭看。
“牛逼我澍哥!這種稿子念得那麼自然,誰寫的啊老實交代吧,真他媽人才!"
“真是阿澍自己寫的好嗎,我作證。”
“真的?我不信,他能寫出這種東西我倒立走路!”
@張澍嘴角一扯,笑得意氣風發,“你就是倒立撒尿這稿子也是你澍哥寫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澍有點偶像包袱行不行?”
“真的啊阿澍?行啊你,沒想到你這麼正能量呢?”
張澍:“我什麼時候歪過?”
“你直的我信,你正成這樣我怎麼犯怵呢?對國傢有用對世界有用,雄赳赳氣昂昂根正苗紅好青年,牛逼啊!”
“牛逼啊牛逼啊!我沒文化,就是牛逼啊!”
“哈哈哈哈!”
“澍,”劉會安抓住漏洞,“那什麼對國傢有用對世界有用,不是有人跟你說的嗎?誰說的啊?”
“是啊!”吳鵬程也反應過來,“還有那個什麼如果庸碌,好歹做個好人,這說的不就是我嗎?有被內涵。”
侯駿岐反駁說:“是至少,至少做個好人!”
“對對對。”
張澍笑瞭聲,“我怎麼不知道你們聽這麼認真?都咬文嚼字上瞭。"
“那當然瞭不看是誰的兄弟在上面講話。”
“我敢說今天早上是所有人聽得最認真的一次國旗下講話,不止我們好不好?”
張澍打住:“行瞭行瞭,差不多捧到這兒吧,散瞭散瞭,在這擋路。”
他們這一群太過耀眼,許多本要從六班走廊路過的人都繞道從草坪走瞭。
“你快說是誰說的!”
“有什麼好藏著掖著?”
“編的!編的行瞭嗎?”張澍繼續趕人,“趕緊走,別在我們班撒野,再不走要不要在這表演倒立?”
“切”
“人火脾氣大啊,不好伺候嘍!”
“哈哈哈!”
幾個男生你推我搡一步三回頭地走瞭,嘻嘻哈哈笑聲響徹走廊。
少年人真是有無數可揮灑的精力。
張澍進瞭班裡,還有不少男生打趣他,他三言兩語打馬虎眼,來到自己座位,抽開椅子一屁股坐下,撈過水杯咕咕灌水。
講那麼長時間話,口幹舌燥。
路過他座位的同學都笑嘻嘻地看著他,或贊賞或打趣的表情。張澍喝水的姿勢不動,偶爾點頭回應,目光慢慢移向身邊的人。
他的同桌倒是十分平靜,毫無表示?
怎麼說也算合作愉快不是?
盛夏已經無暇顧及這些。
她剛才彎腰在中間書箱找習題冊的時候,目光不經意看向他掛在椅背敞開的書包,裡面有一對運動護膝。
如果不是他剛好自己買瞭同款的話,那就是她送的那一對,從松緊程度看,是用過的。
他早就拆開瞭嗎?
他看見瞭?
他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是不是很生氣?
他知不知道是她送的啊?
一串問題在盛夏腦子裡過電一般閃爍,每過一個問題腦子裡就噼裡啪啦一陣火光快燒到她眉毛瞭。
盛夏低著頭,側面隱約可見嘴唇泛白。
“你病瞭?”張澍問。
盛夏抬眼看過去,“啊,沒有啊。”
聲音有些不自然。
張澍放下水杯,手背往她額頭一探,涼的?
盛夏卻因為他這個動作忽然站瞭起來,嘴唇更白瞭,“你,你幹什麼?”
本來周圍熙攘,並沒有註意到他們倆,這時連辛筱禾、楊臨宇和盧囿澤都看瞭過來,“夏夏?怎麼瞭?"
辛筱禾用疑惑又質詢的眼神看著張澍。
張澍也有點懵,剛才是他唐突瞭,手比腦子快。但她好像在那之前就已經瑟瑟發抖瞭?
因為她平日唇紅齒白,皮膚又細膩通透,臉色一變就十分明顯。
剛才她那樣,像整個人剛從冰窖裡出來“你怎麼瞭?”張澍不理會辛筱禾,看著盛夏堅持地問。
他對她這個反應,應該是,不知道她送的吧?
盛夏這才感覺自己反應過激瞭,搖瞭搖頭坐回座位上,“沒事,我肚子疼。”
她隻能用女生的萬能理由搪塞過去。
眾人也都瞭然,盛夏這樣臉皮薄的女生,這樣反應也正常,於是不再圍著讓她更羞。
辛筱禾到她跟前問:“我給你去接點熱水吧?”
盛夏說:“不用瞭筱禾,我還有水,謝謝你啊。”
辛筱禾還是擔憂地看著她,剛才明明還好好的?
“那你如果不舒服就叫我。”
“好。”
然後辛筱禾沖張澍說:“你離她遠點,莫挨仙女。”
張澍難得語塞:
後兩節課盛夏能明顯感受到一種稱之為“莫挨仙女”的照顧,來自張澍。
他幾乎不和她說話,坐得遠遠的,她稍微有動靜,他就會看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唯恐她再忽然站起來。
她弄掉瞭筆,正要彎腰,他已經伸手去夠,遞給她的時候說:“你還是別動瞭。”
盛夏:
倒也不必。
此刻愧疚的變成瞭她。
她並沒有肚子疼,她像個騙取同情的渣女。
好容易挨到放學,她剛到午托店裡拿起餐盤,就看到張澍和侯駿岐前後腳進瞭店門。
高一高二開學後,午托店裡也擁擠起來。
盛夏打好飯,看到有張桌子已經坐瞭兩個女生,她端盤過去,小聲詢問:“同學,這裡有人嗎?”
那兩個女生愣瞭愣,隔壁分明還有空桌。
“沒有。”
“我方便坐這裡嗎?”
“當然可以。”
盛夏落座。
張澍和侯駿岐端著餐盤從盛夏旁邊經過,侯駿岐“咦”一聲,打招呼道:“小盛夏?”
盛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嘆瞭口氣,就不能假裝看不到她麼?
“嗯?”她抬頭。
“過來坐啊?”侯駿岐邊走邊回頭說。
盛夏說:“不用瞭,我快吃好瞭。"
侯駿岐瞥一眼她還沒吃兩口的餐盤,“你就吃這麼點?”
盛夏:
張澍已經在隔壁桌坐下,頗無語地看著侯駿岐,“這麼操心,要不你去幫她吃?”
侯駿岐察覺氣氛不對終於閉嘴,坐下專心扒飯。
盛夏同桌的兩個女生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看著盛夏,欲言又止。
盛夏和她們對上視線,其中一個女生鼓起勇氣低聲問:“同學,你和張澍認識嗎?”
盛夏覺得這不算是個好話題,但還是誠實點頭,“嗯。”
那女生眼睛一亮,“你有沒有他Q。Q啊?”
盛夏明白瞭,這是今天早上某人開屏後招來的。
她搖搖頭,“沒有。”@撒謊不實在,但她不想自找麻煩。
女生面露失望,“好吧。”
旁邊另一個女生安慰道:“他一看就很高冷啦,不過這樣也說明交際圈子很幹凈啊?”
盛夏默默吃飯,心想:她有他Q。Q的話,他就不幹凈瞭?難道她看起來是什麼不良少女麼,這是什麼語言邏輯呀?
阿姨在這時端來三碗紅糖雞蛋醪糟,“我們老板送給女生們喝的。”
不止她們三人,店裡的女生們都有,大傢受寵若驚,有人扭頭沖老板道謝,老板笑起來風華卓然,“開學福利!”
有男生佯裝哭唧唧:“我們怎麼沒有?”
老板說:“男孩子窮養,白開水就行瞭。"
“下輩子當女生。”
對面的女生嘀咕:“雖然很貼心,但是大熱天為什麼送這個呀,如果是西瓜汁該多好……”
另一個說:“是誒。”
盛夏隻覺得有福利就很好,舀起一口醪糟,熱熱的,甜滋滋。
午休過後盛夏已經把早上的事拋除腦後,下午整個精神狀態拔瞭一個度,張澍看到她恢復良好,
不由疑惑:早上疼成那樣,一碗醪糟,就這麼管用?
少女真是神奇的生物。
下課時辛筱禾過來關懷,“夏夏,你好些瞭嗎?”
盛夏怔瞭怔,想起自己騙瞭好友,心下湧起歉意。
她雙頰泛起粉紅,雙眸漾起感天動地的波光,化歉意為謝意宣之於口:”好多瞭,真的很謝謝你。”
辛筱禾圓目微瞠:她有什麼好謝的?
張澍皺眉扭頭:????她有什麼好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