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回到傢,王蓮華在沙發上睡著瞭,聽到開門聲才轉醒,“回來瞭,給你做瞭海參小米粥,我看看涼沒”
說著端瞭上來,“還溫著,今天晚上吃瞭什麼啊?”
盛夏回避後一個問題,說:“媽媽,你早點休息吧,以後晚上不用給我做宵夜的。”
“我在傢也沒事。”
盛夏放下書包,“開瞭長途車呢,應該早點睡。”
“哎,阿璇要是能這樣想就好瞭,”王蓮華嘆氣,“趁熱吃。”
盛夏邊吃邊問:“阿璇怎麼樣呀?”
“臉黑一路,但是也還好瞭,沒發什麼脾氣。”
盛夏點點頭,“那就好。”
王蓮華坐在餐桌另一邊,“今天和盧同學一路回來的?”
“嗯。”
王蓮華欲言又止。
盛夏抬眼:“媽媽,怎麼瞭?”
“知道你乖,”王蓮華猶猶豫豫,還是開口,“但是這個年紀媽媽也經歷過,不管怎麼樣,一定要以學習為重,明白嗎?”
盛夏知道,母親還是擔心她早戀,一點苗頭都格外重視。之前在二中,類似的事也有過,盛夏現在甚至懷疑,讓她轉學,也有這個因素。
“我明白的,媽媽。”
“別嫌媽嘮叨,女人不同於男人,女人一輩子,是沒有試錯資本的,一步錯就會步步錯,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一點也馬虎不得,知道嗎?”
盛夏埋頭吃,悶悶點頭。
“知道瞭媽媽,我一會兒收拾碗筷,你快早點休息吧。”
“也好,年紀上來瞭,開這麼點路程就很乏。”
“媽媽晚安。”
“你也早點睡。”
“好。”
餐廳歸於靜謐,盛夏吃完,清洗好碗筷,回房間洗澡。
校運會和禮服的事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盛夏靠在床頭,猶豫好久,還是給盛明豐留瞭言。
她知道,這種事跟盛明豐開口瞭,多半是鄒衛平去辦,如果被母親知道瞭,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可在母親那,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盛夏無意識嘆氣。
算瞭,先不想瞭,校運會高三的參與度不高,母親應該也不會知道的。
第二天盛夏特意帶上瞭手機,課間果然接到瞭盛明豐的電話,她跑到教室外連廊的樓梯下接聽。
盛明豐仔細問瞭她對禮服有什麼要求。
“簡單一些,長一些就可以瞭,”盛夏說,“對瞭,預算要限制在五百以內。”
“這個你就別管瞭,還有別的要求嗎?顏色啊款式啊,沒有嗎?”
“應該沒有吧。”
“行,很好!多參加活動,多和老師同學交流、相處,多交朋友,很好!”盛明豐聽起來很高興,“要不要親自去試一試?”
“不用瞭,”盛夏覺得按照身高體重挑就行瞭,“最近沒有時間。”
“行,那就盡快訂好瞭讓你李哥給你送去。”
盛夏回到教室,看到自己座位上坐著一位不速之客。
張澍坐在盛夏椅子上,正和前邊的侯駿岐說話。
盛夏走到座位邊,以為他會自覺起身把座位還給她,誰想他悠哉地打量她的桌面,抬眼問:“沒有糖瞭?”
昨天既然已經講清楚瞭,盛夏認為已經沒必要送瞭,今天確實沒帶。
他怎麼,居然跑過來問。
盛夏答:“沒有瞭。"
張澍淺笑,“可我上癮瞭怎麼辦?”
當然是自己買呀?盛夏第一反應就是這句話。當然,她沒說出口。
“不是說,吃飯,就”說到半盛夏頓住。她想說,不是說請吃飯就一筆勾銷瞭嗎?可想瞭想,
那頓是他請的,這不僅沒一筆勾銷,牽扯的反而更多瞭。
張澍問:“就什麼?”
盛夏不語。
張澍看著她因為窘迫而緊緊皺起的眉頭,幾不可聞地嘆瞭聲氣,“算瞭,扯扯就平瞭。"
扯平瞭就扯平瞭,什麼叫做扯扯就平瞭?
他站瞭起來,作勢要把座位讓給她。
盛夏松口氣。
而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她感覺臉蛋有溫熱的觸感,隨即皮肉彈瞭下他,他掐瞭她的臉蛋!
隻一下,動作快得盛夏都沒看見他哪隻手掐的,什麼時候抬的手,又是什麼時候收回去的。
然後他彎彎嘴角,短促地笑瞭聲,從她身後離開瞭。
他,究竟幹瞭什麼!扯、扯平瞭、是、這樣子扯的嗎?
盛夏不可置信地捧住瞭他掐過的那一邊臉頰,緊張地看著周圍。
或許是擦肩而過的身位遮擋住瞭,又或許是他動作太快沒有被人捕捉,此時並沒有人註意這邊。
除瞭一近在咫尺的侯駿岐。
侯駿岐目瞪口呆,轉瞬換上一副賊兮兮的笑臉,低聲“臥槽”瞭一句,轉過身去瞭,還一邊搖頭嘀咕著什麼“牛逼啊太騷瞭這誰頂得住”
盛夏落座,猛喝水,捧著臉的手沒敢放下來,害怕臉已經紅成一片被人看出來。
隔著整個教室,她瞪著張澍的背影。
他已經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時又有意無意往這邊看過來,盛夏趕緊在四目相對前扭頭看向窗外。
她一把拉開窗透氣。
悶熱的走廊吹不進一點風來,少女徒勞地深呼吸。
周五的下午李旭就把禮服給盛夏送來瞭。
盛夏一放學就往北門去,見李哥把車停在樹下,捧著一個巨大的盒子站在車邊,或許是剛參加瞭什麼會議,大熱的天他穿著豎條紋襯衣套小領黑衫,三十出頭的年紀廳裡廳氣。
盛夏略微汗顏,在做服務這塊,李哥恐怕從來沒給盛明豐丟過臉。
他那副接待領導的樣子,盛夏都有點不敢上前。
“夏夏!”
還是李旭先叫住瞭她。
“李哥,等很久瞭嗎?”
“沒有,剛到,”李旭看那盒子大,“我給你送班裡去吧?”
盛夏連忙搖頭,“我能拿住的。”
李旭說:“後備箱裡還有點東西。”
@盛夏以為又是盛明豐給她準備的一些水果和零食,“不用瞭,我還有晚修。”
“都是禮服配套的小東西,分著盒子裝的。”
李旭讓盛夏先拿著大盒子,打開瞭後備箱,抱出一個鞋盒,還有兩個精致的絲絨盒,都有檔案盒那麼大。
@這“不用這麼隆重的。”
李旭隻是幹活的,對盛夏這說法也沒法給什麼答復,隻說:“我給你送進去吧?”
盒子倒是不重,但是這體積,盛夏一個人確實拿不瞭。
她看瞭看時間,這會兒大傢都去吃飯瞭,教室裡人應該不多,於是點點頭。
李哥給她拿著大盒子,盛夏就捧著幾個小盒子跟在後邊,沒走兩步就碰見瞭張澍和侯駿岐。
他們正準備去吃飯。
“小盛夏?”侯駿岐先打瞭聲招呼。
盛夏一怔,唉,薛定諤的相遇張澍瞥一眼她身後站著的人,又看看大盒小盒的,問:需要幫忙嗎?”
李哥看著她,征詢意見。
盛夏猶豫少頃,還是覺得李哥這身打扮進學校不太合適,感覺像教育局領導來視察。
盛夏對李哥說,“讓我同學幫我送進去吧。”
李哥明白,點點頭,目光在張澍和侯駿岐之間逡巡,最後把盒子遞給瞭侯駿岐。
張澍則很自然地從盛夏懷裡接過那三盒小的。
盛夏同李哥揮瞭揮手道別,三個人進瞭北門。
侯駿岐回頭看瞭眼消失在街角的車,心裡思忖:A6掛紅旗,車簡單,人不簡單。
他是個沒心眼的,想八卦自然就開口瞭:小盛夏,剛那是誰啊?”
盛夏有回答這類問題的經驗,沒怎麼思考就回:“我爸爸的同事。”
侯駿岐沒料到這個答案,愣瞭愣笑嘻嘻說:“啊哈哈這樣啊”
然後就不再多話。
盛夏沒想到東西這麼占地,以為就一個紙袋子,放在桌邊也就是瞭,現在這大盒小盒的,教室裡也沒法放。
侯駿岐建議說:“要不放阿澍那?”
張澍挑挑眉,點頭表示可以。
他傢倒是近,可這樣來往他傢,不好。
盛夏想瞭想,“先隨便放吧,下午我問問付老師,能不能放她辦公室裡。”
張澍看見她避之不及的表情,眉頭蹙起。
侯駿岐問:“離校運會還有挺長時間呢,怎麼你現在就把禮服拿來瞭,不放在傢裡?”
當然是因為不能放在傢裡瞭。
盛夏心裡嘆氣,什麼時候侯駿岐的好奇心能稍微小一點呢?
她正思考著如何回答,身後傳來涼涼的聲音:“仙女的事少管。”
額盛夏眼角餘光一瞥,隻看見張澍淡漠的側臉。
這話她經常聽辛筱禾說,還覺得很可愛,可從張澍嘴裡說出來,怎麼那麼別扭?語氣像是不高興。
教室裡沒什麼人,放好東西盛夏自然是和二人一道去吃飯。整頓飯下來,張澍目不斜視,專心吃飯,雖然他平時吃飯也話不多,但是盛夏確定,張澍就是不高興。
可他為什麼忽然不高興?
明明剛才在校門口還好好的,也是他主動說要幫忙的。
好奇怪。
下午盛夏到教室,就看到幾個女生圍在她桌邊,看見她,其中一個女生叫住她,“哇盛夏,這是你舉牌穿的禮服嗎,可以打開看看嗎?”
盛夏自己也還沒看過,但她看看掛鐘,說:“快上課瞭。"
“那我們一會兒下課再看吧。”
“好。”盛夏說。
“夏夏,看盒子上的LOGO,是個新銳設計師牌子,之前我女神穿過這個牌子給代言站臺,特別出圈,我看到微博後援會和資訊站上一直在發,印象深刻!”
這同學說的每個字盛夏都聽得懂,連起來就不太明白,但大約,這個品牌挺不錯的?
那女生又說:“超好看的,花瞭多少錢啊,買的還是租的?”
盛夏想瞭想,回答:“六百多。”
整整五百顯得有點刻意瞭,而她自己貼瞭一百,說多不多,說少也算用心瞭,應該不會惹人非議。
女生臉上表情有些微妙,聲音放低瞭些說:“啊?那估計就不是正版瞭,正版租都要幾千的。”
盛夏被這價格嚇住瞭,盛明豐是不可能租仿貨的,鄒衛平更不可能瞭。
另一個女生安慰道:沒關系的啦,小活動而已,穿個款式就好瞭。"
“是呀是呀。”其他女生附和。
盛夏能明顯感覺到,有女生既失望又松瞭一口氣。
她也松瞭一口氣。
前桌的侯駿岐默默聽著,搖頭嘆息:有的人費盡心思要出風頭,有的人卻使勁把自己埋起來,好戲,好戲。
下午第一節是付婕的課,周五的語文課,有點催眠。
下瞭課大夥都昏昏沉沉,大概對仿版沒有興趣,沒人再提看禮服的事,盛夏等付婕出瞭教室才追上她,提瞭讓她代為保管的事,付婕欣然同意,盛夏便叫上辛筱禾,兩人抱著禮盒跟在付婕身後上瞭樓。
語文組女老師個頂個的年輕,盛夏發現,附中很敢任用青年教師,像付婕和賴意琳都是碩士畢業,從高一帶上來,任教不過兩年,這樣的新老師在二中是帶不瞭高三的。
其實年輕老師不僅教學手段新,成效顯著,還能和學生打成一片。
“盛夏,你還不會化妝吧?”付婕在座位坐定,忽然問。
盛夏把禮盒放好,搖搖頭。
付婕笑盈盈說:“那開幕式那天老師給你化?”
盛夏懵:“還要化妝麼?”
辛筱禾說:“當然啦!”
付婕說:“你可代表你們六班的臉面吶!”
辛筱禾猛點頭:“是呀,舉牌女神都要化的!”
盛夏抿抿嘴,點頭。
付婕說:“你的禮服是什麼風格,我看看,好準備準備妝容的風格。”
盛夏自己也不知道,便打開盒子。
裙子層層疊放,拎起來才看到全貌。
上身是黑色絲絨抹胸,以黃銅片點綴蕾絲做腰封,裙身是灰藍色,層層疊疊,點綴金色立體刺繡。淡靜的灰藍色與濃鬱富貴的金相得益彰,抹去瞭金的土氣,黑色絲絨一壓,優雅大氣。
鞋盒裡躺著一雙黑色復古高跟鞋,絲絨盒裡,一個是黑色的皇冠,另一個裡邊有一條黑色絲絨CHOCK,還有一雙絲絨手套,長度到手肘。
“這是赫本啊?”付婕眼睛一亮,捻起禮服在盛夏身上比瞭比,“嗯,反差感,很驚艷。”
盛夏看著那抹胸,這,在學校裡穿,真的好嗎?
她當時隻說瞭裙擺長度,倒沒想著上身,可是,盛明豐看過裙子嗎,他和鄒衛平都覺得可行嗎?
辦公室裡其他老師也伸脖子看過來。
“付老師,你們班學生長得可真俊啊?”
“那是!不看是誰學生。”
“看把你美的,你可別厚此薄彼,你還有兩個班呢啊。”
“就你多嘴。”
盛夏和辛筱禾面面相覷,原來老師們私底下是這畫風。
正出神,就聽到付婕低聲調侃:“盛夏,你這回可要自己貼不少錢呀?”
辛筱禾搶答:“貼瞭一百,我看著這禮服好高級,比他們一千的也完全不怵。”
付婕把禮服小心疊好放回去,聞言驚道:“一百?”
隨後她看瞭眼盛夏逐漸低下的腦袋,瞭然笑瞭笑,“嗯,那是很劃算。”
這個課間不長,盛夏和辛筱禾先回班瞭。@辦公室裡,剛才還隻是站在各自格子間的老師們湊瞭過來。
“你改天替我悄悄跟你學生打聽打聽哪裡租的,我嫂子備婚,六百塊也太值瞭,可以當敬酒服!”
付婕挑眉:“這是真的‘赫本’,六百不可能的。”
“正品?”
“嗯,鞋子DIOR的,也是真的。”
付婕傢境富裕,上班著裝樸素,可下瞭班也是妥妥的時尚咖,她說是真的,就假不瞭。
“現在學生,為一個活動,這麼拼嗎?”
付婕搖搖頭:“我這傻學生可什麼都不知道。”
“長得確實很漂亮哦!”
“性格也好哦。”
盛夏和辛筱禾下樓,滿耳朵都是辛筱禾的贊嘆,“太好看瞭”低調又金貴優雅黑天鵝”亮瞎某班狗眼”
盛夏已經開始擔憂,是不是太過瞭。她從來沒有穿過抹胸。
“筱禾,以前,有人穿抹胸舉牌嗎?”
“幾乎都是抹胸啊,不然就是吊帶之類,”辛筱禾道,“往年穿婚紗的都有,這一天不就是要各顯神通?”
盛夏這才稍稍放心。
周一換位,盛夏又要跨越一個教室換到第一組去,這一次不是辛筱禾的特殊日子,她自告奮勇幫盛夏搬,兩個人抬著桌子艱難挪動,幾步一休息。
“哇,夏夏,你桌子怎麼這麼重啊?”辛筱禾一邊喘氣一邊艱澀開口。
盛夏在休息的間隙說:“可能我東西太多瞭。"
抽屜裡滿滿當當,整齊但擁擠。
辛筱禾嘆氣:“上次張澍怎麼自己拎過去的啊?跟他一比我倆可真菜雞。”
盛夏想起上次是他給她搬桌子,手臂肌肉崩得死緊,想必也並不輕松。
“剛開學的時候東西沒有現在這麼多,”盛夏鼓勵,“我們也很厲害瞭。”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冷涔涔的聲音,“是嗎?烏龜爬似的,毅力確實可敬。”
盛夏扭頭,遲到的少年站在教室門口,表情不算友好。
“放下吧,在這擋路。”張澍語氣不耐地開口,說話間已經來到盛夏跟前,把身後書包摘下來遞給她,“拿著。”
盛夏看著他,有點呆。幹嘛?
張澍兀自把書包塞她懷裡,雙手一把提起桌子,抽屜裡的東西哐當響,辛筱禾回神,挪到一旁讓路,少年輕輕松松把桌子搬到瞭既定位置。
辛筱禾看向盛夏,尷尬一笑:“體力還是有差距的哈。”
盛夏抱著張澍的書包,跟在他身後到瞭座位,喃喃說:“我書箱還在那邊。”
既然實力懸殊,那麼,他應該也樂意照拂照拂她,送佛送到西吧?
張澍抬眼,輕笑一聲,“今天倒是使喚我使喚得挺順嘴。”
使喚,這個詞不是什麼人道的詞,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太樂意。盛夏皺著眉,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不好意思啊。”
說完放下他的書包,轉身打算自己去提過來。
少女留給他一個背影。
張澍目瞪口呆,話都說不出來瞭,她怎麼連這種程度的調侃都遭不住,那豈不是話說重點就要哭給他看瞭?
明明是她之前防著他的,現在又開口讓他幫忙,他嘴一句都不行瞭?
當真是一點說不得。
張澍無聲嘆瞭口氣,提步跟上去,沒走兩步就看到盧囿澤抱著書箱走瞭過來,身後還跟著亦步亦趨眼神感激的少女。
“謝謝啊。”盛夏說。
“怎麼還這麼客氣,有需要幫忙的你叫我就行,離那麼近。”盧囿澤稍扭頭回答。
兩人走到座位邊,盧囿澤沒看見張澍一般,問:“夏夏,放哪?”
夏夏?
張澍叉著胯,氣沒喘過來,隻剩冷笑。他搬個那麼大那麼重的桌子她甩冷臉,人傢搬個小破書箱她殷勤成這樣?要不要這麼雙標?
盛夏犯瞭難,之前坐這邊的時候,書箱是張澍放中間的,而現在他的表情像極瞭護崽子的母雞就是鷹來瞭也休想侵占他的領地。
“放我桌底下吧。”盛夏說。
張澍一句“放中間啊”沒說出口就被掐瞭回去。
他給盧囿澤讓出地方,叫上侯駿岐離開瞭教室。
桌底空間本就不寬敞,書箱一擺,盛夏的腿窩在狹小空間裡無法舒展,一天下來腿腳有些僵硬。
她不開口,他也沒說話,就這麼僵持瞭一整天。
最難受的就是侯駿岐,阿澍今天嘴格外毒,他就是腳指頭猜也能知道後座兩人是冷戰瞭。
不過,挺新鮮。
晚上11點,盧囿澤過來叫盛夏回傢。
盛夏從習題裡回過神,居然又這麼晚瞭,她今天效率太低瞭,於是收拾瞭習題打算回去再補補。
張澍還沒走,而他坐得靠後,完全擋住瞭她的去路。
她收拾東西動靜這麼大,顯然是要走,也沒見他自覺讓一讓。
盛夏在心裡微微嘆氣,無奈叫他:“張澍”
聽到她語氣不同往日,有淡淡的不耐煩,張澍眉頭一挑,往椅背一靠,目光筆直地看著她。
他其實沒什麼目的,就是一整天都沒說話,他想聽聽她會不會再擠出一字半句,哪怕就像剛開始那樣,說一句“我要出去”,或許,他半推半就,就打破這僵局瞭。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這個樣子,在盛夏看來就是求我啊?
她有些為難,盧囿澤正等著她呢。
盧囿澤見狀,忍不住開口:“張澍,你幼不幼稚?”
這話一出口,周圍眾人神態各異,侯駿岐已經站瞭起來,張澍一個眼風掃過去,他又訕訕坐下。
盛夏也呆住瞭。
張澍扭過頭,“關你什麼事?”
雖然盧囿澤站著,張澍坐著,但張澍氣場完全沒輸,雲淡風輕的語氣反而噎得盧囿澤一時無話。
“要不你去打個小報告,別光老王啊年級主任啊這一流,打到校長那去更符合你盧少爺的身份。”侯駿岐在一旁冷冷嘲諷。
氣氛劍拔弩張。
盛夏沒想到對話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眼神不知道往哪裡放。
她不知道該與為她出頭的盧囿澤同仇敵愾,還是事不關己絕不參與。
張澍眼角餘光瞥見她的緊張,無意識低嘆一聲,抽瞭抽凳子騰出空間讓她出去。
盛夏如釋重負,剛邁出走道,忽聽身後傳來張澍仍舊冷淡的聲音:“路上註意安全。”
盛夏腳步一頓,僵硬地回頭,他,是在對她說話嗎?
應該是,因為,沒別人。
“啊?哦,知道瞭。”盛夏訥訥回應。
盛夏和盧囿澤離開瞭教室。
這場短暫卻刺激的三角劇目落下帷幕。
看客竟無法分辨,兩個男主角,到底誰贏瞭。
說是張澍吧,可是女主角跟著盧囿澤走瞭啊?
說是盧囿澤吧,可是女主角最後又懵又愣的回應就像是紅杏出墻未遂的小女朋友啊?
侯駿岐罵罵咧咧:“這龜孫,在女生面前裝什麼紳士,看著惡心。”
張澍不予置評,繼續刷題。
“阿澍,你知道盧囿澤也買瞭輛小電驢嗎?”侯駿岐語氣要多嫌棄有多嫌棄,“和盛夏那輛一樣,不過是黑色的,小小隻的,騎著娘們兒兮兮。”
張澍抬眼,冷哼一聲,搞什麼,情侶車?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