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驚艷

作者:任憑舟 字數:4205

二二午後的一方書店空寂無人,音響播放著清緩婉轉的法語歌。

陽光從窗戶透進來,在少女的周身氤氳成光暈。

少女聽見腳步聲緩緩抬頭,雙眼像窩著一汪清泉。

“阿澍”

她喚他,聲音輕靈軟和,像飄過荒野的蒲公英。

“阿澍”她望著他,慢慢站起來,“這題我解瞭很久,你能給我講講嗎?”

張澍走到近前,光暈散去,少女的臉和身體在眼前變得清晰。她白得像瓷,潤得像玉。

他低頭要看題,卻見滿試卷都是少女漂亮的字,張數,張數,寫得滿滿當當。

他抬頭,還沒說話,女孩調皮一笑撲進他懷裡,“我錯啦我錯啦,阿澍可以懲罰我。”

少女的唇軟得像奶芙,張澍似在親吻雲朵。

他把她困在桌子和自己的胸膛間,強忍著把她的腰折斷的動作,撐在桌面的小臂崩得死緊。

“阿澍阿澍”

“阿澍阿澍”

二張澍悶/*?*哼一聲驚醒。

頭頂是細密的汗,他往下看,果不其然,夏涼被?/突/…起一塊,還有點濕。

張澍扶額,罵瞭聲:“操!”

他看瞭眼時間,凌晨六點。

哪來的什麼午後的陽光。

真他媽的天上.人間。

張澍爬起來洗澡,淋浴頭下,少年肩膀開闊,小臂緊實,他撩起額發,仰著頭任冷水沖刷潮紅的臉。

這是第幾次瞭?

每一次觸碰她,夜晚就會香夢連連。起初看不見臉,隻聽見聲音,後來能看到臉,但衣衫完整,

這回這回他也沒碰她啊?

少年又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一聲“操”!

他張澍就這麼點出息?

以前和侯駿岐看他那些寶貝,都沒有這樣的後勁。

侯駿岐還嘲笑他不行。

可他是真的沒多大感覺,剛開始看還有那麼點意思,看來看去都那樣,臉更是記不住,過眼就忘瞭,不像侯駿岐光看一個部位就知道是誰誰誰。

這事兒是不是有一就有二會上癮?擾得人暴躁。

張澍擦著頭發出浴室,拐彎就撞上抱臂倚在墻邊的張蘇瑾。

“靠,姐,你幹什麼一大早的!”

張蘇瑾看著少年越見疏朗的面容和結實的肩膀,“我的阿澍長大瞭。"

張澍擦頭發的動作一頓,狐疑地看著他姐,“你幹嘛啊,滲人你?”

張蘇瑾說:“那你是幹嘛啊一大早的洗澡,昨晚不是剛洗?”

“熱。”張澍繞過去,甩著頭發上的水珠。

張蘇瑾看著高出她一個腦袋的青蔥少年,神情揶揄,嘴上不肯饒:“你房間空調開到16度,你熱?”

“你管我,要不要給你水電費?”少年進房間套瞭班服出來。

“嘖嘖,”張蘇瑾感慨,“隨便套塊破佈都這麼帥,不愧是張澍啊?”

少年笑起來得意又張揚,“不看是誰弟弟。”

轉瞬,反應過來他穿的可是自己設計的東西,改瞭口風,“不是,這是塊破佈嗎?這圖案,你再仔細看看,不是藝術傢水準?”

張蘇瑾笑,戳瞭戳他額頭。

“今天不是不用備菜,你起這麼早幹嘛?”張澍問。

“給你做早餐啊,沒想到有人起得比雞還早,什麼都來不及做,”張蘇瑾進瞭廚房,端出來兩碗餛飩,“速凍的,將就吃。”

張澍長腿往餐椅上一跨,吃得一本滿足,含糊地說:“你以後不用備菜的時候就歇歇,不用給我做早餐,我出去隨便應付應付就成。”

張蘇瑾挑挑眉:“喲?都會心疼你姐瞭呢,最近怎麼這麼溫柔啊?”

張澍:“愛聽不聽。”

張蘇瑾說:“你這樣找不著女朋友的!”

張澍用一種“你有毛病”的眼神看著他姐,“別的傢長可都擔心孩子早戀,你怎麼這樣?”

天天話裡話外地打探。

“不能早戀隻是因為大多數人判斷力不行,也保護不瞭女孩子,”張蘇瑾笑笑,“可我覺得阿澍有自己的判斷力,也能保護女孩子,之前不是還無師自通,知道紅糖可以緩解經期疼痛?”

“這是常識好不好?”張澍不自然地低下頭,撂下話,“別瞎操心。”

@“倒是你!”張澍囫圇吃完,抬眼盯著張蘇瑾,“你談戀愛周末不去約會嗎?”

張蘇瑾收拾碗筷,說:“一會兒去。”

張澍挑挑眉,心情很不錯地拍拍張蘇瑾的肩膀,“吾姐可教也!去吧,晚上十點前必須回傢。”

張蘇瑾:

張澍背著書包準備出門,張蘇瑾再次叫住他:“張澍。”

張澍脊背一緊,叫大名大事不妙,他回頭,“怎麼?”

“如果你談戀愛瞭,記得告訴我,不,一定要告訴我,”張蘇瑾神情執著而認真,“姐姐有很重要的話,要交代你。”

張澍在這樣的註視下,說不出抖機靈的話,沉默兩秒,他回應:“知道瞭。”@周日下午,六班穿著班服一塊練瞭練入場走方陣。

班服是明晃晃的黃色,很張揚,圖案是張澍設計的藝術字體,單詞SIX,裡面還隱藏著王濰的Q版頭像,胖乎乎的臉,頭上有幾根斜毛,很是神似,整體風格可愛卻不幼稚,有點潮牌感,大傢都很滿意。

走方陣要舉橫幅,六班的橫幅內容是:你有你的詩情畫意,我有我的山水田園,雖然是盜版的。

@後面印著張澍設計的那個王濰的Q版頭像。

看來大傢的校運會都一樣,調侃班主任就是主基調。

盛夏還以為要練幾天,誰知道就走瞭一圈就回去瞭,辛筱禾說,附中的校運會開幕式特別隨便,

不用整齊列隊,反正班服就能看出來誰是誰,也不用彩排,反正最後都是呼呼呵呵鬧過主席臺。

於是盛夏也不需要練舉牌瞭,她也隨便一走好瞭。

這才是校運會應該有的樣子啊,不拘小節,享受運動。

周三至周五校運會,周三早上開幕式,盛夏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六點就到校,做瞭會兒英語聽力,

付婕就來叫她瞭。

付婕在辦公桌排開化妝箱,盛夏看著琳瑯滿目的瓶瓶罐罐還有長得差不多卻又稍微不同的刷子,

訥訥問:“老師,都會用到嗎?”

那得化到猴年馬月啊?

“當然不是瞭,”付婕說,“不過也差不多吧。”

盛夏:

她坐在付婕的椅子上,付婕站著給她化,盛夏有點不好意思,“老師,要不我去教室搬張椅子來。”

“不不不,不用,我也坐不住。”

於是盛夏就看著付婕的手不斷變換各種工具在她眼前晃啊晃。

“真好,年輕就是好,一點也不卡粉。”

“真好,這眉毛形狀都不怎麼需要修。”

“真好,這鼻子連陰影都免瞭,打點高光。”

“真不錯,這睫毛都不需要貼假睫毛。”

“真好,你化內眼線都不會流淚。”

桌面的時鐘從六點四十走到瞭七點五十五,付婕終於結束最後一個步驟,端著盛夏的下巴左右看,眉眼飛揚,十分滿意,“完美,快走,去換衣服弄頭發。”

啊?還沒有結束呀?

“你下去叫個人上來幫忙,把你的禮服什麼的都拿到運動場那邊去,”付婕吩咐,“我先收拾收拾。”

“好。”

學校在運動場主席臺下方安排瞭房間,給女神們化妝、換衣服用。避免大傢穿著禮服到處晃。

盛夏感覺臉上老有東西,緊巴巴的,不太自在。

她垂著頭來到教室,想叫辛筱禾的,但人不在座位上,盛夏在後門張望著。

“哇,盛夏!”

有人看見她,低呼瞭一聲,這下幾乎所有人都回頭看過來。

“好漂亮"

“女明星!”

“要贏瞭今天。”

“是盛夏誒”

盛夏有點懵,她能看出來眾人的眼神,是贊賞的,驚艷的。她感覺手心漸漸發熱,臉頰也爬上溫度。她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樣子,印象中她不太適合化妝,以前表演化的妝都奇奇怪怪的,化完都不像自己瞭,所以她沒報什麼期待正愣怔,身後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幹嘛,擱這擋路?”

盛夏扒著門框,扭頭,撞進張澍不耐煩的眼睛裡。

她往一旁讓瞭讓,解釋說:“我在找筱禾。”

四目相對,踩點到教室的張澍瓷在那,一動不動,原本閑哉哉的表情有輕微的呆滯。

對視間,一時靜默。

盛夏塗瞭睫毛膏的翹睫因為仰視而頻繁扇動,忽閃忽閃。

時鐘從八點走到八點一分,張澍喉結滾瞭滾,抬頭移開視線看向教室裡,辛筱禾壓根不在。

全班的人都在回頭望,看著他們班今天的門面。

張澍問:“找她幹嘛?”

聲音有點發緊。

這樣的距離和角度,她又看見他那兇器一般的喉結,心一跳,也移開視線,低著頭說:“我叫筱禾幫我拿一下東西。”

張澍輕咳一聲,“拿禮服?”

他怎麼又知道?盛夏點頭,“嗯。”

“走吧,我給你拿。”他把自己書包扔在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上,也不管座位是誰的,轉身往樓梯去。

盛夏抿抿嘴,提步跟上。

教室裡同學們一個個面面相覷,臉上都掛著玩味的笑,三五成群竊竊私語。

“這是在談吧,這狀態,不是我吃粉筆灰!”

“看起來有點般配!!"

“張澍不是喜歡陳夢瑤?”

“那都清朝的事瞭,張澍早就在撩盛夏瞭。”

“真的啊?”

“那誰不是看見小紙條瞭?”

“對上張澍,盛夏簡直就是小白兔啊?”

“長得好性格好,誰碰上不移情別戀?”

“好漂亮好漂亮我嫉妒美女但不嫉妒仙女,我可以!”

“張澍剛才眼神,好可怕啊,抽絲瞭快。”

付婕看到是張澍上來幫忙,挑挑眉,眼底都是笑意:“既然是男同志來,那就都你一個人拿吧,盛夏別幹活瞭,一會兒出汗瞭妝就不美麗瞭。"

盛夏微圊,倒也不必如此。

張澍也眉毛稍提,點點頭,“行。”

他彎腰把小盒子摞在大盒子上,一把抱起來就走,“送哪去?”

“運動場啊,盛夏,你帶他去,”付婕抬眼,“然後你先把裙子套上,別的別動,我收拾好去給你弄頭發。”

盛夏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一前一後路過六班走廊,聽到教室裡一陣起哄。

盛夏走快瞭點,張澍隻當沒看見,不緊不慢地跟,兩人穿過花園來到運動場。

運動場上彩旗飄飛,人山人海。

九點開幕式,高一高二的都提前來瞭,運動場播放著奔放熱烈的暖場音樂,大傢穿著各自班服,

把跑道和綠茵染得五彩繽紛。

運動場是國際標準的規模,繞一圈走到主席臺還是挺遠的,更何況還要下臺階。

盛夏回頭,“好不好拿,我拿小的吧?”

話音剛落,她因為回頭倒著走險些踏空一級臺階“你小心點!”張澍抱著東西的手差點松開要去扶,看見她已經站穩,嘆瞭口氣,呵斥聲語氣十分不善,眼神無語,“泥菩薩,好好走路!”

盛夏拍拍胸口,專註腳下,不再提幫忙的事。

這可真是窘迫。

不知道是因為盛夏臉上帶妝,還是因為張澍那張在升旗儀式上大紅大紫的臉,總之,他們穿過跑道的時候,回頭率不低。

盛夏甚至看到有攝像機在拍他們,那人胸前掛著校園記者胸牌。

她有點後悔讓張澍幫忙瞭。

好不容易才繞到主席臺後邊,盛夏對著門牌號。

侯駿岐周日帶她來過瞭,高三1-10班的都安排在105室。

105室大門敞開,裡邊隱約傳來說笑聲。

“到瞭,”盛夏轉身,從他懷裡抱走三個小盒子,“這樣你不好進門。”

張澍嘴角一彎,“不錯,還知道先通知一聲,泥菩薩有泥菩薩的修養。”

盛夏:

盛夏先進去看瞭一眼,看到屋內也有別的男生,才回頭叫張澍,“可以進。”

裡邊的人也註意到瞭門口的動靜,紛紛扭頭,就見一對璧人進瞭門。

真真能稱得上璧人,般配二字就差刻在腦門。

他們穿著一樣的班服,如果不是出現在校運會,肯定會被認成情侶裝。

張澍,高三沒有人不認識,他的緋聞寫成小說能繞附中三圈,小說的緋聞女主角是校花,此時正在裡頭隔間換禮服。

那他身邊的美女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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