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建議,不要隨便紋男性朋友的名字,”陳路周走過去,把人扯起來,又義正言辭地強調瞭一句,“縮寫也不行。”
徐梔:“”
蔡瑩瑩:“…”
紋身小哥:“
"
滿屋子人都錯愕地看著他,認真且迷惑地看著他,除瞭朱仰起,滿臉感同身受義憤填膺,紋身小哥一臉愕然,正在調整機器,一邊裝針一邊問徐梔,“他叫車厘子啊?”
陳路周:?
朱仰起如夢初醒:“啊?車厘子?”
蔡瑩瑩回過神,在一旁開口解釋說:“車厘子自由沒聽過嗎?這是徐梔八歲的小目標之一,不過你這麼說,好像也是。你要不別紋這個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把陳路周名字紋上去瞭。"
徐梔纖白的手臂還大咧咧地攤著在桌上,有些不甚在意地看瞭眼陳路周,“這種巧合你也介意?”
陳路周靠著她旁邊的桌沿,這才慢悠悠地把剛剛沒來得及收的手機揣進兜裡,低頭瞧著她,瞳孔裡的黑清醒而直白,越發語重心長起來,倒也還是耐著性子哄瞭句:“我是怕你以後介意,要不,紋個車厘子的圖案?”
徐梔倒是挺無所謂,以後真有什麼洗掉就行瞭,但也確實是個巧合,而且她都沒往那邊想,他還在這裡上綱上線的,所以她靠在椅子上束手無策地嘆口氣,說:“但是紋圖案的話,實現車厘子自由是不是得紋一籮筐的車厘子。”
陳路周將信將疑地看著她,表情有些似笑非笑,但脾氣也還是很硬,不肯妥協,半開玩笑地說:“不行就不行,那你就別紋,幹脆跟蔡瑩瑩一樣,紋個精忠報國也行。”
徐梔翻個白眼:“我幹脆在腦門上紋個國徽!”
最終也沒給她紋。幾人付瞭錢走時,紋身小哥有些獵奇地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帥比,都不知道該說他渣還是說他正,倒是第一次見人這麼攔著不讓人紋身的,嘖嘖。
這會兒月色靜寂,街上人煙稀少,偶爾有車輪粼粼從路面上滾過,聲響細碎。沿路有傢貓舍,蔡瑩瑩看見毛茸茸的東西就不受控地往裡走,徐梔跟進去,陳路周和朱仰起去旁邊給她倆一人買瞭一杯奶茶,遞到徐梔手裡的時候,她還是不甘心地問瞭句,“女朋友也不讓嗎?”
陳路周扯瞭張椅子敞開腿坐下,頗有閑情雅致地看她拿著個貓棒在那逗貓,淡白的燈影攏著她高挑纖瘦的身影,將她身上的線條映襯得格外恰到好處,流暢而柔和,好像晴雨季裡紅綠最相宜的嬌花綠葉,也溫柔。他看著那道背影,心裡是少年人最青澀的挑動,他究根究底地問瞭句:“非要紋身嗎?
不紋身談不瞭戀愛?”
徐梔專心致志地逗著籠子裡的貓,隻吸瞭口奶茶,頭也沒回地說:“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好奇,感覺你跟我剛認識的時候不太一樣,一開始以為你是那種男女關系混亂、離經叛道的男生,瑩瑩說你肯定不好追。”
“現在呢?”他靠著,眼神變淡。
我很好追是嗎?
徐梔轉過頭,放下逗貓棒,對上他那雙黑得發亮、卻澄澈幹凈的雙眼,有點攝人心魂,卻又坦蕩無畏,徐梔每次同他對視都覺得她以後應該再也碰不到這麼令人心動的眼睛瞭,在他面前坐下說:“現在就覺得,你是那種長在春風裡、應該被人釘在國旗下的男生。”
“諷刺我?”陳路周多少聽出些這個意思,眼神直直又冷冷地盯著她。
徐梔吸瞭半天,終於把底下的珍珠顆粒吸上來,怕他誤會,迫不及待地嘖瞭聲,一臉“少年你敏感瞭”的誠懇表情,“明珠按劍什麼意思懂嗎?就你這種,我是真的在誇你。”
貓店這會兒沒什麼人,除瞭他們四個就剩下幾個服務員,朱仰起和蔡瑩瑩正在另一邊的貓籠裡逗一隻體態臃腫的胖胖小橘,整個店裡就聽見他倆幼稚至極的挑唇料嘴。@“朱仰起你會不會逗貓啊,它眼睛都給你戳瞎瞭,你能不能拿出來點!”
“貓才沒你那麼笨呢!你看它上竄下跳地反應多快。”
他們這邊氛圍安靜,兩人之間的眼神倒有種說不出的暗暗糾纏。
“你不就是想說我玩不起?”陳路周很有自知之明,他從容指顧地靠在椅子上,眼神正兒八經盯人的時候,難免會露出一種要占山為王的狠勁和少年風流意氣,“徐梔,真要玩,你玩不過我。”
其實那會兒,陳路周覺得徐梔有句話確實說對瞭,他就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他有點攝影師的臭習慣就是,看見什麼好的風景,都想先拍下來藏起來,留著以後慢慢欣賞,但忘瞭很多時候,當下的體驗感才最真實和炙熱。
“我想感受一下,陳大校草。”徐梔喝著他買的奶茶,那股熱意慢慢湧進胃裡,脹得她忍不住差點打瞭個飽嗝。
陳路周聽別人這麼叫習慣瞭,但是聽她這麼叫,倒莫名有些不適應,咳瞭聲說:“得瞭吧你,我嚴重懷疑你就看中我的皮囊。”
“皮囊也是你的一部分啊,校草。”徐梔坦蕩蕩地說。
“再叫打你瞭啊。”他無奈地笑起來,但很顯然是力不從心的威脅。
徐梔笑笑問他:“明天打算幹嘛?”
陳路周靠在椅子上,腿無所事事地敞著,低頭看瞭眼桌上的手機時間,最底下有個行程提示,7月15號,西北,還有幾天,他說:“要見面嗎?”
“你本來什麼打算?”
陳路周鎖上手機,靠在椅子上看著她,眼神撩吊,眼尾嘴角都揚著一絲要笑不笑地弧度,說:“打算就是請人看電影,在我傢,來嗎?”
徐梔突然發現他說那句你玩不過我,可能真不是開玩笑的,心跳突然砰砰撞瞭兩下,“來。”@他眼神銳利而直白地看瞭她三秒,千思萬緒過山頭,才不咸不淡地嗯瞭聲,喝瞭口桌面前的水,“那等我打完球,七點以後?”
“好。”
徐梔目光炯炯,亮得像是浸過水的月亮,坦誠又明晃。
論坦誠,他比不過她,她情緒不藏,裡頭的山山水水都是一覽無餘。陳路周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些事如果非要一個明確的結局,那就先往前走兩步,至少她高興就好。
照她的性子,最後結局,大不瞭難過是他,忘不瞭是他。
陳路周還是有點高估自己的定力,第二天下午七點的安排,他從下午三點就已經開始有點心不在焉瞭,所以壓根也沒去球館的打球,朱仰起叫他也沒叫動,窩在傢裡看瞭兩小時書,看瞭兩頁就翻不動瞭,然後又找瞭部電影看,半心半意、疲疲沓塌地靠在床頭看瞭近兩小時,別說劇情講什麼,連男女主的名字都沒太記住。然後翻瞭眼朋友圈,發現徐梔還有閑情逸致做小餅幹,興致勃勃地發瞭一條朋友圈徐梔:表弟說我的餅幹做得就是丘比特射箭也不帶這麼蒙眼睛搞的,哪裡醜瞭?J陳路周回瞭一條,Cr:l這是小烏龜?j徐梔很快回復陳路周:F天吶,你居然看出來瞭,這就是一隻沒有龜殼的小烏龜,我表弟問你是哪傢介紹來的托。J陳路周也佩服自己的腦洞,他就往最不靠譜的地方猜,也是服瞭,慢悠悠地回瞭一條。
Cr:T嗯,你跟他說,是丘比特介紹來的托。J回完,從微信裡退出來,一邊在外賣平臺上挑果酒,一邊自我唾棄地想,陳路周,你還真挺沒出息的,孤男寡女約個會而已,用得著這麼小鹿亂撞嗎?今天下午他媽就沒幹過一件像樣的正經事,他看著書架上的競賽經典,都恨不得翻出來再從頭做一遍。
下一秒,明明手機在手上,可又忍不住第一百零一次低頭看手上的黑色腕表,怎麼還沒到七點啊,操,人都快熬幹瞭。
所以,朱仰起同志從小就看透他瞭,他八成是個戀愛腦,兩成是他還沒談過戀愛,所以多少給自己留瞭一點餘地,等以後談瞭再重新評估。
大女徐梔一進門,陳路周正站在餐廳的桌子旁,將兩桶爆米花倒進一個海碗裡,抬頭瞥她一眼,沒打招呼,也沒說話,表情自然得很,下巴挺高冷地往沙發上一揚,意思讓她坐那。
她遲到一小時,自知理虧,也沒敢貿然說話,乖乖坐在他點的那個位置,看他慢條斯理忙進忙出的,弄完爆米花,又從櫃子裡抽瞭兩瓶酒出來,放在她面前,遞瞭個開酒器給她,還是沒說話。
徐梔以為他是氣自己遲到瞭,立馬解釋說:“今天我表弟一傢過來,我爸跟他們喝多瞭,一直喝到八點才走。他們不走我不好出門。”
陳路周又從廚房拿瞭兩個杯子出來,四平八穩地放在她面前,那雙手別提多穩瞭,這才抬頭莫名地瞥她一眼,噗嗤笑出聲,不以為然地解釋說:“我又沒生氣,你緊張什麼。”
他就是氣自己今天下午表現太差,而且,主要也是第一次正兒八經、曖昧不明地約女生來傢裡,
其實多少有點尷尬和青澀,他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打招呼才像樣。
兩人並排坐下,電影已經投屏瞭,畫面暫停在經典的龍標上,徐梔拿起遙控器點瞭下界面,才看到是卡爾圖的《房心癥》,正巧她沒看過。
陳路周人往後靠,後背抵著沙發背,明知故問:“看過嗎?”
徐梔搖頭,驚喜地回頭看他說:“就這部沒看,你找東西挺準啊,百發百中。”
“你運氣好,”他說,“正好隻有這部,”下巴又朝沙發上一點,“給你買的果酒,度數不高,等會喝完我送你回去。”
徐梔說瞭聲好,端起杯子喝的時候,眼神悄悄回頭打量他,那表情跟老鼠偷喝人傢酒釀似得,“怎麼感覺你今天有點不太一樣?”
電影畫面一如既往的暗沉,陳路周人閑散地靠著沙發背,一手拿著遙控器挑亮度,一手伸到沙發背後把燈關瞭,屋子裡一瞬間暗沉下去,此刻窗外天色還沒全黑,墨藍色的天空底下散著灰蒙蒙的光,氛圍夠暗瞭,陳路周也沒再去拉窗簾,把燈一關,轉頭看她,眼神看著她,往日那克制的黑色裡,此刻是撥開心事的池水,明亮而挑動:“約你來的意思還不夠明顯?還要我說的明顯一點?”
徐梔倒是很想聽他說,可他那眼神明顯是“你要真讓我說出來,我真的會打你”,於是瞭然地連連點頭:“瞭解。”
電影進展到一半的時候,徐梔覺得口幹舌燥,想讓陳路周給自己倒杯水,見他神情專註那樣,估計使喚不動,於是自己起身去倒水,結果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拌瞭一腳,直接一屁股跌在陳路周懶洋洋敞開的腿上。
徐梔:“”
陳路周靠在沙發上,神色倒是挺坦然自若,低頭狗裡狗氣地睨她一眼,“怎麼,電影沒勁?坐我腿上看有勁點?”
徐梔:“”
她剛要起身,手被人拽住,二話不說地被人扯起來,腳下的腿分開,她直接被人圈進那兩條看著長得挺來氣的腿間,換瞭個位置,被他摁在另一條腿上,語氣有點愛莫能助,“這條吧,那邊腿前幾天打架沒好透。”
這會兒,窗外的燈驟然亮瞭,在黑漆漆的天空中,好像一個個小火球,從城市的這端燃到另一端。
屋內仍舊昏沉,走廊的小地燈亮著微弱的光,除此之外,屋內再無餘光,徐梔還是覺得窗外的燈火燒到瞭她的心裡,在她胸腔裡熊熊燒著,看他的眼神裡多瞭一絲炙熱和大膽,也是少女的心動。
“今天刮胡子瞭嗎?”她問。
電視機畫面裡的光影影綽綽,映進兩人純情而又試探的眼裡,仿佛是最好的助燃劑,不知道怎麼的,這把火突然就騰得狠狠燒起來瞭,熱,兩人都熱,彼此之間那隱藏不發的熔漿都在肆無忌憚的蠢蠢欲動著。
“刮瞭。”他看著她的眼裡,是少年青澀而不為人知的燥熱。
徐梔壓過去,捧住他臉的那一刻,許是為瞭彌補第一次的遺憾,還是為瞭驗證他到底有沒有刮胡子,她先是在他下巴上輕輕慢慢地溫柔啄瞭一記,才不由地仰頭生澀地含住他的唇,結果顯得技巧十分純熟。
@兩具年輕而火熱的身體,在四下無人的夜晚緊緊相貼,那熱意幾乎要撲瞭天,全身酥酥麻麻,兩人的頭皮神經都不受控地跳,就好像第一次遇見那天下午,誰也分不清誰更烈一點,但心跳簡直瘋瞭一樣砰砰砰撞擊著,幾乎要從胸膛裡破膛而出,耳邊隻剩下那清淺又纏綿卻透著生澀的啄吻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