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四十分鐘之後,轎車駛入一個看上去挺老的小區。小區內隨處可見粗大的樹木,陽光無法透射,使得小區一二層采光不是很足,因此墻角處略顯灰暗,墻壁上的粉料脫落,綠色的藻類,使得小區略顯滄桑。
下車之後,寧香草吩咐司機離開,見方志誠臉上疑惑之色,笑著解釋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住在那種層高超過幾十的高層,或者便是像文嵐先生那樣,擁有一套數百平米的別墅?”
方志誠點瞭點頭,笑道:“那樣才符合正常邏輯!”
寧香草擺瞭擺手,微笑道:“這棟房子是我和老公,在十年前買下的。我們在雲海白手起傢,他從政,我從商。雖說後來他的官位越升越高,而華英投資集團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但我們始終沒有從這裡搬走。因為在這裡,我們度過瞭人生之中最艱難,但也是最幸福的時光。”
方志誠從寧香草口中能聽出一絲苦澀之意,嘆道:“挺讓人意外的……”
寧香草知道方志誠的言外之意,輕聲道:“你是不是因為我是寧傢的子女,所以得到一切東西都很輕松?”
方志誠點瞭點頭,道:“至少要比普通傢庭的人,要輕松一些吧?”
寧香草想瞭想,眨瞭眨眼睛,嘆道:“其實,我們的路更加沉重。”
上天賦予一個人財富、地位,那麼也會給他們設置相應的責任、壓力。
方志誠笑瞭笑,跟隨寧香草上瞭樓,進入房間,方志誠掃瞭兩眼,發現屋內比想象中要幹凈,沒有多餘紮眼的傢具,地面潔凈,墻壁被刷得很白,天花板上的吊燈很簡單,茶幾、沙發一點也不張揚,這充分反應瞭寧香草的性格,這是一個很簡單很純凈的女人。
“在傢裡請你吃飯,不會感覺到失望吧?”寧香草進屋之後,換瞭一雙拖鞋,然後遞給方志誠一雙更大號的拖鞋,“傢裡很少會有客人,他走瞭之後……更是冷清瞭,所以這雙拖鞋還沒人穿過。”
“那我實在太榮幸瞭。”方志誠點頭,換瞭拖鞋,坐在沙發上,仔細打量著屋內的擺設。電視機上方的木格上,整齊地堆放著書籍,他心中好奇,走過去抽出一本,仔細讀瞭起來。書名叫做《中國經濟革命論》,作者吳天,是國內一位研究宏觀經濟學的專傢,他的理論研究極有高度。這本書方志誠在大學時代曾經仔細研究過,觀點與理論都有獨創性,能開闊人的視野。
啪嗒……一聲悶響打斷瞭方志誠的思路,他轉身一看,隻見寧香草手中的果盤跌落,葡萄灑落一地,她略顯狼狽地在地上撿著葡萄。方志誠趕忙將書放歸原位,然後走到寧香草身邊,幫她拾起葡萄。
寧香草彎著腰,將頭低垂著,尷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剛才走神瞭。”
方志誠離寧香草很近,從她身上嗅到一股清淺的體香,感覺心臟跳動的速度變快瞭,他輕聲道:“這麼巧,我剛才看書,也看得入神瞭呢。”
寧香草輕輕地嘆瞭一口氣,方才之所以失手將果盤跌落,那是因為方志誠站著的那個位置,正式她丈夫曾經喜歡站的位置。那一瞬間,寧香草誤以為丈夫重新回來瞭,所以才會如此失態。
寧香草苦笑道:“他以前也喜歡站在那個位置看書……”
方志誠有點自責,知道自己方才突兀的舉動,導致寧香草想起瞭傷心的往事,撓瞭撓頭,抱歉道:“對不起,我一時好奇,所以翻瞭翻那幾本書。”
寧香草揮瞭揮手,嘴角擠出笑容道:“沒事,是我還忘不瞭他,跟你有什麼關系?我丈夫在世時,經常會拿起那幾本書,站在電視前旁翻閱。而我呢,因為喜歡看電視,所以他會擋住我的視線,為此我們還幼稚地爭吵瞭幾次。”
方志誠輕輕地嘆瞭一口氣,撿好最後幾粒葡萄,然後提著果盤進入廚房,用水重新沖洗瞭一番。
寧香草比想象中要堅強,方志誠回想起當初生死瞬間,他丈夫的要求,忍不住有些動容,因為這對夫妻的確愛得比想象中要深入骨髓。
大約過瞭半個小時之後,寧香草便做好瞭午飯。飯菜很簡單,三菜一湯,基本以素菜為主,寧香草摘下圍裙,輕聲道:“不好意思,冰箱裡就這麼多食材,所以簡單瞭一點。”
方志誠用筷子在番茄炒蛋中夾瞭一塊雞蛋,感覺入口軟滑,豎起瞭大拇指,笑道:“越是簡單的菜,越是考究功底。”
寧香草乜瞭方志誠一眼,嘆道:“你嘴巴挺會騙人的。我許久沒在傢裡做過飯瞭,今天正好遇見你,讓我有瞭重拾鍋碗瓢盆的沖動。菜如果不合口味的話,千萬不要勉強呢。”
方志誠哈哈大笑兩聲,道:“很合我的口味,我們可以吃飯瞭嗎?”
寧香草對方志誠的態度很滿意,突然粉指一掐打瞭個響指,道:“喝點紅酒,如何?”
方志誠歪著腦袋,笑道:“我不勝酒力,若是醉瞭,香草姐得見諒哦。”
寧香草白瞭方志誠一眼,道:“招商局長不勝酒力,那說明你基本素質不合格。”
方志誠苦笑道:“這是偏見,為什麼招商局長一定要會喝酒呢?”
寧香草美眸流轉道:“這是華夏官場的事情,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談成的,若是你沒點酒量,以後在作商業談判時,豈不是要吃虧?”
方志誠發現寧香草言辭挺犀利,笑道:“那就請香草姐,指導一下我,如何把酒量練好吧。”
寧香草晃瞭晃如同玉蔥般的手指,道:“你別搞錯瞭,今天隻是淺嘗,你可別貪杯呢。”
“小酌怡情,大醉傷身……”方志誠笑著回應道。
兩人喝瞭大半瓶,寧香草突然又打瞭一次響指,然後踮著腳尖走到客廳,打開瞭碟片機,然後塞進去一張光盤,悠揚的音樂聲想起,寧香草優雅地翻轉瞭一個圈,對方志誠招手道:“來吧,我們跳支舞,如何?”
方志誠聳瞭聳肩,苦笑道:“跳舞?我可不擅長啊!”
寧香草嘴角上揚,道:“沒事,我來教你。”
方志誠沒有扭捏,握住瞭寧香草的手,身體緊挨著,寧香草的臉頰浮起瞭紅霞,也不知是不是紅酒的緣故。
兩人都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腳底傳來一陣涼意。
方志誠沒有系統學過交際舞,因此動作有點笨拙,沒幾步,便一腳踩到瞭寧香草的腳背上。
“哎喲……”寧香草苦笑道,“沒想到你真的一點也不會……”
方志誠臉上火辣辣地說道:“也學過,隻是許久沒練,忘掉不少瞭。”
寧香草嘆瞭一口道:“那從頭來吧,我喊口令,你按照節奏來。”
即使如此,寧香草還是不時地受到侵犯,終於,她實在受不瞭,彎下腰,做瞭個打住的手勢,道:“我們休息片刻,你好好回味一下我方才教你的。”言畢,她來到瞭沙發上,輕輕地揉起瞭腳背。
方志誠其實哪裡有那麼笨,他隻是裝作懵懂,時不時地會給寧香草來一下。若是真的很快學會瞭,那又什麼樂趣,關鍵是,方志誠挺享受寧香草著急的模樣,他心中也有種古怪的感覺,寧香草的腳背軟綿綿地,踩在腳底的時候,有種難以言喻的刺激。
這時見寧香草揉著腳背,他心中倒是有些後悔,暗忖自己剛才稍微有點過分瞭。兩人都沒有穿鞋,但方志誠的大腳掌不停地落在寧香草的腳背上,還是讓寧香草覺得有些疼痛。
“香草姐,要不我們還是不跳瞭吧?我太笨瞭。”方志誠撓瞭撓頭道。
“可不能前功盡棄呢!”雖然寧香草也覺得可以結束瞭,但她還是勉強站瞭起來,再次送出瞭柔荑,由方志誠握住。
這一次,方志誠小心翼翼地跟寧香草跳瞭起來,雖說步伐還顯得笨拙,但卻沒有踩中寧香草。而寧香草覺得十分詫異,突然有種明悟,暗忖方志誠方才不是故意侵犯自己吧?想到瞭這一層,頓時心中升起一股羞怯的感覺。
在寧香草的心中,方志誠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為比自己年輕,所以她將他視作弟弟來看待,但若是方志誠方才故意踩自己腳背,那就說明應該將方志誠看做一個正常的男人。
自己竟然邀請一個異性來到瞭房子,做飯給他吃,請他喝紅酒,甚至還邀請他相擁跳舞。天哪,我是在做什麼?
寧香草的心思開始復雜地飄忽起來,因此動作也變得不協調,突然從方志誠的腳背上傳來一陣軟乎乎的感覺,寧香草“哎呀”叫出瞭聲,臉紅到瞭耳根,低呼道:“對不起,我失誤瞭。”
“沒事,是人都會失誤嘛!”方志誠歪瞭歪嘴,笑瞭笑,說道。心中卻是升起邪惡的想法,再次跳轉的時候,故意將腳踩在瞭寧香草的腳背上。
寧香草知道方志誠是故意所為,沒有說話,瞪瞭方志誠一眼,旋即找準機會與空隙,踢出瞭一腳。方志誠早已準備,哈哈大笑,往後退瞭一步,躲瞭過去。這引得寧香草升起瞭好勝心,頻頻伸出腳,而方志誠連連躲閃,不時地給予回擊。
慢慢的,跳舞變成瞭踩腳大戰,兩人雙手曖昧的握著,四條腿在不停地糾纏,不停地後退,感覺被什麼東西絆瞭一下,失去瞭重心,而寧香草也被這股力量所牽引,“噗通”,兩人重重地砸在瞭地板上,碟機裡的音樂聲在繼續,除此之外,還有男女嘴與嘴相距隻有一厘米時,尷尬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