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雨在旁邊哭成瞭淚人,不停地說著:“葉展你別嚇我,那件事不怪你……”周墨在旁邊心慌意亂地:“葉展是怎麼回事?要不先抱上我的車去,我送他去醫院……”然後便伸手來扶葉展,我猛地把她的手打開,沖她吼道:“你別動他!”
周墨嚇得一哆嗦,往後退瞭兩步,怔怔地站在一邊。夏雪把飯錢和盤子錢都出瞭,然後過來說:“救護車馬上就到。”然後奔到路口張望,怕救護車找不見地方。
葉展依舊全身發著抖,牙關不停地打著戰,面色慘白地像紙一樣,
“小雨……小雨……”葉展從牙關裡擠出字來。
“我在,我在。”齊思雨連忙去握著葉展的手。葉展哆哆嗦嗦地說:“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齊思雨哭嚎著,淚水嘩啦嘩啦地流下來。
“別碰我,別碰我!”葉展的眼睛又瞪大瞭,拼命地甩著手:“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齊思雨連忙把手縮回去:“好,好,我不碰你,我也不過去。”也往後退瞭兩步,淚流滿面地看著葉展。夏雪這時奔瞭過來喊道:“救護車來瞭!”救護車閃著藍色的燈疾馳過來,幾個醫護人員下瞭車。我沖他們喊道:“這裡,這裡!”
葉展抖的如同篩糠一樣,兩隻眼睛空洞呆滯,喉嚨裡喘著粗氣。醫生蹲下來檢查瞭一下,葉展很不配合,雙手還是亂撲亂打。醫生問我:“怎麼回事?”我說:“好像被刺激到瞭。”醫生吩咐身後的醫護人員拿來鎮定劑,給葉展打瞭一針下去,葉展才漸漸安靜下來。
“送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醫生揮瞭揮手,醫護人員把葉展抬到擔架上,送進瞭救護車的車廂裡。車廂裡隻能有一個人陪同,我上瞭救護車。夏雪、齊思雨則坐瞭周墨的車。
到瞭醫院,醫生找我詢問瞭當時的詳細情況,然後又帶著葉展做瞭一系列的檢查,CTU之類的東西,反正一堆學術名詞。做完之後,給葉展安排瞭病房,又給他輸安神的液體。葉展沉沉地睡下,醫生說去辦些手續,等會兒再過來說具體情況。於是病房裡就剩下我們幾人,齊思雨怕打攪瞭葉展休息,一直在強忍著小聲哭泣。周墨站在一邊不說話,也不知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則一直呆呆地看著葉展,很怕他會出什麼問題。夏雪站在我旁邊,輕輕將我的手牽起,給瞭我一絲力量。我覺得夏雪說的真沒錯,我就是柯南,走到哪,哪就有麻煩。
我就不該組織這麼個破飯局,更不該讓葉展受到這樣的刺激。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周墨突然問道。
“這不是正合瞭你的意嗎?”我冷笑道:“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你做到瞭呢。”
“王浩,你什麼意思?”周墨猛地抬起瞭眉:“葉展都把那事做下瞭,六妹受到的傷害更大吧?難道我連說都不能說瞭?誰知dào他會是這個反應!”
“五姐,你別說瞭。”齊思雨又忍不住流出淚水來:“葉展都成這樣瞭……”
周墨聽瞭,便沉下聲去不說話。我嘆瞭口氣:“其實葉展一直都是這樣。周墨,上次我沒有騙你,葉展是真的把那件事忘記瞭。隻要有任何一丁點的片段進入他的腦海,他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他潛意識裡知dào自己肯定是對不起齊思雨的,所以才會轉學來到北七,希望能和你們解決此事,也能補償他心中的罪過。”
“是我的錯……”齊思雨哭著說:“那件事給葉展的刺激太大瞭,我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你瘋瞭嗎?”周墨猛地按住齊思雨的肩膀:“那件事怎麼會是你的錯,你為他打胎是你的錯嗎?在你最痛苦的時候,他奪門而逃丟下你不管是你的錯嗎?”
齊思雨不說話瞭,嘴巴一抽一抽的,但眼淚還是源源不斷地掉下來。
“王浩!”周墨突然又說道:“我也不願意把葉展搞成這個樣子,但你也要講些道理吧。就我剛才說的那些,你覺得葉展就做的對嗎?你覺得我們七龍六鳳不該找他的麻煩嗎?葉展都做瞭那樣過分的事情,六妹還是癡癡地愛著他,希望他能回來,他就那麼鐵石心腸,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句‘忘記瞭’就能把過去的一切全部勾銷嗎?”
我看著葉展安然入睡的臉,決然道:“以我對葉展的瞭解,他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隻要不是他親口告sù我,我是不會相信的。”在我印象裡,葉展是個敢作敢當、義氣真誠的大好男兒,怎麼會是周墨口中那個“在齊思雨為他打胎的時候還奪門而逃”的傢夥?
“你別為兄弟義氣蒙蔽瞭眼睛!”周墨憤nù地說道:“六妹就在這裡,你可以問問她是不是真的!難道她會說謊嗎?她會故yì栽贓陷害葉展嗎?你自己都說葉展把那件事完全忘記瞭,怎麼可能還會告sù你當時的情況?”
“五姐,你別說瞭……”齊思雨嘴巴一撇一撇的:“我不想說那時候的事瞭。”
我嘆瞭口氣:“周墨,你跟葉展也認識不是一天兩天瞭吧,在發生那件事之前,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周墨沉默瞭一下,說道:“我們大傢都很喜歡他。”
“所以,這件事不論是真是假,都一定還有內情。”我突然看向齊思雨。
齊思雨一個哆嗦,慌忙低下瞭頭。周墨憤nù地說道:“你看我六妹幹什麼?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葉展就算失去瞭記憶,他潛意識裡也知dào是他的錯,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齊思雨。”我完全不理周墨,而是問:“葉展當時為什麼會奪門而逃?”
“我……我不知dào。”齊思雨的眼淚又流下來,不停地搖著頭:“別問我……”
我站起來,向她走過去,不依不饒地說:“回答我,他為什麼會奪門而逃?”
“王浩你夠瞭!”周墨猛地推瞭我一把,恨恨地說道:“讓一個女孩子去回憶她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件事,你不覺得你太過分瞭嗎?”夏雪也說:“算啦,王浩你別問瞭。”
我看著齊思雨顫抖、害pà的模樣,惻隱之心便起,但還是說道:“對齊思雨來說是最痛苦的回憶,對葉展來說何嘗不是呢?否則,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瞭。”
我回過頭去,看著安然入睡的葉展,像個令人心疼的孩子。我說:“你心疼齊思雨,我也心疼葉展。我相信葉展做出那樣的事,一定是有什麼苦衷在的。這件事既然是他們兩個人的秘密,他們誰都不願再重新提起,我們為什麼還要這樣不依不饒地逼迫他們,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們順其自然地去解決,讓這件事盡快翻過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隻會加重當事人的痛苦罷瞭。我們這些旁觀者,才是不停捅刀子、揭傷疤的人啊。”
周墨聽瞭我的話,徹底沉默瞭,似乎陷入瞭思索之中。
齊思雨走到葉展床邊坐下來,將他的手拉起十指交扣,又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面上,輕輕地摩挲著。“葉展……我們把那件事都忘記瞭吧,以後我們誰都不要再提啦……”齊思雨輕輕地哭泣著:“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回到最初快樂美好的時光……你好長好長時間沒有對著我笑啦,為什麼總是那麼冷淡的樣子呢,為什麼看到我就會皺起眉頭呢……”
齊思雨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成瞭微微的呢喃,沒有人能聽清她在說什麼。
周墨長長地、長長地嘆瞭口氣。
“跟你們七龍六鳳的人說一說。”我說:“倘若他們還不肯放過葉展,那就把一切都沖著我來吧,葉展已經受不住這樣的刺激瞭。算是……我拜托你瞭。”
“嗯。”周墨輕輕地應瞭一聲。
病房裡很是安靜,隻剩下齊思雨輕輕地呢喃。齊思雨輕輕摩挲著葉展的臉,大概隻有這個時候才能離他如此之近吧。夏雪輕輕問我:“要不要通知蘇婉?”我看看齊思雨,心裡一陣難過,最終還是搖瞭搖頭,還是不要讓事情更加復雜瞭吧。
病房的門被推開,先前的醫生走瞭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張CTU的片子。我和周墨連忙圍瞭過去,醫生沖我們擺擺手,示意我們等一下,然後他走到葉展床前,掰開他的眼皮看瞭看,說道:“沒什麼大問題,輸瞭這瓶水就能醒過來瞭。”
我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醫生又看瞭看手中的片子,說道:“他的腦袋並沒有任何損傷,但是按照你們提供的情況,再看他一些臨床的反應,應該是患上瞭‘選擇性失憶’的一種病。”
“選擇性失憶?”我對這個名詞也不算陌生,經常在書中可以見到,但也不算很瞭解。
“對,選擇性失憶。”醫生說:“簡單來說其實是人類大腦的一個防禦機制。當一個人遇到強dà的刺激,並且這個刺激讓人無法接受,那麼潛意識裡就想要忘記這件事,就會形成選擇性的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