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傅站瞭起來,示意大傢都忙工作,他來到江勛的面前,低聲說瞭句:“跟我過來一趟,有話要跟你說!”
江勛心中納悶,直覺告訴他,肯定是出瞭什麼事。
秦師傅一直跟他走到瞭走廊的盡頭,推開瞭窗戶,從兜裡摸出來瞭一個煙盒,從裡面摸出來瞭兩根煙,遞給瞭江勛一支:“來,抽一支。”
江勛擺擺手拒絕瞭:“師傅,我不抽煙。有話您就直說吧!是不是發生瞭什麼事情瞭?”
見他不抽,秦師傅也不硬勸,他把一根煙夾在瞭耳朵上,另一支點燃瞭,自己抽瞭兩口:“江勛,你是不是得罪瞭什麼人?”
江勛微微一愣:“師傅,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被人給舉報瞭!”
“舉報?”江勛怔住瞭,“因為什麼?”
“舉報的人說你挖咱們國傢的墻角,將國有資產據為己有!這可是一項不小的罪名啊!”秦師傅重重拍瞭拍他的肩膀,“你跟師傅說說,你是不是幹瞭什麼糊塗事?”
“糊塗事?我能幹什麼糊塗事?我現在感覺挺糊塗倒是真的!”江勛說道,“這罪名太籠統瞭,具體是什麼情況?師傅,您能說得詳細些嗎?”
“詳細的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啊!今天早晨你沒來之前,廠裡的領導怒氣沖沖地就來瞭,問你人在哪?我們說你請假瞭,傢裡有事情要晚來一會兒。他就留下瞭這麼一句話,然後就走瞭!你等著吧,估計還得再來人!這段時間你好好的想想,自己到底幹瞭什麼?心裡最好是有個說辭,免得到時候不知道怎麼應付!”秦師傅提醒道。
江勛瞇瞭瞇眼睛,仔細回憶最近做的事情。
從到瞭這廠裡來之後,他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平日裡基本上就是在辦公室搞設計作圖,偶爾去車間裡看一眼車間裡的師傅們幹活的工藝,順帶解決解決技術上的難題。
這能有什麼得罪人的?
除非……
江勛頓瞭頓說道:“難道是因為我最近在制造的織佈機?”
“什麼織佈機?”秦師傅知道江勛最近一直在廠裡加班,聽說他在車間裡跟著師傅們學習開機床子,自己制作零件,但是不知道他是在制作織佈機。
江勛猶豫瞭一下,選擇性地講出瞭他最近忙碌的事情:“前些日子陪我媳婦回瞭一趟她的老傢,恰好她的老傢的鄉親們都在嘗試著織佈自給自足。我看她們的效率很低,白天要上工,晚上還要熬夜工作,實在是太艱難瞭。所以就萌生瞭個想法,看看能不能幫助她們來制造一臺織佈機?”
“所以你就在車間裡鼓搗這些東西是嗎?咱們廠裡的東西那可都是集體的東西,你是也個退伍的軍人,你應該能夠明白這集體的東西是不能夠隨便拿來自己用的!”秦師傅著急上火。
這性質比偷還要更加過分一些。
若是被廠裡的有心之人給抓到瞭把柄,以後還能有個好嗎?
現在他被人給舉報瞭,很顯然這是得罪瞭人啊?
“師傅您別急,我用瞭些材料,但是那些材料都是廢棄的沒有用的!那些新材料我是萬萬都不敢動的!您就放心吧,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江勛解釋道。
很多東西丟也就丟瞭,報廢的廢銅爛鐵一大堆,他是從廢品裡面挑選出來一些零件,二次加工才使用的。
這些東西他都是詢問過車間裡的主任和幹活的師傅們,有瞭確鑿的底細之後才撿起來用的,並不是什麼都不清楚。
聽江勛這麼說,秦師傅這才放下瞭心來:“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不知道啊,剛才我差點都嚇出心臟病來瞭!我還尋思呢,小江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能夠幹出這種傻事來呢!”
“讓師傅您受驚瞭!回頭我去找領導解釋解釋!等這件事過去瞭,我買瓶酒去您傢裡吃頓飯,給您壓壓驚!”江勛勾著嘴角笑道。
“去我傢裡吃飯?還給我壓壓驚?”
“啊!不行嗎師傅?不讓我去?還是舍不得我吃?”
“你小子夠精明啊!給我壓驚,難道不應該去你傢吃嗎?讓小葉給我燉個排骨吃吃,再吃上一碗炸醬面,配上兩瓣兒蒜,再喝兩盅小酒,這才叫給我壓驚呢!”
看著秦師傅那滿心向往,嘴裡都快要吧嗒出聲音的勁頭,他笑著說道:“我媳婦出差瞭,今天早晨剛送她去的火車站!要壓驚還就得去您傢,我想念師母的手藝瞭!”
“你這是媳婦不在傢瞭,給自己找飯門呢吧?”
江勛樂瞭:“算是吧。”
“行,那去我傢吃!但是這前提是,你先得把自己這件事情給處理好嘍!可千萬別留下什麼麻煩!”秦師傅叮囑道。
秦師傅和江勛兩個人往辦公室裡走,一邊走,秦師傅在琢磨這件事:“你說是誰舉報的你呢?為什麼要舉報你呢?”
對於此,江勛也沒有個頭緒。
畢竟,這大早晨一進辦公室的門就得到瞭這樣的一個消息,就如同一記悶棍狠狠敲在瞭他的頭上,到現在還有些發懵。
他的腦子裡也一直都在思索這個問題,到底是誰舉報他?
為什麼一開始不舉報,反而是現在去告狀瞭?
原因是什麼?
“師傅,不用猜瞭,等我去找領導反映問題的時候,我親口問一問清楚吧!”江勛道。
“行,你一定要問清楚。等你問清楚瞭告訴我,讓我也知道知道到底是誰幹的?我這心裡頭怎麼就這麼悶得慌呢?”
“嗯。”
回到瞭辦公室,這同事們也都無心工作瞭,一個個都停下手裡的活,對江勛表示起瞭關心。
“小江啊?一大早晨廠領導就跑過來發瞭一通飆,說你侵吞國傢財產,挽集體的墻角,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都聽得一愣一愣的!”林珍芳平日裡就對江勛關懷有加,今天遇到瞭這種事情,她都要悶壞瞭,不問個清楚究竟這活都幹不下去。
既然事情發展到瞭現在這個地步,江勛也就不瞞大傢瞭,把自己要制造織佈機的事情幹脆跟辦公室的同事們說瞭。
當然,他並不是毫不保留地和盤托出。
該隱去的部分,自然是要隱去的。
江勛正在敘說這個過程,科室裡的王主任來瞭,他正要詢問江勛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聽他說自己在造織佈機,他便也就站在門口聽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