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勛急忙一個閃身,那暖水瓶砰得一聲就砸在瞭地上,濺起一陣滾燙的水氣。
葉黎呆住瞭,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蹭蹭兩步來到瞭穆大媽的門前,抬手就一陣敲門:“穆大媽,你開門!”
過瞭幾秒鐘才從屋裡傳來瞭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穆大媽動作緩慢地開瞭門,見葉黎站在門口,她笑嘻嘻地問道:“呦,葉黎回來瞭啊!敲門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剛才一個盛滿熱水的暖水瓶從窗戶裡就飛瞭出來,差點就砸到瞭江勛!要不是我們躲的快,熱水灑一身,這不燙出個好歹來嗎?”葉黎怒沖沖地質問。
“你說剛才啊,真是對不住瞭啊,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別放在心上瞭!”穆大媽解釋道。
“不是故意的?呵…”葉黎冷笑一聲,“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怎麼著?大半夜裡您傢沒事幹往窗戶外頭丟暖水瓶啊?早不丟晚不丟,偏偏我們走到跟前瞭,你往外頭丟暖瓶!你這是幾個意思?”
穆大媽笑瞭笑說道:“這暖水瓶可不是我丟的,這是月琴丟得,她最近工作丟瞭,心情不好,你們就多多擔待些吧!”
“心情不好就往外丟暖水瓶?”
“是啊,你說她非要丟,我也沒辦法啊?這年頭搭人情找個工作不容易,追知道這就把工作給弄丟瞭呢?你說都是一個院裡的鄰居,她做錯瞭事情你們罵她兩句就是動手打她兩下我們也不說什麼,你們這動不動就砸人飯碗,還不讓人生氣發泄發泄啊?”穆大媽翻瞭個白眼,一番話說的陰陽怪氣。
“她的工作丟瞭怨誰?誰讓她背後捏造無中生有的事情去舉報江勛?你們砸瞭別人的飯碗就不說什麼瞭是嗎?你們也太雙標瞭!穆大媽,你傢袁月琴的飯碗純屬是她自己砸得,根本就怪不瞭別人!要我看,她要是想丟暖水瓶最該就是往自己的腦袋上丟!”葉黎說完後,冷哼一聲轉身就往院裡走。
“哎,你這個小……”後面的那兩個罵人的臟字還沒有說出來,就看見江勛站在院子中央目光冰冷地盯著她,穆大媽立刻就把那兩個字又咽瞭回去。
“走,咱們回傢!”葉黎上前挎住江勛的胳膊,回瞭自己的屋裡。
進瞭屋,江勛把麻袋放下來,解開瞭繩子,看瞭一眼麻袋裡面的東西——下面是一顆顆從地裡面挖出來的新鮮紅薯,上面半袋子是一顆顆水靈靈的大白菜,菜葉子綠油油的,一看就非常新鮮。
葉黎咧嘴笑瞭:“這可太好瞭,這個冬天有菜吃瞭!”
“這紅薯烤著吃最好吃!”江勛說道,“如果煮上一鍋也不錯。”
“明天你帶到單位裡一些,中午的時候就在辦公室的爐子上烤紅薯!對瞭,這紅薯給的不少,明天給媽送點,給秦師傅一點,再給大滿和小滿送過去一些。”葉黎又安排上瞭。
“行,我記住瞭!”江勛把麻袋拎到瞭門後,又問道,“你不打算給聶凡送一些?”
“不用,他就不是那過日子的人!我給他送瞭,他也沒有那個耐心自己去做!等回頭咱們烤幾個紅薯裝袋子裡直接給聶凡送熟的就行!”
江勛道:“也好。”
因為要去給大滿和小滿送紅薯,第二天江勛走的比較早,天不亮就往廠裡騎。葉黎則是自己一個人在街邊上等公交車去上班。
她費瞭九牛二虎之力才擠上瞭公交車,抓住扶手緊緊貼著後門站著。
袁月琴也上瞭這趟車,她被人擠在瞭前門的位置處。
一路上,她都在聽車裡的人八卦廠裡的事情。
“聽說瞭吧?咱們廠江工現在成瞭韓廠長眼巴前的紅人瞭,我聽廠辦樓那邊的人說,韓廠長現在可器重他瞭!你瞧瞧人傢,年紀輕輕的就能夠得瞭廠長的青睞,這以後還是當官往上爬啊?”
“可不是咋的?我們車間裡的那些小姑娘們提起來他來都是一臉的桃花,一個個都幻想著能嫁給他呢!結果呢人傢已經結婚瞭,聽說媳婦又好看又懂事,可招人疼瞭!”
“我也聽說瞭。我還聽說那個叫什麼月琴的和江勛是一個院裡的人,她喜歡江勛就動瞭歪心思勾引人傢!結果呢,人傢江勛根本都不拿腳指頭看她一眼!先前還在車間裡演瞭一出戲,好像是江勛背地裡想跟她搞破鞋的那種戲碼,結果讓人傢江勛媳婦給拆穿瞭!江勛也沒給她好臉色!後來,她就跟那張副廠長聯合要陷害江勛,搞得人傢停職檢查!鬧來鬧去的,人傢江勛沒啥問題,還被廠裡給表揚瞭,她和那副廠長可悲慘瞭,一個去燒鍋爐去瞭,她被開除瞭!”
“你知道她那工作是什麼來的嗎?”
“不知道啊!怎麼來的?我聽說是她媽陪張副廠長睡來的!”
袁月琴越聽越來氣,她強忍著怒氣,把後槽牙咬得緊緊的,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咳嗽瞭一聲,提醒那幾個人:“你們在背後這樣議論人好吧?你們也都是道聽途說來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不好?有啥不好?你說不知道,她的名聲都臭完瞭!現在機械廠裡的人都在背後罵她不地道呢!我們說的這都好聽的,還有更難聽的!”
“對對對,還有更難聽的!廠裡的人都說瞭,張副廠長看不上她媽,原先是不打算幫這個忙的,結果她就和她媽兩個人主動陪瞭張副廠長幾夜,然後就答應瞭!”
“你說說這女人多下賤!”
“她媽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年輕的時候在廠裡也是個風流物兒!指不定睡瞭多少男人呢!要不然就她媽那德興的,還能在廠辦裡混個小領導?做夢!”
袁月琴實在是忍無可忍瞭,大叫一聲就掄著巴掌扇向瞭剛剛說話的那個中年婦女:“你才不要臉!你們全傢都不要臉!我打死你!”
“打人啊你!我們說袁月琴幹你什麼屁事?你該不會就是袁月吧?”
“對,我就是袁月琴!你們一個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吃瞭屎臭死人的玩意兒,你們這是造謠!我跟你們拼瞭!”
袁月琴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瘋瞭似得在車廂裡亂打人。
她這麼一鬧騰,另外幾個人頓時就惱瞭,他們擠到袁月琴的跟前將她團團圍住,揪頭發的揪頭發,出拳的出拳,還有一個戰力十足的女人揮舞著自己的五股鋼叉就往她的臉上招呼,把袁月琴的臉給直接抓成瞭大花貓,鮮紅的血印子一道接著一道子。
“啊啊啊啊——”袁月琴瘋瞭似的叫喊。
公交車停瞭下來,司機和售票員都過來拉架,廢瞭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們給分開。
“再鬧就把你們都丟下去瞭啊!”
在司機的威脅之下,幾個人消停瞭下來,到瞭機械廠門口,下瞭半車人,包括那幾個和袁月琴打架的女人。
車上有瞭空座位,袁月琴坐瞭下來,她雙手捂著臉,眼淚滴滴答答從指頭縫裡流瞭出來。
葉黎坐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不知道那些人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但是她知道,袁月琴這麼做純屬是自作自受。
袁月琴哭瞭一陣子抬手擦瞭擦自己的臉,一回頭就看見葉黎那不帶溫度的目光望著她,那一刻,她心底充滿瞭仇恨。
她也盯著葉黎看,兩個人對視瞭一陣子,葉黎把目光移開瞭。
不久,織佈廠那一站到瞭,葉黎背著包下車去瞭,不緊不慢地跟著湧動的人流往廠門口走去。
忽然,她聽到瞭一陣小跑的腳步聲傳來,她正欲停下腳步。
身後傳來瞭一股子巨大的推力,將她狠狠推瞭出去,葉黎猛得向前摔瞭出去,落地的那一瞬間,她聽到瞭一憤怒的聲音:“葉黎,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