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齡死死盯著手中端著的茶盞,她穿越前對各種藥物屬性都研究透徹瞭,光是聞到那氣味就能判斷一二。
茶湯裡摻瞭東西,不過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會兒他們就要去皇莊上瞭,京城裡達官貴人雲集,若是她真的喝瞭這一碗茶湯,到時候指不定怎麼出醜呢?
顧九齡心思一動,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蕭胤可是連著娶瞭六個王妃,最短的三個月,最長的七八個月,都不明不白死在瞭王府。
一開始顧九齡同其他人一樣,猜測可能是蕭胤將那些女人折磨致死。
如今……
她唇角勾起瞭一抹嘲諷,怕不是那麼回事,不曉得蕭胤知道嗎?
她此番不能亂瞭方寸,這女子看起來嬌嬌柔柔的,卻是一朵食人的嬌花。
蘇婉柔看著顧九齡端著茶盞不喝,頓時紅瞭眼眶,有些委屈的看著蕭胤。
“王爺,柔兒方才多嘴瞭幾句,惹得王妃娘娘不高興瞭。”
“柔兒委實沒有多想,隻是想到瞭睿王府的名聲罷瞭。”
“王妃若是惱,也不要惱王爺,都惱瞭柔兒吧……”
顧九齡突然手中的茶盞摔落在地,將蕭胤和蘇婉柔都嚇瞭一跳。
“王爺!王爺!我感覺肚子不太對勁兒……”她忙站瞭起來,踉蹌著一把掐住瞭站在面前的蘇婉柔的胳膊。
她掐的很用勁兒,蘇婉柔眉頭皺瞭起來,感覺胳膊都被掐疼瞭。
她此時極力控制自己,不然真想扇死這個賤人!
顧九齡低著頭,眸色一閃,松開瞭蘇婉柔,拇指大小的針管,裡面的藥液已經打空,瞬間消失在顧九齡的掌心中。
“怎麼瞭?”蕭胤眉頭微蹙。
“沒事瞭,沒事瞭,感覺咱們肚子裡的孩子在踢妾身呢!”
顧九齡沖蕭胤甜甜笑道。
蕭胤冷笑瞭一聲,多大的孩子,還能踢人瞭?
你懷的是兩隻猴兒嗎?
“既然沒事,我們走吧,時辰也不早瞭,”蕭胤緩緩起身。
顧九齡忙跟上,身後的蘇婉柔卻喊道:“王爺,柔兒也想去獵場見見世面。”
顧九齡不可思議的看向瞭蘇婉柔,感覺這姑娘委實有些恃寵而驕瞭。
皇帝的狩獵場,不是一般世傢貴族的傢宴,需要有品級的命婦,或者是世傢大族的嫡女嫡子才能出席。
她以什麼名義去,難不成真的以蕭胤閨女的身份去?
蕭胤臉色也有些不愉,蘇婉柔生怕蕭胤不帶她忙上前道:“王爺,柔兒之前在鄉下生活,沒見過什麼世面,爹爹也沒有帶柔兒去過……“
她這一聲爹爹,讓蕭胤頓時嘆瞭口氣,看向一邊站著的丫鬟婆子道:“去幫婉姑娘梳妝。“
“多謝王爺!“蘇婉柔眼底微微發亮,忙轉身走進內堂準備。
顧九齡暗自聳瞭聳肩,身邊的蕭胤卻似乎看出來什麼,低聲笑道:“怎麼?吃醋瞭?“
顧九齡瞪大瞭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蕭胤:“哈!王爺真會說笑,一個小丫頭,我吃的哪門子醋?“
蕭胤緩緩俯身看著她,顧九齡最受不瞭他這個彎腰殺,後勁兒有點大。
他湊到顧九齡的面前:“顧九齡,這樣吧,你盡量查查你肚子裡娃的爹,他到底是誰?“
顧九齡不知道他又說什麼瘋話?
蕭胤緩緩道:“你查不出來,本王幫你查,不過需要給本王一筆銀子才行。”
“然後呢?”顧九齡小心翼翼看著他。
蕭胤輕嗤瞭一聲:“當然是宰瞭他!”
“這樣咱們才能做真夫妻嘛!”
他笑容很邪氣,也冷。
顧九齡打瞭個哆嗦,忙避開瞭他那吃人的視線。
聽聽這話兒,果然隻有變態才能說得出口!
不多時,蘇婉柔帶著丫鬟婆子從內院走瞭出來,一襲艷粉色裙裝,妝容華麗,一套紅寶石頭面分外的光彩奪目,竟是比顧九齡還要艷幾分。
大有和顧九齡爭艷的架勢,顧九齡不禁暗自苦笑。
這王府裡養著這麼個妙人,怕是蕭胤這輩子都娶不上老婆。
可蘇婉柔若是真的就這麼盛裝站在皇傢獵場裡,四周的人會怎麼看待蕭胤,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非妻非妾,非奴非仆,不倫不類的出現在那麼重要的場合裡,隻能讓蕭胤被隆慶帝罵個狗血淋頭。
總感覺怪怪的,蕭胤既然這麼寵著她,為何不納瞭側妃?若是不喜歡她,這寵得也沒邊兒瞭。
“王爺,柔兒準備妥當瞭,我們走吧,“蘇婉柔笑著一把抱住瞭蕭胤的胳膊。
蕭胤眉頭微微一蹙,不露痕跡得抽出瞭自己的手臂,看瞭一眼顧九齡道:“走吧!”
“是!王爺!”顧九齡跟在瞭蕭胤身邊,身後的蘇婉柔臉色暗瞭下來,隻得疾走瞭幾步跟上。
蕭胤帶著顧九齡上瞭第一輛睿王的馬車,馬車裡雖然裝飾樸素,卻自帶著幾分厚重大氣。
顧九齡小心翼翼坐在瞭他的身邊,蕭胤仰靠在瞭馬車車壁上,從懷中拿出來一隻瓶子。
正是顧九齡之前給他的維生素片,他緩緩擰開蓋子看向瞭顧九齡。
顧九齡莫名有些心虛:“一天一片!一瓶一個……療程。”
“嗯,”蕭胤仰起頭將藥片塞進瞭嘴裡,顧九齡忙端起小幾上的茶盞送到瞭他手邊。
蕭胤輕笑瞭一聲,服下。
這些藥念遠大師已經查過瞭,沒有毒,雖然看起來有點怪怪的。
念遠大師親自試藥,沒有任何不良反應,不過還是留瞭幾片準備探查一二。
蕭胤這些年被這個毒折磨得有些難受,便是覺得顧九齡給的東西奇怪,也隻能服下。
他請遍瞭天下名醫,都救瞭不他,將希望寄托在身邊女人的身上。
有時候想想,覺得自己這是在進行一場豪賭。
蕭胤別過臉看向瞭顧九齡,顧九齡從他眼底難得看到一閃而過的虛弱,嘆瞭口氣。
“王爺,妾身再幫您把把脈!日診一脈,天長地久!”
“呵!”蕭胤笑瞭出來,不知為何心情竟是開朗瞭起來,他看著她凝神診脈的樣子,倒是有些舍不得殺她瞭。
當真若是治不瞭他的毒,騙瞭他,就用繩子捆在身邊逗悶子也不錯。
顧九齡再一次撫上他的脈搏,心頭顫瞭一下,那病灶又出現瞭,還是在蕭胤的左肋下方位置。
她眉頭輕蹙瞭一下,蕭胤中的毒太古怪瞭。
怕是需要剖開左肋下方,以外科手術的方式切除,或者打開腹腔才能看出來具體是個什麼東西。
她看瞭一眼身邊俊美森冷的男人,問題是,他得配合啊!
在這個時代,開膛破腹,無異於殺人。
他目前怕是還不信她,此事徐徐圖之。
一炷香後,睿王府的馬車停在瞭皇莊門前。
門口處已經停瞭很多世傢大族的華麗馬車,擠擠挨挨的好不熱鬧。
蕭胤緩緩下瞭車,抬起手將顧九齡也順勢扶瞭下來。
顧九齡抬頭看向瞭面前的皇莊,坐落在半山腰處,後面綿延的群山和獵場。
四周明黃的旗幟隨風烈烈蕩開,披著玄甲的皇傢護衛來回穿梭巡邏。
透過皇莊門口,看到裡面的建築層層疊疊,金碧輝煌,彰顯著皇傢的氣派。
顧九齡跟在瞭蕭胤身邊剛要走進去,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清雋的聲音。
“皇叔安好!”
顧九齡頓時身體打瞭個顫,僵在瞭那裡。
即便是原主已經魂魄消散,這一具身體在聽到這個聲音後卻很誠實的微微戰栗瞭起來。